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层林叠嶂的高楼间穿梭过后,梅紫绛带着三人来到一处院落,这户人家明显与别处不同,它有自己的院子,里面也没有很高的楼层,没有丝线,没有木偶,孤零零的一座宅院,破旧的大门上还斜挂着一匾额上书“班宅”。
在他们来之前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领头的几人大声叫喊“班澜,你给我出来”,有几个调皮的小孩不时的往那已有很多深木痕的大门上扔着石头,石头打在门上叮咚落地。
四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这热闹的景象。
“班澜是谁?”苏妖问梅紫绛。
“这家的主人,就是那个缝合怪”
“这群人在干什么啊?”小和尚看着这一大帮人总感觉在欺负人。
“这个班澜是镇上出了名的怪人,最近几个月总有人失踪,大家都怀疑是他干的,就过来找找他的麻烦了”
“疑邻盗斧?”苏妖道。
“啥?”小和尚看着苏妖疑惑
“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往往来自于对他人的猜疑”梅紫绛两眼有神兴致勃勃。
“既然被猜疑,那他的举动肯定有不寻常的地方,他为什么被叫做缝合怪?”莲炎问道。
“这是因为…….”梅紫绛还没开始讲,就见那破旧的大门开了一条缝,一人从里面探出身体,有些慵懒的靠在木门上,脸上带着一个小丑面具,此面具是戏曲里的丑角形态,中间是一块豆腐块的白漆,粗粗的八字眉毛向下耷拉,整个眼睛部分用黑漆画成竖三角状,两个黑眼球向上看去,眼球中两个小洞,看不清里面的眼睛,红红的大鼻头,红红的向外唑的嘴唇,还有两撇粗粗的小胡子,看起来诡异又滑稽。
“看他的手”梅紫绛示意。
此人一身灰布素袍,身上还打着几个补丁,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挡住了脖子,刘海遮住了头顶一部分面具,双手环胸,长长的衣袖几乎把手都挡住,只在一侧漏出一小截手脖子,皮肤白皙透明,上面似乎有针线缝合的痕迹。
“缝合怪,是指此人是缝起来的?”苏妖惊诧。
门前一个大胡子领头看到有人出来上前一步大喊“班澜,你们兄弟做的什么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家里养着的那个鬼哥哥吸人精血才能存活,我们已经请了大师迟早收了你们”
“嘻嘻嘻,有本事便让他来”班澜捂嘴笑道,丝毫不把大胡子的话放在心上。
“打他”
“烧了他们的家”
人群激愤,不少人往班澜身上扔着石头,班澜一挥手石头全都静止一块块调到地上,在人群前面的几人向后躲了躲。
班澜歪头用那滑稽中带着嘲讽的面具阴恻恻的看着众,回身关上了大门。
“魔力?”莲炎扯嘴一笑,这就有意思了,怪不得被人怀疑。
“他还有个哥哥?”苏妖看向梅紫绛,之前没听他说起。
人群骂骂咧咧逐渐消散,领头的大胡子和几人商议那除妖大师怎的还不来。苏妖他们也往回走去。
“谁又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哥哥”
“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梅紫绛摊摊手,摇着扇子走了。
“他肯定知道”苏妖咬牙切齿又拿他没有办法。
莲炎拍拍她的肩让她不要急躁。
回来的路上梅紫绛推脱有事自己先走了,剩下三人在路上晃晃悠悠往回走,回到了梅紫绛的住处,关上门,三人坐在桌边各自沉默,苏妖和莲炎在想事情,小和尚在发呆。
“他们请的大师不会是抠脚的施主吧?”小和尚自言自语。
“可能,他不是瀛洲仙岛的人么?应是仙法了得。之前便提醒我们此处有怪异,他之前应该探查过,只是不知他为何一直不斩妖除魔”苏妖支着下巴不解。
莲炎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窗外荷花开的正盛,可是这是开荷花的季节么?莲炎观望一阵,打了一个响指,又坐回桌边。
不一会儿,一只秃头的大老鼠顺着窗柱窜下来,一下扑到桌子前。
“哎哟,大爷,你怎么这么突然的召唤我,我脑袋嗡嗡的”大老鼠变成了小癞头满摇头晃脑。
“他怎么也来了”苏妖跳起来不明所以道。
“大姐,我也不想来,你们在天上飞的起劲,我在地上跑的费劲啊,看看我这爪子,哎呦,都断了”小癞头呼天喊地的嚎。
“闭嘴吧你”小和尚凶凶的指着小癞头,又向苏妖解释他们已经将它降服。
“你何时到的?”莲炎问小癞头
“昨天啊,来了之后我得和这里的老鼠们混熟啊,一晚上忙死我了”小癞头话茬子一打开,有点关不住。
“知道这仙蒲镇到底有什么怪异吗?”
“嗯?”小癞头皱着眉两个眼珠滴溜溜的转“只是听我的鼠兄鼠弟们谈起一点,说是仙蒲镇以前人也经常无缘无故消失,但是一年消失个把人大家也没太在意,不过后来是经常有人消失,领头的大胡子正好出游回来遇到一个厉害的道人,便把他请回来降妖除魔,不过据说这除的确是个人,咱也想不通这咋回事”
“你的鼠兄鼠弟认识班澜么?”
“班澜?今天那个带面具的?说是个怪人,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不过那个班家就很有故事呐”小癞头又露出一幅神秘又八卦的表情。
“快说”小和尚和苏妖催促。
“这个班家以前可是这仙蒲镇的大户,班家夫妻一个雕刻工艺了得,一个绘画技艺高超,做出来的人偶都辫不出是真人还是假人,可是这夫妻两人一直生不出孩子,直到有一年两人莫名抱出一个男娃娃,这男娃精致的像个瓷娃娃,于是有人就怀疑这对夫妻用了什么邪魅之术将他们做的木偶娃娃复活了,可木偶怎么可能成真人呢。自娃娃出现之后,这班家夫妻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差,后来就都死了。男娃娃也慢慢长大,他习得了夫妻俩的手艺,做出来的人偶几乎能以假乱真,可是好景不长,很快这个男娃娃身体也开始不好了,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班澜就出现在他们家一直照顾他,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看见过那男孩了”
“那男孩不是班澜?”苏妖问
“应该不是吧,那男孩叫班秋生”小癞头也不太确定。
“这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故事吧”小和尚听后有点失望。
“可就是班澜出现之后消失的人越来越多啊”小癞头急忙证实自己故事的可听性。“而且你们今天也看到了那班澜会用魔力,不是简单的人”
“要想知道是怎么回事,那班秋生是生是死,去探查一下不就知道了”莲炎说道
“我们又要也夜探?”小和尚想起之前的九死一生有些不情愿。
“不用”莲炎站起身来到小癞头面前,小癞头向后退缩两步“咋的?大爷,我可不去,他可厉害着了”
莲炎施了个法,一缕血丝飞进小癞头的大脑门“今晚你便去他家查看查看”
“我之前想进去来着,楼里有禁制我进不去”
“无妨,这次你就能进去了”莲炎诱哄道
“会不会有危险?”
“我刚刚的法术就是保护你的”莲炎一幅菩萨面
“真的么”小癞头不信,转而又沮丧道“大家都是利用我们老鼠的,用完就成弃子了,大爷你真会保护我么”
莲炎想拍拍他的脑袋,又觉得下不去手,“放心吧”
小癞头点点头“那我姑且相信你一次”
“去吧”莲炎向他点点头。小癞头化身成大老鼠就想从窗户跑出去。“等等”苏妖又叫住他。
“大姐,你又有什么事”大老鼠转身道。
“首先不要叫我大姐,我叫苏妖,我只是想问你叫什么名字”
“癞财”
小和尚噗一声笑出来。
“哼,老鼠就不能喜欢钱么?”说着大老鼠跳上窗棱一溜烟消失了。
小癞头一走,苏妖便走到莲炎面前“你真的能保护他?”
“尽力而为”
“魔物会说话算数?”
“此老鼠以后都用得着,不能在此折了”
“若是以后用不着就可弃了么”苏妖挡在莲炎面前质问道
莲炎看着苏妖认真的表情有些不解,不想与她争论什么便道“那便不弃了吧”
“你在敷衍我”苏妖有些生气
“若是你想,你便自己保护他”莲炎倒出一杯茶慢慢品鉴,这梅紫绛的茶真是好茶。
“我会尽我能力的”苏妖看着窗外自语道。
另一边仙蒲镇茶楼之上,梅紫绛也正在品茶,他嫌弃的咂咂嘴,实在难喝。
“梅公子试探出来了没有?”黑猫蹲坐在桌子边问道。
“没有”
“为何一直不动手?”佝偻人嘶哑着嗓音质问道,同是嗓音嘶哑,佝偻人的声音像是嗓子被破坏,破鼓般嘶哑的难听,梅紫绛的声音是有些鼻腔压低,嗓子发声的哑,声音平铺没有太大起伏,让人听着很惬意。
“我与莲炎多年好友为何要动手”
“可是梅公子不是答应我们会去试探莲炎魔尊是否失了魔力”黑猫耐着性子说道。
“若他没有失去魔力,我不是平白被你们利用”
“你想反悔?”佝偻人语气不善站起身来
“你想动手?”梅紫绛向后靠在椅背上,手里摇着折扇,眯起眼,嘴角带笑却没有丝毫笑意。
黑猫跳到桌子中间目视佝偻人“不要内讧”,佝偻人又慢慢坐下来。
黑猫又转向梅紫绛俯首“望梅公子遵守与主上的约定”
“时候到了自会明了,何必急于一时”梅紫绛起身,一挥衣袖瞬间消失,只留这句话还在空中飘散。
“为何阻止我?”佝偻人看着梅紫绛消失的地方一身戾气。
“因为我不想你消失”黑猫轻巧的跳下桌子。
“你又知道我打不过他?”
“你猜为何他和主上便是合作,而我们却是手下?”
佝偻人不语,只是眸色变得更加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