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好

    也许是过去的生活枯燥过了头,和音乐节相关的记忆够乔可矜记好久。

    就算只是时不时拿出来回忆一下,她也会觉得特别开心。

    再次回到教室里,同学们照常犯了开学综合征,姜雪一进来就无精打采的,“这个暑假也太短小了吧?感觉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完了,现在一点实感都没有。”

    “这么不开心啊?那你想想开心的,比如今天裴景时要来接你放学?”

    这话是姜雪昨天说的,乔可矜记得那时候她还很兴奋。

    可现在她已经变了个态度,靠在椅子上垂头丧气的,“开心不起来,这是两码事。比起他来接我放学,我更愿意和他在学校以外的任何地方见面。”

    说到这个,她忽然坐直了,“话说你知道吗?陆隽然竟然带我和裴景时去黑吧。”

    话题转得有点突然,乔可矜愣了一下,就听后排徐知行开了口,“他带你们去情缘网吧?”

    “对,就是平津路的情缘网吧,他还说你和徐知行经常去呢。”

    姜雪用戏谑的眼神在他们俩身上打转,“你们两个好学生深藏不露啊,居然偷偷去黑吧,还连我都不告诉,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当初乔可矜是抱着叛逆的想法去网吧的,这种事情总不好随意提起。况且还牵扯到了徐知行,她就总想着得帮徐知行维持一下形象,瞒到后来也就完全把这事给忘了。

    “是我错了,原谅我一次不行吗?”

    她摸了摸鼻子,问:“不过你们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他经常约你们出去玩?”

    “害,别提了。陆隽然整天拉着裴景时打游戏,还美名其曰说是因为听说我喜欢玩游戏,怕裴景时技术太差拖我后腿,所以要带他练技术呢。”

    乔可矜咋舌:“我只知道他喜欢黏徐知行,可不知道他还会黏裴景时。”

    “何止是黏人呀,他比我还会黏人呢!”

    姜雪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现场告状:“暑假作业那么多,为了考上首都大学,我放假都还起早贪黑地刷题呢。好不容易挤点时间出来找裴景时,十次有八次在和陆隽然玩游戏!”

    “那后来呢?”

    “后来打不过就加入咯,再后来他就拉着我们一起去网吧了。”

    话说到这里,她耸耸肩,“最后的结果是暑假作业差点就写不完了,裴景时腾了三天出来盯着我写暑假作业,那态度比刘老头还严厉,你说我惨不惨嘛!”

    乔可矜赞同点头:“是挺惨的,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你们解救了徐知行。”

    “这些天耳根子是清净了不少。”徐知行附和。

    看他们这样子,姜雪知道没人会给她主持公道了,哼了声就转头去交暑假作业。

    早晨留给他们放松的时间其实不多,闲聊了十多分钟就要开始早读了。后来刘老头一进到教室里,没有经过半点过渡阶段,上来就是一套数学卷子,把假期综合症治得服服帖帖。

    其他任课老师也是一样,一天下来就是各种卷子,考得人都虚脱了。

    放学时,姜雪一边走路,一边揉着快要爆炸的太阳穴。

    见到裴景时后,她也不见以前那种惊喜的神态,只转头和乔可矜和徐知行挥了下手,就小跑到了裴景时身边,二话不说就把书包交给了他。

    “裴景时,高三好累啊,今天写了一整天的卷子,头都疼了。”

    “今天辛苦了,是不是喝杯奶茶就会好了?”

    “是!快走快走!我想喝四季奶青,珍珠椰果波霸茶冻奶冻全都想要”

    ……

    应该是要去买奶茶,他们走了和公交站相反的方向。

    乔可矜眼珠子转了一下,也在徐知行旁边撒娇:“徐知行同学,我也想喝奶茶了。”

    她的声音天生软糯,平时压着点就听不太出来,故意撒娇的时候就会很明显,落在耳畔就像又根小勾子,顺着耳蜗钻进去在心尖上轻轻挠了两下,叫人抓心挠肺地痒。

    徐知行呼吸一滞,故作镇定带着她往反方向走,“想喝什么奶茶?我去给你买。”

    “你怎么还当真了?我就是开个玩笑。”

    乔可矜连忙拉住了他,重新拽着他往公交站那边走,“我妈妈在家,我不能回去太晚。我刚才是在学姜雪撒娇,你都听不出来吗?”

    “听不出来,你撒娇比她好听多了。”徐知行说得很直白。

    嘴甜王者稳定发挥,乔可矜脸颊瞬间又开始发烫。

    “你说这种好听的话之前能不能先提醒我一下,我刚才差一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不可以,提前说了就不惊喜了。”

    徐知行说到这里还故意停顿了一下,把话茬抛给了乔可矜,“你想要我提前预告吗?”

    乔可矜有点答不出来,有意背对着他。

    “不知道,随便你好了。”

    -

    愉快的心情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这个时间陈梅应该在厨房做饭,但今天厨房空无一人。乔可矜往里走了两步,才看到陈梅的房门关着,里面传来了很低的说话声。

    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不过乔可矜可以通过气氛判断,和她通话的人是乔建斌。

    据过去的经验来看,乔建斌每次给陈梅打电话都有特殊原由。可现在乔宇恒稳上二中,乔家就算有什么大事发生也和陈梅无关,她怎么想也不觉得乔建斌有必须和陈梅打电话的理由。

    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心头,她抬脚往陈梅房间那挪了一步。

    随后又悄悄收了回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通电话打了很久,乔可矜记得她回来的时候才刚过六点,而眼睁睁看着时针指过了七点,都不见陈梅有要从房间里出来的迹象。

    后来她准备去厨房炒菜的时候,听到陈梅房间里隐隐传来了哭声,不祥的欲感就更加浓重了。

    乔可矜的厨艺是自学的,会的菜都很简单。

    她刚炒了个清炒时蔬和番茄炒蛋出来,就见陈梅的房门打开了。

    她已经没有在哭了,但眼眶泛着红,双眸莹润,尽管年逾四十,这副模样也仍旧楚楚动人。

    她和乔建斌离婚太早,太早的事情乔可矜不记得。

    在后来的记忆里,她只记得陈梅哭过两次。

    一次是她八岁的时候,已经断绝关系好久的外祖打了电话给陈梅,说是要钱给那所谓的舅舅结婚买房子,她气哭了;还有一次就是乔建斌第一次提议让乔可矜去给乔宇恒补课,她感动哭的。

    这两次对陈梅来说影响都很大,乔可矜都难以想象,这次又是发生了什么。

    她的直觉让她不想去面对,可作为一个表面上的,陈梅的乖巧听话的女儿,她有必要关心地迎上去,问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事,你爸说让你以后不用去给乔宇恒补课了。”

    陈梅现在说话的口吻堪称柔和,不过在乔可矜看来,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过也难怪她会这么难过,她如今和乔建斌的关系全靠补课维系着,一旦乔可矜不用再去给乔宇恒补课了,这最后的联系自然也就断了。

    心跳骤然加快了很多,垂落在两侧的手不自觉抓紧了衣角,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爸爸为什么会这么说?前天不是还在给乔宇恒预习高一的知识点吗?怎么会突然这样?”

    “还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张秋玉那贱人。”

    眼泪忍不住又要落下来,陈梅抬手擦了一把,扫了眼餐桌上简单的饭菜,面无表情盛了碗饭出来,边吃边骂:“你爸说张秋玉体谅你高三了,怕你忙不过来,所以试着给乔宇恒找了新的家教。昨天家教上门教了一次课效果还不错,干脆就换人了。”

    这件事她是越说越来气,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乔可矜,“你和张秋玉倒是亲,她还为你考虑啊。”

    她的怒火终于还是烧了过来,乔可矜失了吃饭的胃口,捏紧了筷子解释:“不是的,张阿姨不喜欢我,那只是个她想把我赶走的借口。”

    “那乔宇恒呢?你教了他那么久,你不是和他关系很好吗?”

    “我不知道,他没和我说过要换家教的事。”

    乔可矜不常和乔宇恒联系,但昨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按常理来说,乔宇恒至少应该和她说一声。可实际上,乔宇恒这两天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过。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立刻离开餐桌,问问乔宇恒是怎么回事。

    但陈梅逐渐情绪上头,在这个时候,乔可矜就算是动一下,都会被她视作忤逆。

    “我生你有什么用?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如果你是个男孩,我还用过得这么苦吗?当时说的多好啊,说什么乔宇恒以后会读理科,只有学了理,才能继续给他补课。可结果呢?乔宇恒高一还没开学呢,他们就把你踹走了!”

    她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怒斥:“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根本不会让你学理!”

    “难道我学理,就只是为了讨好爸爸吗?”

    “他是你爸爸,你本来就应该讨好他。”

    即使乔可矜一直都知道,她在陈梅的眼里就是一个用来讨好乔建斌的工具,要她成绩好,要她听话乖顺,要她任劳任怨做一个近乎完美的女儿,这些都是给乔建斌看的。

    可是当这些话被陈梅这样说出来,乔可矜仍然难以接受。

    很长时间以来,因为知道和陈梅争吵没有任何作用,于是她一直装乖,尽可能地避免争吵。

    可有些话说的没错,忍耐是有限度的,她没办法真的每次都把陈梅的话当作耳旁风,“为什么要讨好一个出了轨的男人?难道你真的觉得你的人生之所以失败,是因为生了一个女儿,而不是因为嫁给了一个本来就品行不端的渣男?”

    “啪——”

    一巴掌落在了乔可矜左脸上,乔可矜毫不意外。

    眼前又被扇得发黑,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比去年那一巴掌还要更胜一筹。

    耳边还嗡嗡的,她就听到陈梅仍在维护乔建斌,“他是你爸爸,谁允许你这样说他的?你不用吃饭了,现在给我滚回房间去刷题,我不想看见你。”

    这几句正合乔可矜心意,反正她也没胃口了,吃不吃都无所谓。

    她转身回了房间,无所顾忌直接把房门反锁了起来,给乔宇恒发了条微信。

    脸颊疼得有些麻木,她背靠着房门看了手机很久,原以为乔宇恒还在假期中,很快就会给她回消息。但很奇怪,乔宇恒一直没有回复。

    乔可矜心中的疑虑更重,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处理伤口。

    她坐到书桌前拿出了镜子和碘酒,看到左脸已经开始肿起来了,药水刚刚触碰到伤口就会疼得她呲牙咧嘴的,却还是要咬着牙把药伤好了。

    到了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她也只能戴上口罩。

    姜雪一到学校就注意到了,问:“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戴上口罩了?是感冒了吗?现在天气这么闷,戴口罩肯定特别不舒服吧?”

    “教室里有空调就还好,没有很闷,也没有感冒,是昨天好像吃错了东西,脸上过敏了。”

    乔可矜在上学的路上就想好了借口,不过这样的谎言只能骗过姜雪和其他同学,却骗不到徐知行。在说谎的时候,她都能感受到徐知行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只是因为场合不方便,他们谁都没有说出来。

    等到中午午休出去吃饭了,乔可矜又拿过敏做借口没和姜雪一起出去,徐知行也故意留在了教室里,等到所有同学都离开教室了,他轻轻戳了下乔可矜的肩膀。

    “是不是你妈妈又打你了?”

    “昨天——”

    手机震动了一下,乔可矜低头看了眼,是乔宇恒终于回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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