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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日头正盛,照在人身上,却不让人感受到一丝温暖。

    反倒是冷,冷到了心里。

    林落兹穿梭在来往行人里,忽地停住脚步,停在了落山楼门前。

    她正犹疑,门里小二却已经走到她面前,堆笑道:“公子,我们掌柜的请您进去。”

    林落兹抬脚进门,不过短短几日,这里的修缮都已结束,窗明几净,屋里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一片黢黑。

    前堂人来人往,林落兹跟在小二后边上了楼,仰头看向走廊尽头。

    她记得上回就是在那看见了梁青山,此时那里的房门已经打开,门边站着个瘦高男人,头发半扎,一身不常见的西域装束,他正看着林落兹的方向,两手环抱在胸前。

    林落兹脚步一顿,微不可查地蜷起手指,指腹按住了腕上的开关,蓄势待发。

    她认出了那人是死门中人,早在之前陈萧鸣被打下楼的时候,她其实就有了些许怀疑,只是每一次都没能找到确切证据。

    然而此时,那人斜倚在门边,下巴微微上扬,自然而然露出了颈间的墨色印记:一指宽的刺青,图纹样式类似月牙。

    曾在无数个晚上,那一个个趁着罗言不在,跑来围住她,挖去她眼睛,挑断手脚筋,身体上的虐杀并不足以杀死她,也许是出于忌惮罗言的缘故,到了白天,再重的伤他都会为她恢复完好。

    那些人的脖子上就有这么一个刺青,类似月牙,更像野兽的獠牙。

    那个人,是门徒。

    林落兹在小二的带领下经过了那人面前,那人目不斜视,似乎对于看她一眼都不屑。

    屋里空无一人,小二走进里间似在通报:“掌柜的,人带来了。”

    林落兹跟着进去,听见梁青山的声音从屏风后头传来:“下去吧。”

    “是。”

    屋门缓缓关上,隔着屏风,林落兹隐约能看见里头那道身影坐在桌边,悠闲得很,正端着茶杯轻晃了几下:“上次跟你一起来的朋友怎么不在了?”

    林落兹怔愣了一下。

    耳边霎时响起陈萧鸣说过的话,他说过的,很多次。

    他说,梁青山和他的手下好像可以看见他。

    梁青山轻笑道:“小团儿,你离开这九年,我一直都在暗中观察你,我以为你就算不对死门出手,至少也会拿回林家原本属于你的一切。”

    他的笑多了几分讥讽:“你太心软了,九年了,你竟然只是拿回了一座破宅子。”

    林落兹藏在袖间的手指紧了紧:“你是谁?”

    “我是谁,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

    “你把陈萧鸣怎么了?”

    梁青山的笑忽然止住,茶杯落桌,冷声道:“他都是个死人了……我还能把他如何?”

    说到“死人”二字时,一声“咻”穿透屏风而出。

    散发着凌冽寒光的冷箭在梁青山手指之间震荡不止,他垂眸扫过一眼,勾起一抹冷笑:“小团儿,九年没见了,你就这么等不及要跟师父切磋切磋?”

    话音一落,屏风骤然裂成两半,是林落兹纵身跃出,手起刀落,梁青山坐在原地未动,刀刃贯穿了肩头,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痛楚,仿佛这刀并未刺中。

    鲜红浸染化开,林落兹皱眉,猛地拔出刀,怒道:“你究竟是谁!”

    吼声未落,匕首已经举过肩头,这一次,比之前的力道更重,刃尖凭空卷起黑色戾气,直奔梁青山眉心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白皙无暇的手紧握住刀刃,刀刃锋利无比,眨眼间便有鲜血顺着指缝流下,那是梁青山的手,而刃尖与他眉心近在咫尺,被他生生握住,一点点从眼前移开,露出眉心多出来的红点。

    一扫温润,平添一抹妖艳。

    那双眼睛带着笑意,眼尾微微上挑,他扯开唇角,柔声道:“你好好看看,我究竟是谁。”

    此言一出,林落兹便瞪大了眼睛。

    顺着她的视线落在梁青山肩头的伤处,衣服破口下的伤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那绝不是凡人能做到的事。

    在她见过的人里头,唯有救她一命,带她下冥界入死门,不厌其烦教她杀人本事,耗光灵力为她恢复光明的人,她的师父,罗言。

    除了他,不会再有人能办到这样的事。

    可他早在九年前就死了,死在她面前,死在破魂刀下。

    破魂出鞘,七日内不见血必遭反噬,魂飞魄散。

    那是魂飞魄散啊。

    林落兹震惊地抓不住匕首,嘴唇微张,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甚至分不清此时心里究竟是高兴还是难过,或许其中还夹杂了一些恨意。

    罗言还活着,他骗了她。

    “为……”她像烫着似的松开手,刚吐出一个字便没了气息,她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短暂的移开视线,遂又看回他的眼睛,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问,“为什么?”

    为什么骗我?

    他不知道,当她紧紧攥着那把沾满血的钥匙时,心里有多痛,时隔八年,她又一次感受到了彻骨的疼痛。

    第一次这么痛,还是看见娘亲自刎的时候,第二次是蜷缩在黢黑的角落里,天旋地转等死的时候。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冻死在屋里时,罗言出现了,她脑袋烧糊涂了,错把他认成了娘亲。

    若是早知如此,林落兹想,还不如不遇见的好,还不如……死在那天晚上的好,唯有那样做,或许后来经历的所有事,才会化作乌有。

    啪嗒一声,带血的匕首被那只大手拍在桌上,震得茶杯晃荡几下,几乎要洒。

    罗言缓缓起身,伤处已然恢复原状,眉心的红点依旧在,那是凝固后的一点鲜红,衬得人更是白皙无暇。

    他走近一步,伸出手去,差一点碰到了林落兹的侧脸,却在碰到的一瞬被躲开,手指顿在半空:“小团儿,你真是长大了。”

    林落兹抬眸,方才的高兴和难过全都一扫而空,唯剩恨意堵在胸口,一字一顿:“我恨你。”

    罗言负手而立:“你放心,我什么也没做。”

    他指的是陈萧鸣。

    “那他现在人呢?”林落兹现在对罗言说的话,半个字都不会信。

    罗言背过身去,走向墙边柜前,抬手打开,林落兹的目光越过他的手,看见里头躺着的人,正是闭眼熟睡中的陈萧鸣。

    她心下一惊,三步并作一步上前拨开他:“你还说什么也没做!”

    罗言摊开手,颇有些无奈:“小团儿,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无妨,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林落兹捧住陈萧鸣熟睡的脸,又垂首检查他的身上,连指缝都不放过。

    罗言抱着胳膊冷笑:“真要说起来,我也并非什么也没做……若不是我,恐怕你到现在都还看不见他,是他自己来找我的,求我帮他恢复,因为他发现从今早开始,你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林落兹立马扭头盯住他:“你!”

    他笑得耸肩:“你以为他当真可以一直游荡人间?凡人身死,魂归冥府,本就是顺应天道,他迟迟不去投胎转世,即便不被天界和冥界察觉,也会因为天规化作虚无,三界自有三界的秩序,谁都没有本事去抵抗天命。”

    三界,是为人神鬼三个地界,人活一世,自打娘胎里出来便已注定了此生命运,陈萧鸣已是身死,若是继续游荡人间,只会落得个身死魂消的下场。

    这些话,林落兹从来都只当笑话,她信的是命由己定,何况她早已死过一次,死过的人都能活下来,为何偏偏陈萧鸣不行?

    林落兹叫他名字:“陈萧鸣,陈萧鸣!你现在马上给我醒过来!”

    罗言说得理所当然,像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没用的,他的阳寿已尽,早点送他离开还能赶上投胎转世,再晚,他就快灰飞烟灭了。”

    林落兹戛然而止,胸口起伏得厉害:“罗言,他还有执念尚未解开,再这么下去,他会跟下头那些游魂一样对吧?他救过我,罗言……”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猛地回头看向罗言,静止须臾,扑通一声重重跪了下去:“师父,我从未求过你,这次算我求你,你救救他……好不好?”

    罗言眸中笑意一沉:“我救不了他。”

    “可你当初不是救过我吗?”门主说的话,林落兹记得很清楚,他说过,她的阳寿只有十年,她早该死了,是罗言救了她,为她续命,至今都让她好好活着。

    罗言苦笑:“我救你,不过是为了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而已,他有什么值得我救?我有必要为了一个与我毫无干系的人续命么?”

    林落兹不知,那绝非一件容易的事。

    她说:“你想要什么只管拿去便是,只要你能救他,就算你救不了他,至少也能让他再多停留一些时日,让他解开执念也好。”

    林落兹的话仿佛触动了罗言,曾几何时,似乎也有过这么一个人,说过相似的话。

    沉吟片刻,他沉声道:“缚魂锁可保他魂魄不散,但要尽快,否则一旦被天界的人发现,他会因为坏了天规受到惩罚,到时候就不是魂飞魄散那么简单了。”

    缚魂锁?

    林落兹是听过这东西的,此物世间难寻,可保任何一人魂魄不散,长存于世。

    罗言一个常年住在死门的门徒,为何会有这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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