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巾

    乔可矜:【今天家里大扫除,刚忙完没多久。】

    乔可矜:【你去哪儿玩了?】

    兴许是今天太累了,陈梅十点半就睡下了。为了保险起见,乔可矜等了半个小时才摸出了手机,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终于回了徐知行的微信。

    耳机里充斥着炸裂的摇滚音乐,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徐知行悄然发泄那些压抑的情绪。

    手机的震动声也险些被轰炸的重金属和鼓点掩埋,不过他恰好看了眼,看到了忽然亮起的屏幕,消息提醒显示着乔可矜的头像,是在她家阳台上拍下的落日。

    徐知行:【去了情缘网吧,和陆隽然打了一下午游戏。】

    徐知行:【最近有时间吗?可以出来吗?】

    乔可矜回答不出来,她记得陈梅最近所有的排班,也知道每到节假日,陈梅大概率会加班,所以她可以拥有的可自由支配的时间本应该很多。

    但过年到底是不一样,各种突发状况不断,为了方便拜年走亲戚什么的,总会有同事临时找陈梅换班。也许突然一下,白班就成了夜班,给乔可矜来一个措手不及。

    而最重要的仍是陈梅不满意她期末的成绩,课外作业的重担一下翻了一倍,很难腾出时间。

    乔可矜:【大年初七之前都不行,等过完年再说。】

    徐知行:【好,提前说一声,新年快乐。】

    乔可矜:【新年快乐。】

    可事实上新年一点也不快乐。

    陈梅和所有的亲人都断了联系,乔可矜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那所谓的外公外婆还有舅舅,对他们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乔建斌逼着陈梅和他离婚后,陈梅带着她回娘家,却被这些亲人赶了出来的画面。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们搬来了和平巷的老房子,再也没见过任何亲人。

    所以对她来说,过年只是给家里做一次大扫除,听着街坊邻居家里热热闹闹,合家欢乐的欢笑声,看着陈梅早出晚归去上班,一个人在家煮碗面应付几餐,与题海相伴罢了。

    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只能是这两年乔建斌会主动给陈梅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但若要究其原因,也只是为了让乔可矜去给乔宇恒补课。

    在这其中,陈梅的角色就类似于一个传话筒,或者说在乔建斌心里,她也只是个工具人,对她随便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而她还为这通电话沾沾自喜,再来和乔可矜传话。

    “你爸要你初九去给乔宇恒补课,到时候你带箱牛奶,再带两瓶酒过去拜个年。我不方便过去就算了,也免得碰见张秋玉谁都不高兴。你自己过去放听话点,别丢了我的脸,听见没?”

    乔可矜麻木地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可打心眼里,她是一点也不想见到乔建斌和张秋玉这两人。

    但她也知道,这一面是必然要见的。尤其是乔宇恒这次期末进步很大,乔建斌夫妻俩不管心里的真实想法是怎样的,至少表面功夫都做得十分到位。

    而乔可矜也只能硬挤出笑容,说着违心的场面话,一起吃了顿中饭才和乔宇恒出了门。

    大门在他们面前关上,一步都还未走远,她就听到了张秋玉轻蔑的话语:“谁不知道她们娘俩打得是什么注意,到我眼皮子底下偷人来了,好笑得很。”

    张秋玉不如陈梅长得美艳,却要更加柔和些。

    很难想象,她盯着那样一张温柔如水的脸,是怎样说出这些话的。

    私下里乔建斌常常听她说这些话,倒也是习惯,只不过他心虚,还记着提醒张秋玉:“他们刚出门,你小点声,别让他们给听见了。”

    “听见了最好,早该让小恒看看她的真面目了,一看他对乔可矜言听计从的我就心烦得很。”

    “你够了,小恒的成绩重要,还是争风吃醋重要?”

    ……

    乔可矜在门外听得很清楚。

    因为从未对这位父亲抱有任何期待,甚至把下限拉得特别低,所以无论他说出什么样的话,她都不会觉得奇怪。而对于站在对立面的张秋玉,就更是如此了。

    她轻声“啧”了下,和乔宇恒一起下了楼。

    两人一路上都闷不做声的。

    其实往常也经常这样,他们都不是话很多的人,不说话闷着头往前走也很正常。

    只是刚听了张秋玉和乔建斌的那一番话,乔可矜尚且心态良好,乔宇恒在中间却特别尴尬,一边跟在她身后走,一遍就在胡思乱想,生怕乔可矜不说话是因为生了气。

    后来憋了好久,他还是忍不住说:“姐,我爸妈他们……”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卡顿了好一会儿,一鼓作气:“你就当他们在放屁,别听他们的话。”

    他以前混是混,但也没这么说过自己的亲生父母。

    突然这样说话,乔可矜怎么听都觉得别扭,更是能感受到,他在这方面过分的敏感了。

    她放缓了脚步,扭头看乔宇恒别扭的神情,问:“你以为我生气了?”

    “他们那样说你,难道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我不和两个跟我没关系的人生气。”

    她看着明明已经高了她一头的男孩子,总在她面前低着头,不禁小叹了一声,呼出一小口热气消散在冷空气里,“都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你没有对不起我,不用觉得亏欠于我。”

    “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学习就好了。”她拍了拍乔宇恒的肩。

    -

    考虑到乔宇恒已经休息了近十天,乔可矜让他先写了套卷子练手。

    与他完全相反,乔可矜在这个寒假里刷题刷得太多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出了一次门呼吸新鲜空气,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想放空大脑好好休息一下。

    这时,手机在桌面上轻轻震动了一下。

    乔可矜不用看都能猜到是谁发来的消息,嘴角不经意漾出一点笑意,点开了徐知行的聊天框。

    徐知行:【已经和乔宇恒去图书馆了?】

    乔可矜:【刚到不久。】

    徐知行:【好,我马上来。】

    云城上苑离图书馆也不远,只等了十多分钟,徐知行就坐到了他们旁边。

    乔宇恒也习惯了徐知行的出现,抬眸看了眼就继续写卷子,余光悄悄打量过乔可矜的神情,发现虽然她没和徐知行说话,但先前平直的嘴角有在微微上扬,显然是心情不错。

    因乔建斌和张秋玉而萎靡的情绪,在此刻也迎来了好转。

    徐知行这些天刷的题也不少,这次出来一本练习册都没带,见乔可矜双手撑着脸像是在冥想的模样,他也没打扰她,在对面坐了一会儿就去借本书来看。

    后来等乔可矜冥想结束了,见她偏头在和乔宇恒讲题,便还是没有说话。

    他们尤其的安静,却又格外和谐。

    这么安安静静待到了六点多,看他们补课结束了,他就把书放回了原处,先和乔可矜一起把乔宇恒送回了家,然后又和乔可矜一起走到了车站,准备送她回家。

    过了春节就该是春天了,可仍旧寒风料峭,吹得人脸上生疼。

    徐知行一路都在给乔可矜挡着风,她仰头看冷风拂过男生的发梢,耳廓都被吹得通红,便扯下了毛茸茸的围巾,塞到了徐知行怀里,“你海拔高,多挡着点。”

    围巾上残留着女生暖暖的体温,徐知行手指不自觉地揉捏,声音微哑:“你不冷吗?”

    “还好,不是有你给我挡着风吗?”

    “可这围巾是你戴过的。”

    徐知行轻声说了句。

    两人的目光忽然对上,乔可矜方才恍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暧昧的举动,耳根顿时红了一片,却私心作祟,不想再收回来,“干嘛?你嫌弃我啊?”

    她还微仰着头,公交站广告牌的光打在她脸上,暴露出一丝未曾表露的羞怯。

    可一双眸子清凌凌地看着他,让人实在难以拒绝。直到徐知行把围巾戴上了,她才忽然一下低了头,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今天我妈妈上夜班,晚上十点半才回家。”

    这话的暗示意味很重,徐知行听得明白。

    “我不想那么快回家,在家里待太久了,感觉要在家里发霉了。”

    “那你想去哪?我陪你。”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无论乔可矜要做什么,他都会陪着她。也许就是他这样的态度给了乔可矜底气,她说:“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就是想走走。如果我说要走回家去,你也愿意陪我?”

    坐公交只要十分钟,可走回去得要半个多小时。

    在这么冷的天提出这种要求,多少是有点荒谬,乔可矜有点后悔。

    “算了——”

    “走吧,不过你把围巾带戴着。”

    徐知行把围巾取了下来,以强硬的态度圈在了乔可矜脖子上,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

    冷空气中萦绕着一缕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说不好是徐知行身上撒发出来的,还是围巾沾染了他身上的味道。而且围巾上散发着一点热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徐知行身上残留的体温。

    总之乔可矜感觉到脸颊在发烫,心跳在加速。

    脑海里一瞬间想了很多在这个年龄不该想的东西,又被她及时遏制。

    最后她猛地一抬头,和徐知行对视了一秒,又飞快把头埋进了围巾里,“是你硬要给我的,别待会儿又和我说冷,我肯定不会再把围巾给你了。”

    徐知行松了手,也没好再看她,目光游移到了马路上,“你自己戴好,别又感冒了。”

    “哪有那么容易感冒?上次流感是意外,我身体很好的。”

    乔可矜皱了皱鼻子,不满地瞪了徐知行一眼,先走出了公交车站。徐知行就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正好为她挡住了从右后方吹来的寒风。

    刚生出来的一点闷气,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乔可矜还很认真地想了想,发现她从来没有办法真的对徐知行生气。

    她呼出一口白雾,忽然转身看着他,问:“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了,你觉得是上学好,还是过年好?”

    “当然是上学好,过年这些天我爸妈都在家,很烦。”

    “好巧,我也觉得是上学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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