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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修习

    南庭轩的醋鱼并没有因为隔壁的议论而变得更酸,林苒芝和萧瑾晗依然开开心心、仿若无事地吃完了。因为他们知道无论之前是怎样的缘由,怎样的筹谋,他们都因此结合在了一起,这是他们的缘分,也是他们的命运。

    自此之后,林苒芝在端睿王府真正开始过起了王妃的生活。松涛阁、听雪斋,前厅、后院,哪里都留下了她的身影。

    “小姐,你赖皮!……”

    这日,松涛阁里响起了春桃的哀嚎声,原来是她们在槐树下玩转□□。林苒芝已经输到只剩最后一个筹码,却在最后一圈转到“筹码互换”,眼见着那指针在离这一格还差一点点的地方就要停住,林苒芝赶紧凑了上去硬生生用嘴将指针吹了过去。

    “我哪有?”林苒芝得意地看着指针指到两个相对的箭头上大声地笑道,“明明就是风吹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春桃呆呆地望着她,只觉得现在的小姐和以前在林府的小姐有了很大的不同。小姐出嫁前分明是乖巧文静的,虽然有时也会跟她闹着玩,露出几分俏皮,却不会像现在这般已经不是俏皮而是赖皮。她愣愣地望着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小姐发生了改变。

    “快拿来吧。”林苒芝笑着在她面前摊开手掌,示意她赶紧把筹码悉数上缴。

    春桃心痛地回过神来继续哀嚎,“不带小姐这样的,哪里有风?风都在小姐的嘴里。”她边哀嚎着边伸伸手,分明感觉不到一丝风。

    林苒芝看着她欲哭无泪的样子,乐得合不拢嘴,她俏声笑道:“想要保住你的银子也很简单,晚上我要吃小笼包,而且必须是春桃亲手包的,如何?”

    春桃一脸愁苦地做着抉择,一边是保银子,一边是包包子,可是为什么她要做这样的抉择?她明明就要把小姐的银子都赢走了,怎么因为一口气就变成了这样?

    正当她愁苦,林苒芝得意的时候,周管家忽然来到院门禀报道:“夫人,宫里来人请您去明华宫。”

    话音刚落,林苒芝得意的笑就垮塌下来,化做了满脸的生无可恋,而愁苦的春桃却乐开了花,她笑着对林苒芝说道:“小姐快去吧,晚上春桃给小姐包包子。”

    原来谢恩那日过后,徐贵妃被萧聿珩不轻不重地斥责了一番,说她未能尽到察访之责,将一个才华不足的女子配给了大周嫡子。可是木已成舟,萧瑾晗又心悦于她,他除了暂且认下也别无他法。只是认下归认下,失察的徐贵妃必须将功补过,好好督促教导,让她能早一日担得起端睿王妃的身份。

    于是苦命的林苒芝开启了苦命的明华宫修习之路。

    今日她要学的是《女德十戒》,她在明华宫的正厅里一个人慢条斯理地背着。她既不能背太快以至于让人生疑,又不能背太慢来折腾自己,她在心里默默地估着时间控制自己的速度,背一句歇一句地打发掉这枯燥的时间。

    正当她看着时间差不多准备合上书回府时,姚芸卿恰巧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众女子。

    “这不是苒芝吗?今日的课可学完了?”姚芸卿见到她后对她轻声笑道。

    端睿王妃因为学问浅薄被皇帝命令在明华宫里进修的事情早已传得阖宫皆知,林苒芝对于这样的场面也早已习以为常。

    “原来是郡主。”林苒芝浅浅笑道。

    对于姚芸卿她并不熟悉,却也并非完全陌生。毕竟都是上京的贵女,她再怎么避也总有见面的机会,只是见面归见面,她却几乎未跟她说过话。而今,她知道了她是如何悔的婚约让自己跟萧瑾晗成了婚,一时对她爱憎难分。

    她既叹于若没有她,她和萧瑾晗恐怕今生都难以结缘,又恨她让萧瑾晗成为坊间的笑谈,平白无故多了顶“绿帽”,更担心因为她带走了永定侯府,萧瑾晗的未来之路徒增了几分不确定。

    她不愿意与她打交道便低声说道:“今日的课学完了,我这便要回府,郡主请便。”说完便准备离去。

    而姚芸卿这时却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手中的书夺了下来,她看着书轻声笑道:“原来苒芝正在学《女德十戒》,只不过这书是我们儿时就学完了的,苒芝现在才学会不会有些晚了?”

    她说着还状似无意地朝身后众人瞥了一眼,众女子立刻跟着她小声笑了出来。

    林苒芝轻轻扫了一眼这些人,她们都是宫里的贵人,有的进宫前就是她的好友,有的现在想要巴结她,顺便一起巴结徐贵妃。

    她看了看姚芸卿,轻声叹道:“我幼时贪玩,浪费了许多时间,又不够聪颖,学得也慢,自然不能跟郡主和众位姐姐相比。别人儿时学的,只怕我现在都不一定能理解,今日正好遇见郡主,不知郡主可否为我解惑?”

    姚芸卿听到这话不禁深看了她一眼,她并不是刻意要与她为难,只是她如今是萧瑾晗的王妃,而她将来会嫁给萧承佑,无论她与她之前有没有过节,她们之间都不可能有友谊。

    她淡淡笑道:“苒芝但问无妨。”

    林苒芝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昨日我无意读到一句‘知易行难’,心中甚为不解,怎么是‘知易行难’?难道不是‘知难行易’吗?万事难就难在知晓,倘若知晓了,又怎会难行呢?”

    她疑惑地问着,眉眼间都是不解,姚芸卿看着她不禁摇头讥笑了一声,她轻声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世间道理可不是难在知晓,好比为人处事道理不过几条,可要条条都做到却难如登天,知与行之间那可是天差地别。”她慢慢道来,说完还瞥了林苒芝一眼,眼里尽是嘲讽。

    林苒芝却看着她轻声笑道:“原来如此,感谢郡主解惑。我今日刚好背到女德第三戒,‘敬而无失,恭而有礼,是为谦德’。我正心中纳闷,这么浅显的道理如何值得编撰入书,让女子从小习之?原来是知易行难,便是郡主这样从小熟读的人也会偶然忘记。不过看在郡主为本王妃解惑的份上,本王妃也不会记在心里。”她说完便又端端正正地坐了回去,俨然是一副王妃的架势。

    姚芸卿这才反应过来她如今已经不是林苒芝,而是端睿王妃,无论她之前有多么瞧不起她的愚笨,或者多么嫉妒她比她貌美,她如今见到她都必须行礼,恭恭敬敬地称她一声“王妃”。

    她站在那儿看着她又气又恼,心中憋闷得说不出话来。正在此时,午憩醒来又妆扮了一番的徐贵妃从内室缓缓走了出来,她见到厅里这么多人,先是一愣,随后对姚芸卿笑道:“是芸卿来了。”

    姚芸卿立刻上前笑着对徐贵妃说道:“芸卿来给贵妃娘娘请安。”

    自从和萧承佑的婚事定下来后,她便经常进宫来给徐贵妃请安,除了日常请安,更是在宫外搜罗各种新奇玩意儿送给她。

    “方才你们在说什么呢?闹哄哄的。”徐贵妃拉着她的手,也不看众人柔声问道。

    她这一问让林苒芝立刻紧张了起来,心里直怪自己刚才太冲动。

    正在她忐忑之际,姚芸卿笑着答道:“没什么,不过姐妹们聊聊家常。”

    虽然她心里恨死了林苒芝,可是对于这样的糗事她又怎会自曝其短?

    她说完便从身边婢女处接过一个盒子,对徐贵妃说道:“娘娘,芸卿昨日得了一盒吴州的鸭蛋粉,不仅馨香扑鼻,粉质更是细滑无比,娘娘本就肤如凝脂,扑在脸上说是十八岁也会无人不信,芸卿今日进宫就是为了献给娘娘。”

    她边说边将鸭蛋粉打开来给徐贵妃看,徐贵妃瞧了瞧又闻了闻,笑着说道:“还是芸卿体贴,比本宫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可强多了。”

    她说完又仿若无意地朝着众人说道:“要本宫说生女儿还是比生儿子好。这儿子养大了只记得媳妇儿,哪还记得母亲?不如女儿,多大都会跟母亲贴心,事事惦记着母亲。”

    接着还拍拍姚芸卿的手笑道:“以后本宫可就指望芸卿了,本宫虽然没有女儿,却幸好会有一个好儿媳,这儿媳跟女儿都是一样的,是吧?芸卿。”

    姚芸卿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赶紧低下头来,而众宫妃却心里讪笑,面上却又不得不装出一番恭敬顺从。

    谁不知道整座紫微城除了已经薨逝的先皇后,现在只有她膝下有子,而且还是陛下的长子,否则单靠美貌如何能得陛下这么多年的恩宠经久不衰?

    她说完又对着众人叹道:“还是众位妹妹悠闲,既不用承受生养之苦,又不必被宫里的事务所扰,难怪各个都面色红润、艳若桃李,不像本宫要操持宫里的事务,连觉都睡不好,这觉睡不好,人立刻就老了。”

    她看了一眼众人接着笑道:“本宫现在要去崇明殿寻陛下,后宫还有诸多事宜要等着陛下来定夺,妹妹们在一起玩吧,姐姐就不掺和了。”

    她边说边往外走去,路过林苒芝时又停了下来,“苒芝今日也别急着回去,跟大家伙一起玩儿玩儿,将来你和芸卿就是妯娌,这皇家的和睦就靠你们俩了,你俩多呆在一处姐妹感情才好慢慢培养。”

    林苒芝站在她的面前,心里再抵触也只能点点头应了下来,“娘娘说的是,苒芝今日就多留一会儿跟姐姐们好好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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