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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气候原因，北海道的体育竞技项目发展并不像东京那般好，比赛也很少。

    黄金周到来的时候，我居然意外地发觉巨摩大没有收到交流赛邀请。

    “虽然也不是不能去远征，”一年级的学妹如此评价道，“但是如果有选手因为天气而状态下滑反而会很难办吧？”

    说的也是。

    北海道一带没什么棒球强校，往南跑还要顾及选手的体力问题，教练大概也是有考虑这些才没有向其他学校提出交流赛申请。

    黄金周第一天，我刻意起了个大早，然而有人比我还早。牛棚里传来棒球落入手套的响声，我循着声音摸过去，发觉是本乡正宗和元城莲司，可能是在开发新的球种，这对从小玩到大的投捕搭档居然少见地在……挖地瓜。

    其实挖地瓜还挺常见的，特别是对本乡正宗这种速球型投手来说。球速越快，控球的难度就越大，保证威力的同时还要将棒球精准地投入捕手指定区域，这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但种地瓜的人是本乡正宗。

    这臭小鬼总是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的钱，一想到原来他也会在棒球上吃瘪，我居然生出一种微妙的快感。

    什么嘛，还以为他无所不能呢。

    于是我忍不住笑出声。

    元城莲司抬起头看着我，一年级的捕手率先起身摘下面具对我低头打招呼。

    “川原学姐！”

    “早上好。”我将手放进外套口袋里，“其他人还没有来吗？”

    “大家应该都起来了。”元城莲司回答道，“离教练指定的时间也只有二十分钟了。”

    本乡正宗没有说话，他板着那张死人脸看着我。我下意识跟他对视，于是少年的目光先是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不到三秒钟，又马上移开了。

    什么啊，这目中无人的态度。

    我抽搐着嘴角将右手从口袋里拔了出来。

    “不行！川原学姐！”和我一同进校门的学妹见状大惊失色地伸手抱住我的腰，“不可以打选手！被打也不可以！”

    我：“？”

    你就这么肯定我打不过本乡正宗？

    好吧，从体格差距来说我好像确实打不过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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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的体力也还算不错。

    巨摩大虽然是棒球强校，但因为魔鬼教练，每届经理的存留率都不怎么高。比如开学时一年级来了三个学妹，可到了黄金周，真正留下的却只有一个。

    而我的下一届，也就是二年级，更是一个经理都没有留下来。

    拜人丁稀缺所赐，我练就了一身绝活，无论是单手拖轮胎还是一个人清扫棒球场内的积雪都算是轻车熟路。不过初中在东京玩乐队时每场演出的体力消耗就不算小，虽然做不到四枫院杏奈那种程度，但我自认为比同龄人的体力要强上不少。

    我一手拖着一个轮胎从球场一头走过来，在一年级新生们惊恐的目光中将它们丢到场地中间。

    “教练说新来的投手要拖着轮胎跑步。”

    相比其他守备位置，投手的体力要求会更高。巨摩大虽然是强校但缺王牌，对一年级投手的要求只会高不会低——至少得有一个能投完整场比赛的投手，无论是谁都可以。

    本乡正宗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这大概是我为数不多可以扳回一城的地方。这么想着，我难得和颜悦色地帮臭小鬼用绳子系好轮胎并将另一头递给他。

    “系上吧，”我说，“教练说至少跑二十圈。”

    其实教练说的是十圈。但是本乡正宗实在是太拽了，我想整他，所以刻意夸大了这个数字。

    少年看着我手里的绳子，又看了看我，当我以为谎言被识破并打算找个台阶把话题揭过去时，他从我手里拿走绳子系在腰上，并迈开脚步跑了起来。

    我眨了眨眼睛，将另一个轮胎也系好，递给等在一旁的第二个新生投手。

    “跑十圈。”

    “可是正宗要跑二十圈？”

    “他是他，你是你，”我随口胡扯，“而且本乡君的基础体力比你好得多吧？”

    于是新生被我的胡扯说服了，他一言不发地接过绳子，学着本乡正宗的样子系在腰上，吭哧吭哧地跑了起来。

    “川原学姐真是性格恶劣。”元城莲司在我身后吐槽，他的声音很平静，我却微妙地生出一种被看穿的感觉，“正宗其实很单纯的，学姐还是不要太欺负他比较好。”

    ……哈？

    谁单纯？

    本乡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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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乡正宗真的跑完了二十圈。

    准确来说不是跑完的，到第十八圈以后他几乎是一步步拖着轮胎用意志力走完的那段路程。

    因为画面太过惨烈，我居然微妙地产生了些许愧疚心。

    或许元城莲司说得也没错？

    从结果上讲，我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教练倒是没有对我擅自更改新生的训练内容说什么：我本来就会打棒球，给本乡正宗定的二十圈目标也并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负担，最多就是让他在地上多瘫一会儿罢了。

    本乡正宗的体力比一般一年级好太多了，我估算他的极限在二十二圈，事实证明好像有点小看他了，说不定他能坚持到二十三圈。

    我用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捏着贴有“本乡”字样的水杯蹲到少年面前。

    “还起得来吗？要不要喝点水？”

    他难得露出我欠了他钱以外的眼神，不过这次比欠钱更过分，我觉得他在看白痴。

    倘若本乡正宗现在还有力气说话，估计他会说“你觉得我像能喝下水的样子吗”。不过他不能，所以怎么想都是我比较有优势。

    “其实我在骗你。”我把水杯放在他脑袋边，将双手的肘关节架在大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四仰八叉的人，“教练说的是跑十圈就行了。”

    他瞪着我。

    “因为你太嚣张了，臭小鬼，”我继续道，“别看我这样，我的棒球理论可不比你们打棒球的差劲，要是不想再被我针对的话，最好还是尊敬一下前辈哦？”

    这倒不是假话，我偶尔也会帮教练设计正选队员们的训练菜单，不过仅限教练忙不过来的时候。

    教练知道我曾经是捕手——其实在初中时我也偶尔会和认识的男生一起打棒球——但也只是知道而已。绝大多数投手都不愿意和我搭档，用他们的话说，川原对打者心理的把握准确到让人感觉有点恶心。

    我只当他们是在夸我。

    我不再理会本乡正宗的怒视，他可以休息，经理却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于是我站起身往二年级所在的场地走。

    迈开脚步时，我听见了本乡正宗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拉风箱一样变调的回应。

    “我知道啊，”他说，“就是因为知道……才会跑完二十圈。”

    扳回一城的快感消失了。

    现在我觉得非常不爽。

    就是那种以为恶作剧成功却被对方告知我只是配合你胡闹的那种不爽。

    本乡正宗这个臭小鬼真的很擅长激怒我。

    各种意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