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好看的，这样挺好。”方妈妈说，“最近怎么样？学习跟得上吗？”

    “还好。”方昭说。

    “我有让映雪多多照顾你，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就找她，知道吗？”

    “知道了……”方昭皱着眉，心里满是无奈。

    她又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但是并没有多久，也只是几句话，就像是不太熟稔的人之间的寒暄一般。方妈妈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你快要生日了，妈妈那天没办法陪你，你别怪妈妈。”

    方昭：“嗯。”

    “来，这是妈妈给你买的礼貌，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方妈妈抓起她的手，把盒子放到她的手心。

    盒子很精致，方昭轻轻打开盒盖，就见到里面有一只手表。手表的设计很柔美婉约，表盘外有一圈水钻，闪闪发光，一见就是昂贵的东西。

    想起以前……他们一家人还是和和睦睦的时候，每逢方昭的生日他们就会一起去游乐园，就这一只表大概足够她去玩几十次了吧？

    方昭不太敢看她，因为她身上的衣服、首饰，甚至是面容，都让自己觉得她这样陌生。原来金钱会改变一个人这么多吗？

    方昭总是想，是不是她哭一哭，跪下哀求，不再去当那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妈妈就能像以前一样回到她身边了？

    “昭昭？”方妈妈见她愣愣看着手表没反应，“喜欢吗？”

    “喜欢。”方昭把盒子盖上，“喜欢的，谢谢妈妈。”

    “喜欢就好。”方妈妈看了一眼表，“都这个时间了，映雪还在车上等着，妈妈就不跟你多说了啊。”

    方昭抬头看车，虽然她看不见车窗里的情景，但能想象到何映雪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她点点头：“你回去吧。”

    “嗯，妈妈走了啊，你要照顾好自己。”方妈妈摸摸她的头，“等有时间，妈妈就去姑姑家看你……”

    方昭最怕听她说这样的话，赶紧挥挥手，转身对在几步远等着自己的任邑说：“走吧。”

    任邑看了她身后的女人一眼，收回视线。

    -

    回到家后，方昭把表随手放在桌子上就去忙晚餐了。一直到全部家务事做完，她回到房间又看到那个盒子，也不想再打开看，随手放进了书包里。

    “咚”地一声，窗子被敲了一下。

    方昭走到窗子边，看到任邑手里拿着小石子，“干嘛？”

    任邑扬声道：“你别忘了你欠了我一顿烧烤和火锅，今天我想吃烧烤了。”

    方昭叹了口气：“现在？”

    任邑说：“对，现在，立刻，马上，我要吃。”

    “香肠、牛肉、鸡胗、脆骨、虾饺、茄子……”任邑的手指跟数豆子似的点过去，“行了，就这些吧。---”

    方昭：“……”

    任邑抬头对老板说：“不要太辣。”

    方昭只想叹气，手里捏着自己的零钱包，五官都皱成一团。唉，看来今天要大出血了，不过还好再没过多久就能拿咖啡厅的工资了。

    “坐这边。”任邑拉着方昭坐到烧烤摊的一处桌子边上，“你要喝什么？奶茶还是果汁？”

    “随便吧……”方昭用纸巾擦着桌子，一脸生无可恋。

    “那我给你买百香果，我喜欢百香果。”任邑说，起身就去对面街上的奶茶店买。

    买完回来再等了一会儿，烧烤上桌，炭火烤出来的食物散发着最原始的美味，方昭抓起就吃，只想吃快点吃多点，可不能对不起自己的钱包。

    “吃慢点。”任邑慢悠悠地吃着，“也别吃太多，明天你还要长跑，万一拉肚子怎么办？”

    听到这话方昭有些犹豫，速度不由得变慢了。

    “你紧不紧张？”任邑皱着眉，“你真的行吗……要不我代你跑？”

    方昭却笑了：“这可是女子长跑，你怎么代替我？穿女装戴假发吗？”

    任邑翻了个白眼：“那我就提前给你打120，放心，有我在你不会出事的。”

    “你真夸张……你放心啦，我不会有事的。”要说之前方昭还是有点没把握，但是手里有客人给她的药囊，她就有了完全的自信了，“等我拿到奖牌了就送给你。”

    “哟呵。”任邑笑了，“你居然用我的话来堵我，行吧，如果你拿到奖牌那你就不用请我吃火锅了，我请你吃。”

    “好啊。”方昭笑眯眯。

    两个人没有吃太久，任邑吃东西的速度非常快，风卷残云地扫荡完了，就站起来去付钱。

    “诶，不是说我请你？”方昭说。

    “好了长跑冠军，我还等着你拿奖牌。”任邑笑着说，“在这之前我就用这顿烧烤祝你好运？”

    方昭愣了愣，笑了。

    走回家的路上任邑总是不停地说着什么，他本来长了一副凶样，却故意做出一些滑稽的动作来，把方昭逗得笑得不停。

    “哈哈哈行了行了。”方昭捂着肚子，“都到楼下了，再见吧。”

    “明天一起去学校吧。”任邑说。

    “你起得那么晚，我才不愿意等你呢。”方昭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起得那么早都是为了给那混小子做早餐，我告诉你我一直看着没多说而已，我早就想问问你有没有良心了。”任邑抓乱她的头发，“明天我也吃。”

    方昭抓住他作乱的手：“不是我故意不给你做啊，是你每天都来很晚，而且你爷爷不是每天都在家里做的吗？”

    “我胃口大要吃两顿不行？”任邑挑起眉，“反正我明天要吃。”

    “行行行。”方昭无奈地笑笑，跟他挥挥手，“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她轻手轻脚回到房间，草草洗漱缩到被窝里。她望着漆黑的天花板，突然发出轻笑。

    任邑这人啊，看着是凶，其实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哪里猜不明白他是什么心思？

    就因为她下午见了妈妈，露出一点不对劲的表情，他就要这样费尽心思地逗她露出笑容。

    两人朝夕相处这些年，是交过心的，彼此之间的默契和了解很深刻。

    他懂她，她也懂他。

    毕竟，他们曾经经历过的那样相似。

    -

    中午。

    在运动会开始前，方昭缩在教室里写卷子——为了缓解紧张。她的长跑是在下午的最后一个项目，还有两个小时才会开始，昨天都还好，可一到中午就紧张起来了。

    只有在学习的时候她才能够心无杂念，能够一心一意地沉浸在一道又一道题目中。她笔下不停地做着，“唰唰”地在纸上写出答案。

    像是带着风，不似以前那么滞涩而又艰难了。

    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时间从笔下流逝得非常快。

    方昭正做得开心，没有注意到教室里还有两个人在着。

    “还没找到吗？”何映雪问。

    “嗯，应该是掉在这里的……”张思雨额头上都是汗，“刚刚小雯告诉我，在教室里有看到过。”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那么重要的耳环。”何映雪叹了口气，弯着腰用目光梭巡角落。

    “我没想到会丢的啊……我今天就是瞧着运动会了，就拿出来戴戴开心，怎么办啊映雪，要是找不到我妈妈会打死我的。”张思雨说着说着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何映雪正要安慰，忽地看到梁珩走进了教室，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

    梁珩没注意到她们，大步走到方昭面前，拉起她的手腕：“昭昭，比赛要开始了！”

    “啊。”方昭一愣，笔掉到了地上，“等等！”

    她抬头一看钟表，也是急了，居然做得太过入迷而忘了时间，连广播都没听见。她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找出小瓶子，跟着梁珩快步走出去。

    她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小盒子也被她的动作带了出来，掉在地上。

    何映雪看梁珩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自己，目光冷了冷：“思雨，要不我们去操场上找一找吧？嗯？思雨？”

    张思雨回过神来：“哦，好。”

    “那走吧。”何映雪走出教室。

    张思雨又回头看了一眼方昭的座位。

    似乎……在这之前只有方昭一直都在教室里？

    “思雨。”何映雪又叫她。

    张思雨收回视线，跟了上去：“来了！”

    -

    “来了来了，人来了。”班主任老王看到梁珩把方昭拉过来了，松了口气，“快快，方昭快热身，准备上场。”

    “哦……”方昭按着前几天梁珩教给自己的热身动作热起身来。

    “紧张吗？”梁珩问她。

    方昭摇摇头，又点点头：“有、有点。”

    “不要紧，我会看着你的。”梁珩说。

    “好。”方昭看了看周围，没找到任邑，也不知道他又到哪里去了。广播又响起来，提醒女子长跑即将开始，方昭背过身去，偷偷打开小瓶子，吃了药囊。

    “水……”她含糊地说，正要转身去找水，看到身旁有一只握着水的手伸过来，“谢谢。”

    她喝完了交还，才发现是任邑。

    任邑盯着梁珩格外“热烈”的目光，把她没喝完的一点喝完了：“加油了，冠军。”

    方昭摸摸后脑勺，嘿嘿笑了，走到场上去。

    阳光很刺眼，风吹起了耳边的发丝，拂到脸上有些痒。方昭做起起跑动作，看了一眼两边的人，对方健硕的四肢一看就是练过的，哪像她……细胳膊细腿，仿佛一折就断。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