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级咒灵一番折腾，茶谷町想躺平的心思便基本散了个干净，对加练自然没有异议。
——其实，有异议也没用。
被第八百次打倒在地的茶谷町有些绝望地这么想着，就算她想摆烂也大概率会被五条悟从睡梦里拎起来，丢进训练室里暴打一顿吧。
也不知道现在她“仅限被虎杖悠仁暴打”是喜还是忧。
不愧是五条老师，连暴揍她一顿都懒得亲自动手呢。
“茶谷，你还可以继续吗？”虎杖悠仁看到茶谷町生无可恋的表情，连忙停下了战斗的动作，“你的身体要到极限了，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吧。”
“……不要。”
被虎杖悠仁称为‘达到极限’的少女反倒晃晃悠悠爬了起来，依旧步履不稳地踉跄着，眼睛里焕发出执拗的光芒:“继续，虎杖。”
被打死也是死在高专的训练室，算得上死得其所，茶谷町偷偷抚着胸口安慰自己。
她不想再成为战场上那个唯一往后退的累赘，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任何一个伙伴去死。
这次任务，如果不是五条悟及时带着家入硝子赶到，她就要因为自己的弱小而酿成大祸了。
……她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好吧，既然这样的话——”
虎杖悠仁的话没了下文。
他大概知道自己的新同学在想什么，也真心实意想要助她一臂之力，于是不再开口，只是神色严肃地再度挥出一拳。
“……！”
好快！
茶谷町强行调动自己全部的注意力，连躲了好几拳，甚至终于有了闲暇反击——即使结果依然是被对面一腿踢倒在地。
但没过两秒，她就会爬起来，再接虎杖悠仁的下一招。
先前束成高马尾的蓝发悉数散落，少女白净的额头已经布满汗水，神色却再愉悦不过。
这下虎杖悠仁没再问她是否坚持，而是拉开攻势直接出拳，茶谷町连躲几招，终于成功打中了自己的训练员。
“不错，茶谷很有天赋呢。”硬生生吃下这拳的虎杖悠仁中肯评价，“再接再厉。”
此话一出，茶谷町不由得喜上眉梢，却又提防不慎，被接下来的一拳打得连退两步。
不必提战力天花板五条悟，单论虎杖悠仁、武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都是原本就存在于漫画里的人物，最大的特点就是武力值高还扛打。
——毕竟是有天生光环的主角。
但半路转生过来的茶谷町显然并不具备这些先天优点，与之正相反，她向来养尊处优，体术不能说勉勉强强，只能说一言难尽。
虎杖悠仁打上来的拳头不带一点咒力，依旧能让她疼得五脏六腑一齐颤抖，毫无招架之力。
可她不能就此放弃。
茶谷町闭了闭眼，感受到汗水顺着脖颈滑入衣领，有些黏腻。
哪怕抛却仁义大爱责任感诸如此类，她的一身傲骨也不允许她在战场上为保命而退缩。
一只手突然伸入她的眼帘。
网上看去，虎杖悠仁有些不自然地挪开目光:“我累了，今天的训练就到这吧。”
“咦？！那就休……”茶谷町话说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虎杖悠仁因为心疼她而随意扯出来的借口，不由得笑了出来。
什么嘛，果然很可爱啊。
“其实我还可以……”她试图解释，却刚开口就不由自主咳嗽两声。
血。
她怔怔地盯着自己手心的血迹，惊觉自己的身体真的到了极限，居然已经开始吐血。
“……算了，谢谢虎杖老师。”
老师什么的……
虎杖悠仁移开目光，耳朵有些不自然地红了一片。
茶谷町没发现他的不自然，只知道一面清理手上的血迹一面跟着他往宿舍方向走。
真论起来两个人都还不大熟，这一路便显得格外沉默和尴尬。
最后还是虎杖悠仁见茶谷町一口气终于喘匀，主动找话题道:“话说，上次约定的火锅也没有兑现啊。”
啊。该死。
虎杖悠仁一句话打开了茶谷町的“糟糕记忆开关”，让她恨不得钻进地里。
“别提了别提了。”她捂着脸，语气悻悻，“我也不知道我体质那么差，居然晕在了半路……还得麻烦你们和五条老师把我抬回来，实在抱歉。”
“诶诶诶诶？！我可没有要你向我道歉的意思啊？”虎杖悠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抱歉’吓得连连摆手，“只是想改天再约一次而已——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不如就今天吧。”
“……”
被尘土和汗水滚了一身的茶谷町抬头，嘴角没擦干净的血丝还清晰可见:“你认真的？”
“今天你训练得也很累，吃火锅放松一下正好嘛。”
“虎杖最好说重点哦？我可不信这种没什么说服力的理由。”
“被你猜中了。”虎杖悠仁嘿嘿一笑，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总算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伏黑明天又要去执行单人任务啦，五条老师也一直很忙，今天难得大家都能聚齐，下次再有这种机会就不知道又什么时候了。”
……可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茶谷町攥紧拳头。
“那好吧。”
她默默低下头去，打算待会回宿舍就迅速洗头洗澡，换好干净的衣服再参加主角团的聚会。
如果今天这种强度的训练就是高专常态的话，她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未知问题。
……总之还是先聚餐吧，茶谷町捶了捶自己已经快没有知觉的腰背——
嗯，总感觉这次火锅会成为她生前最后一次聚餐呢。
=
“小——茶——谷——火锅就在虎杖悠仁的卧室里哦！”
茶谷町还没来得及擦干头发，某位老师亢奋的声音就穿过房门，硬生生扎进她的耳朵。
声音大到她甚至能听见回音。
被催促的她不敢怠慢，手忙脚乱地搓了两下发尾便放下毛巾:“马上就好！”
“大家都到齐咯？只——差——你——了！”
此言一出，茶谷町顾不上再细究自己的外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校服披好便转身出门，肩后的布料被沾湿也不以为意。
“……？”
“等等。”
早已跨出门槛的她注意到什么，一个急刹车将身体拉回门口的换衣镜前，目光匆匆扫过镜中少女乱七八糟的头发和皱皱巴巴的校服，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尖叫:
“诶——？！”
镜子里的人是谁？
茶谷町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觉得自己看起来就像被吸干了咒力的干尸。
——也不知道她这么大阵仗地打理自己究竟图什么。
罢了，她摇摇头，努力说服自己忘掉镜子里的情景——还是聚餐要紧，总不能让所有人都等着自己。
转身开门，穿过走廊。
虎杖悠仁房门大开，隔着几米远便能看见其中氤氲而出的热气，茶谷町知道自己即将拥有一头刚刚洗过的、火锅味的头发，但依然抱着十成十的大义凛然走了进去。
“……哇。”
迎接她的是一声感叹。
堪称发自肺腑，真情实感。
……咦？
茶谷町好奇地向声音来源地看去，刚好和憨态可掬的熊猫对上视线。
算起来，这应该是她和熊猫的第一次见面吧？
他在感叹什么？
难道是感叹——‘一个人居然能够这么凌乱’之类的？
“哇。”她正发呆时，熊猫再度发出喟叹，这次甚至还加上了鼓掌的手部动作，“你就是传说中那个术式很强，自身实战能力却比普通人类还要烂的新生吧？”
“……”
原本还好奇着的茶谷町瞬间心死。
她在高专里，居然是这种名声么。
“——啊不不不不别误会。”
被不知道谁掐了一把的熊猫赶紧再次出声:“我的意思是，你的体术比虎杖差很多，训练之后还能这么容光焕发，实在是非常厉害。”
“……”
虽然并没有感觉好多少，但好歹是夸赞了。
茶谷町云淡风轻地挑了个位置坐下，对熊猫的话报以稀松平常的回应:“谢谢，其实我差点死掉。”
“噗——”
五条悟先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嘴里咬着毛豆味喜久福，说出口的话有些模糊不清:“看来小茶谷陷入了一场苦战啊。”
“是的。”茶谷町历经一番洗礼，心早如止水，对五条悟的调侃也一概免疫，此时只是语调平平地应着，“五条老师，就算是加练，难度也应该逐次递增才对吧？”
“话是这样没错……”
“再这么练下去我就要死了。”茶谷町扬起一个麻木的微笑，“当然，我很想变强。”
“？”
饶是五条悟都被她这一来一回的话绕晕了:“所以小茶谷的意思是？”
“意思是，我需要高专补偿我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若干，来治愈我被不合理训练安排伤害到的心灵。”陪与谢野晶子逛完东京后就身无分文的茶谷町摊手，“俗称，我没钱了。”
反正五条悟已经知道了她的财迷本性，她索性不装了。
咒术高专收她必然不带什么好心，她坑钱良心也不会痛。
“……原来是这样。”
五条悟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双手一合，立即想出一个主意:“好办好办！”
“这样吧，我亲自检查一下你的训练成果，如果达到了我的标准，我就向高专申请你的专项训练补贴，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