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很早醒过来，齐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陌生的天花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歇在了顾清澜家。
她下楼的时候，顾母正将早餐端上桌，齐语赶紧去帮忙。
“小语，早上好。”顾母笑得和蔼，“你先吃，我去叫清澜和晴晴起床。”
齐语乖巧地点了点头，但并没有照做，而是等人到齐了之后才开始动筷子。
“对了，清澜，今天雪停了，你去寺里帮我上柱香。”顾母叮嘱道。
顾清澜点头，“好。”
见姨母望向自己，郑晴晴一个激灵，“我就不去了，我也不信佛。”而且新年的第一天，寺里的人一定很多，她可不想挤来挤去的。
她看向齐语，“小语，干脆你也去上柱香吧，我记得你不是经常戴着佛珠？”
“是十八籽的手串。”齐语纠正道。
郑晴晴嘿嘿一笑，“那也差不多嘛。”
齐语怀疑她是故意叫上自己的，但又没有证据。
“你没事的话，要一起去吗？”顾清澜语气淡淡地问她。
齐语也不知道他是客套话还是真的邀请，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一口答应了。
寺庙香火旺盛，善男信女如织。齐语正要同顾清澜一起进门，突然想起自己应该买束花进去供奉。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想去买花。”
好在寺外就有几个背着背篓卖花的太婆，齐语走过去，在几种不同颜色的花中纠结了一会儿，最后拿了一束橙色的，看起来满是暖意。
就在她想要扫码付款的时候，突然听到太婆小声问她：“小姑娘，可不可以给现金啊，扫码付款的钱是转到我儿子那里了，我想自己留一点钱在身上。”
齐语顿住，抬眸便看见对方脸上褶子一样的皱纹以及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心里一紧。
“可以的。”她哑着嗓子道。
好在出门的时候她随身都会带一些现金，不多只有七八十块，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
太婆开心起来，露出一个缺了门牙的笑容，“太谢谢你了，小姑娘你人真好。”
她又指了指寺门口，“那个是你男朋友吧？我刚刚看到你们在一起，你快过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就刚才那会儿功夫，他一直都在看着你呢。”
齐语回过头便看到顾清澜立在寺门口的挺拔身影。
那不是她的男朋友……她本来是想这么解释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又咽了回去，甚至脸还有些隐隐发热。
付过钱后，她拿上手里的花，匆匆朝那道身影跑了过去。
“买好了？”顾清澜垂眸看花，“挺漂亮的，难怪刚才挑的那么认真。”
“……抱歉，让你久等了。”齐语低了低头。
“新年第一天就要跟我说抱歉吗？”顾清澜轻笑一声，打量着她，“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发现你在我面前，老是喜欢说谢谢，对不起之类的话……”
顾清澜这句话正好戳中了她的软肋，她每次面对他，总是担心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会不会给他留下什么很差的印象。那种自卑萦绕着她，丝丝缕缕。
和顾清澜结伴而行，她也是紧张的。但好在顾清澜也意识到这一点，会主动调节气氛，还会向她介绍一些寺里的古迹。
寺里林木郁郁葱葱，上面积着一些未化的冰雪，佛像宝相庄严，让人见了不由噤声，心也跟着沉静下来。
遇到那种香火很盛的佛像，想要跪拜还得排队，芸芸众生，求而不得，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神佛之上，这现象数千年来也不曾改变。
“你真的信佛吗？”齐语压低声音问道。
顾清澜勾唇：“我妈信，我不信。”但即便不信，母亲的要求他也依旧会照做。
“其实我也不信，但来都来了，就点一炷香吧，万一愿望真的可以实现呢？”
齐语接过香点燃，跟顾清澜站在一起，两人在神像前叩首。
完事之后，齐语又在功德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想要求的事情，将香火钱投入功德箱。
顾清澜眼尖，看到她在功德簿上写了他的名字。“你写的什么？”
他个子高，一下把功德簿抢过来，齐语也够不着。
纸上墨迹正新，写着【顾清澜岁岁平安】几个字。
顾清澜一愣：“你怎么不写自己岁岁平安？”
“你替你妈妈拜佛，又不为自己拜，来都来了，我想着就帮你拜一下吧。”齐语小声道。
顾清澜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齐语渐渐手足无措，想要转身离开却被他叫住。
“等我一下。”他也依葫芦画瓢在功德簿上写了所求的愿望，又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红色钞票投进箱内。
对上齐语诧异的眼神，他笑道：“你求佛祖保佑我岁岁平安，那我也求他保佑你岁岁平安。这就公平了。”
齐语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她的喉咙一阵干涩，不知道是不是被这香火气给呛住了。
她慌忙转过头，哑声道：“走吧，后面的人还等着拜呢。”
虽然天气冷，但寺里人多，香炉的高温也蒸得人有些发热。
齐语在一尊佛像前多停留了一会儿，等到看完再转头时，竟不见顾清澜的身影。
她挤进人群中匆匆去找。
有个瘦小的男人看到她，凑上前来，那笑容看着便让人觉得不舒服：“小姑娘是在找人吗？我可以帮你啊。”
齐语快速打量了他一眼，心中不喜，“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别逞强啊……”他说着就要将不安分的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
齐语来不及后退，从旁边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紧紧抓住了男人的手腕，将他拉开。
顾清澜挑眉，嗤笑道：“菩萨还看着呢。”
瘦小男人抬头，看见那庄严佛像栩栩如生，似是在垂眸看他，心里竟陡然生出几分慌乱。他嘴唇颤了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人就溜走了。
“没事吧？”顾清澜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视了一圈，见她无恙，心里这才安稳下来。
“下次遇到这种人不要客气，该给耳光就给耳光。”顾清澜看着她清秀纤弱的模样，话音一顿，又改口叮嘱道：“算了，你这么文静应该也做不出这种打耳光的事，下次觉得不对劲就大喊，找身边的人帮忙，记住了吗？”
齐语乖乖点头。
她不得不在心里承认，看到顾清澜的那一瞬间，她真的感觉到心都安定了下来。
齐语并没有在顾清澜家待太久，在大年初一吃完晚饭后，顾清澜便将她送了回去。
还是照样送到A大门口，等顾清澜走后齐语再步行回自己的住处。
等过年那几天假期结束，她便回到了花店开始上班，又过了一段时间，C大也开学了。
开学日离情人节已经很近，女生们摩拳擦掌，准备在这一天表明心意。
顾清澜如今是大四的下学期，也要开始准备实习的事了。心怡他的女生都想趁他还在校的时候，抓紧机会将他拿下。
情人节便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或许是过年期间的那段相处给了齐语些许勇气，从郑晴晴那里听说有许多女生准备在情人节那天向顾清澜表白送情书，齐语也渐渐生出了类似的想法。
她想送他一份情人节礼物，就算不敢当面给，私底下送总可以吧。
她希望他能认真看她的信，喜欢她送的礼物。
至于这份礼物，应该重在心意。她选择自己做一盒情人节巧克力送给他。为此她在网上找了不少教程，又耗费了很多材料，终于在情人节之前做出了让自己满意的巧克力。
为了让他喜欢，齐语做了五种不同口味的巧克力，一共有十颗，每一颗都做成了不同的形状，有爱心状的，有五角星状的，还有小动物的……
她也是在失败了无数次之后才做出这么一盒像样的。她用心将巧克力包装好，在情人节那天下班后，匆匆打车去了C大，将巧克力小心放进篮球馆更衣室的柜子里。
这也是她从郑晴晴那里得到的信息。直接送礼物可能会被拒绝，幸好顾清澜是学校篮球队的一员，在更衣室有专属柜子，那里便成为了女生礼物的收纳处
齐语到C大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可在她准备把礼物放进去的时候，才发现柜子里依旧塞着不少礼物和粉色信封。
路过的篮球队队员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说道：“顾清澜这家伙桃花运真旺，柜子里的礼物都已经清空过一次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装满。”
她听到这话一顿，将礼物放好，郑重地关上柜子的门，又独自回了住处。
这一趟来回，她没有跟其他人提起过。她静静地来，又静静地离开。
直到深夜躺在床上，她还在翻来覆去的想，不知道顾清澜会不会喜欢这份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