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白芷青青坎上流 > 第59章 梨——离

第59章 梨——离

    “早期心脏病的征兆,还不算严重。”医生说。

    “主要原因大概是长期处在压力较大的环境中,缺少运动或者心理上的不良情绪长期积压,没有得到有效缓解,压抑愤怒等等,然后突然间受到外来的强刺激,加上正在感冒,身体承受能力差,所以才会突然晕厥。只要以后注意减少压力,避免劳累、紧张,经常散散步说说话,有什么不满意的事说出来,应该可以很快治愈。但如果还不引起注意,一旦经常出现胸闷心悸等现象就比较危险了。上个月有个四十出头的男人,身体好得很,突然就没了,一查……”

    主治医生已经听说“医闹”的事,给裘江分析得格外细致。裘江呆呆坐着,从“突然就没了”之后再没听进去。

    走出医生办公室,脑子里一片空白。

    陈芷汀转出重症监护室后,昨天的凶险只是一个突发剧情,生活沿着既定轨道默默行进。

    裘江勉强自己按着套路出牌,倒水吃药,安抚安慰,一套程序结束,才默然不语,出去抽了支烟。

    裘江平时不抽烟,偶尔陪抽烟的客户会点一支,这一次,他需要静一下。

    吸到一半想起一件事,扔了烟,去看还摆在服务台一侧的果篮花篮,说要帮老婆看看是哪些学生家长送的。护士立刻明白,拿出5个小卡片,是护士拿走的花束和果篮上的。

    裘江往返了三趟,才把剩下的果篮全部提到车上,回家逐一打开查看,又在水果篮里发现一个红包,里面有200元钱。总共三个,700元。要不要告诉陈芷汀?想想她的为人,还是不要说了,增加焦虑,帮她买点滋补品,也算没有辜负家长心意。

    裘江决定帮她做点事,将送花和水果的学生家长一一登记,送了红包的做标注:内含滋补品。

    很久没有主动帮老婆做事了,他出现久违的甜蜜,得意地笑了。

    可惜笑容没在脸上舒展开,僵化在半边腮邦子上。他皱皱眉,感觉有点累。

    时间差不多了,又去买了粥、烧饼、青菜和青椒炒肉丝。

    进入医院大门前,看到卖鲜花的铺子,想买束玫瑰花带进去。店员向他推荐花篮,他才想起已经有许多鲜花了,再买,会不会显得做贼心虚?

    真心真意想给老婆送束花,又心虚得半途而废。

    混蛋!

    裘江对自己很恼火。

    迈开大步走进病房,又发现哪里不对劲。

    床边又放了一篮水果,绿莹莹的一筐——整整一筐梨!

    “谁——”

    问是谁送的话还没出口,突然有异样的感觉跳出来。梨——离!

    “你看,你的同事送的。那么一筐梨。就是让我清火气,也没必要送那么多吧?”

    “什么样的同事?这么不会办事……”

    裘江漫不经心在责怪道。

    “二十五六岁的女员工,瘦高白净,妆容有点猛。”

    正是蒋纹纹。

    “噢——事务所的一个实习生,嗯,新来的业务员。昨天打电话问我有什么要帮忙的,我说没什么,她说代表李主任来看你,带点什么好,我说不用拿东西,方便帮我买点梨来给你煲冰糖水喝。大概,一定就是这样的。”

    陈芷汀看他一眼:“你好奇怪,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却又长长出口气,“那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陈芷汀的视线落到饭盒上。看着她小口喝粥,裘江试探地问:

    “你刚才才奇怪呢,好像有话要说。”

    “是啊。你那个业务员,年轻又时尚,拿着那么一篮水果,全是梨,怪怪的。在文学作品中,‘梨’就是离开的‘离’的形象语言,我以为她在暗示要我和你‘离’呢——”

    裘江轻松地挠挠后脑勺,说:“是嘛?我们这行,只看事实语言,不会理解‘形象语言’。那——如果真是这个意思,你怎么样?”

    “不知道。”陈芷汀翻他一眼。淡灰的眼神让他心念一动。

    “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不想和你分开,这个我就知道,但是你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你已经——好久不和我——说话了。”陈芷汀突然表情失控,好像想起很多无法言说的过往,眼圈一红,眼泪往外涌。

    “哎哎——怎么了嘛?”裘江慌了手脚,坐到身旁,捏捏她的肩膀。

    陈芷汀说的是事实。裘江因为不经常在家,回去一次就会耐心地做一回听众和观众。听老婆说些单位的琐琐碎碎,只当自己是传声筒,给老婆提供倾诉的机会,避免心理“非常态”,然后要看女儿的表演,跳舞弹琴,最后跟女儿聊聊学习。自从和纹纹搅到一起,他不情愿再做听众,观众的责任虽没卸下,也是渐渐少了。

    但是这一回,他清楚陈芷汀的意思并不是指“说话”。她的含蓄和扭捏让他更惭愧。

    他很怕碰这个问题。外面“有情况”的男人都怕这个问题。公粮、私粮,不下力气哪里有?大风吹又吹不出来。

    放弃正在转动的念头,他更想知道陈芷汀的病跟他有没有关系。如果有,赶紧讲清楚,清除“不良情绪”,否则……他不敢想医生讲的“突然发作”。

    可是怎么能讲清楚呢?

    不过,只要他两头安抚得当,也是能在明面上保持“风平浪静”。

    裘江脑筋急转,要速战速决。

    陈芷汀暂时还没联想到徐珊口中的女大学生,按她的说法,应该是个漂亮得近乎妖艳的年轻女子,可在她的眼里,来送梨的业务员算不得漂亮,窈窕时尚也比不过杨洋。按照她的审美观,美人儿还停留在柳叶眉杏核眼葱管鼻樱桃口、苗条轻盈我见犹怜的时代,而乍然出现的业务员,眼睛已经上挑了,还画了浓浓的眼线,鼻子还算不错,嘴巴又太大,深紫色口红加剧了嘴的扩张,仿佛一张嗷嗷待食的腥红大口,实在算不得美人。

    她为业务员画风怪异的妆容心生怜悯,认定该女子化妆过火,如同同事盖丽丽,不定时地抽风一般,烈焰红唇加持雪白的脸,让人疑心她要上舞台,而不是上讲台。每当这时候,毛校和吴主任都冷着一张脸,装作没看见,而韶光主任的脸上就开满了春天的花,与岳晓明等人称兄道弟起来。

    既然没往其他方面想,她的客气和冷静让盛妆而来的蒋纹纹一拳打到棉花包上,设计好的眼神对决、唇枪舌剑、明嘲暗讽、气场碾压,全然派不上用场。

    看着眼前面容素净,语气温和,五官端正的女人,蒋纹纹暗自纳罕:五官端正原来就是这样的。小时经常听老人讲某家女子长得不错,五官端正,她就存了十二分的不服:端正就是长得好嘛?哼!谁又不端正呢!等到走上社会扫瞄周围人等,不得不承认,想要长得五官端正,也得老天爷费心雕琢;大部分的众生,都是捏巴捏巴就丢到人间了。而她自己,因为欠点端正,也就欠点稳重,信任她的人不多。

    病中的陈芷汀,面色苍白,眼睛却格外清亮,像深秋的潭水反射出幽深的亮光,这亮光不经意间刺穿蒋纹纹志在凯旋的庆功气球。她中规中矩地表达完问候,在其他病人上下打量的眼光中如坐针毡,匆匆告辞。经过洗手间,她恶狠狠地进去补妆,顺便补充底气,重鼓斗志,然后发现失误所在:妆化得太浓了,遮盖了年轻娇艳的优势,让她更像街边站的廉价女……

    “跳梁小丑”四个字刚一浮现,立刻被她死死按进马桶。她擦去口红,擦淡眉毛,把披肩卷发扎起来。

    万一出去时正好遇见裘江,同样的清淡,才能显出她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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