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送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刚刚那一闪而过的人影，是谁？
脑子里的记忆一瞬间席卷而来，她睁着眼睛站在铜镜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那么一刻，觉得陌生。
宋灵玉站在屋外，慕闻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站在树下，就那样呆呆望着窗前的影子，仿佛那是什么可望不可即的事物。
宋灵玉没忍住，“你站在这做什么，怎么，觉得安安不在人世了，所以想找个人来代替?她是吗？”
慕闻璟垂着眼，“……不是的。”
他总觉得那人就是未安，可是这话他怎么也说不出。
“够了，慕闻璟。”宋灵玉神色讥讽，“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慕闻璟自嘲笑笑，“师姐为什么觉得我会去伤害她？”
宋灵玉就差直接骂他，却看见他那如死水一般的眼神，别过脸。
今日的阳光很明媚，却照不散人心底的阴霾。
她其实知道，慕闻璟很难过，也知道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走出来过。
宋灵玉喉头干涩，最后还是开口说：“我是真的很厌恶你，可我不希望你堕落下去。”
慕闻璟闻言，神色一愣，他抬手捂着自己的双眼，嗓音发哑，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包含着绝望，“我梦见她了，梦里的她在桃树下舞着剑，一蹦一跳，呼唤我回头，可我没有。”
我想回头的，可是我没有。
慕闻璟想，他该得的。
他曾无数次梦到未安，那个小姑娘笑着，哭着，生气着……那么有活力的小姑娘，最后怎么就成了一堆黄土了。
他曾听闻这世上有起死回生之术，所以他去了寻了，最后却被告知哪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不过是外人传出去的，神乎其神的说法罢了。
所谓的起死回生之术，不过就是以命换命，可那也要人活着呀。
慕闻璟被这几句话击溃得不成样。
他神色隐匿在暗处，只瞧见一口浊气呼出，“我先走了。”
青年的背影依旧高傲，却让宋灵玉眼眶一酸，没有人走得出来，他们所有人都是帮凶，包括她。
“哈……安安，究竟还要多少个年月……”
究竟还要多长的一段时间，他们这些人才会走出来。
那个孩子会是你的转世吗，那个孩子会是你吗，可惜宋灵玉她得不到回答。
她离开了，屋子里就只剩姜送了，她慢慢走出来，抬眼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未安……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这些人都对她一副心怀愧疚的模样，这是对已死之人的缅怀吗？
姜送这样想着，胸口那里传来阵阵刺痛，她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裳，皱着眉头，突然就觉得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她突然回头，眼眸瞬间放大，围墙之上有个白衣青年落在那里，目光死死望向她。
姜送的心脏在那一刻砰砰跳动。
她记得他，叫做慕闻璟。
青年一言不发，就那样望着眼前的少女，他隔着这一段距离，细细描绘着少女的眉眼。
她真的很像未安，被记忆的长河掩盖的面容，在这一刻一点一点褪去模糊的薄纱，清晰的刻印在他的脑海里，他从未如此清晰直观地感受到，原来那个叫做未安的少女已经走了好多年了。
慕闻璟从围墙上一跃而下，连带着树上的花都掉了不少。
“姜送？”
姜送往后退一步。
慕闻璟停下了脚步，他望着少女，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人害怕他，他瞳孔晃了一下，嗓音沙哑听起来还有些难过，“你……害怕我？”
姜送点头又摇头，“不是……抱歉。”
青年收回了步伐，他望着眼前的少女，许多言语汇聚在嘴边，最后只是开口询问她：“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姜送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眼前这位缈生派弟子的时候，她总是会下意识地变紧张。
少女抓着自己的衣摆，目光小心翼翼。
慕闻璟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瞟过少女的手腕，却被上面的伤痕吸引了目光。
他只是那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他依稀记得未安手腕上也有这样一道疤痕，那是为了救他而留下的伤痕。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慕闻璟盯着那一道伤口问。
姜送垂下眼，露出那一道疤痕，“这个吗？不记得了。”
姜送无意识的一句话，却把慕闻璟打入了地狱。
他几乎是颤抖着开口：“你真的不记得你是谁了？”
姜送对上他视线，“姜送。”
我叫姜送。
你不是姜送，慕闻璟就差把这句直接喊出来，他眼尾猩红，眸底仿佛有着浓稠的血雾在翻涌。
?“这位公子，我对于你们之间那些莫名其妙的感情感到疑惑，很抱歉，我不认识您，也麻烦你不要总说些无意义的话语和表情。”
姜送在意自己所谓的过往前尘吗，当然是在意的。
可是单从他们说的话语和表情来看，他们一定对那个叫做未安的少女，做了一件错事，她是亦或不是，在此刻仿佛显得不那么重要。
她讨厌慕闻璟，那股无法抑制的心痛以及心动，都让她讨厌极了。
“抱歉。”
这才见面了几次，又说了几次抱歉呢？
姜送没由来的感到难过，“你是不是弄错了对象，我不需要你的抱歉，麻烦你让一下。”
姜送拿上剑从慕闻璟身边走过，青年刚要开口却像是想起了什么，闭上嘴。
来日方长，他总会找到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