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在十一月一号。
结合刚结束的运动会，给同学的感受就宛如先给一颗甜枣，然后再被狠狠删一巴掌。
但用刘老头的话来说，那就是，“这是对你们的考验，只要你们平时都认真好好学了，该复习的都好好复习了，期中又算得上什么？你们看，乔可矜和徐知行不就好好的？”
“拿我们和他们比，这也太高估我们了。”
“能有一个乔可矜和徐知行就该谢天谢地了，你不能盼着全班都是啊！”
“你不能这么贪心哦！”
大家叽叽喳喳地说，刘老头就由着他们，等他们消停点了再说：“没指望要和他们一样，你们学一半他们的学习态度也是好的。看看，就你们话多，人乔可矜和徐知行可都在写题呢。”
乔可矜突然被点到，吓得下意识想把桌面上的练习册收起来。
可前桌的同学速度更快，飞快回头看了一眼，举手说：“老师别说了，乔可矜写的是物理。”
“徐知行写的是化学。”徐知行同桌也说。
数学课上，两个尖子生公然写别的科目作业，要不是刘老头还有点威严，同学也愿意给他面子憋着笑，大家肯定已经哄堂大笑了。
但刘老头也已经足够尴尬了，抱着保温杯连喝了好几口红枣泡枸杞来平复心情。
“至少人家还写呢，你们就在这说闲话。”
他又说回了正事，反复强调：“明天就要期中考试了，今天都好好复习。都是一班的人，该考出什么样的成绩都心里有数，别让普通班的看了笑话。”
“Yes,Sir!”
在这方面，一班同学都是非一般的默契。
不过到底都是有本事考进重点班的人，不管嘴上怎么说，成绩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学习自觉性就更不会差了，最后一天一班的学习氛围是随便路过一只蚂蚁都会被感染到的程度，还被其他班老师当作例子，试图激励自己班的学生也打起精神来。
到了第二天，一号考场里几乎都是他们班的人。
考场座位都是按照年级排名来排的，乔可矜坐在靠墙第一个，徐知行就坐在她后面。每考完一门，就有一堆同学围到他们身边要卷子对答案，把教室前门堵得水泄不通。
以前每次考完也是这样，在他们心里，乔可矜和徐知行的卷子基本等同于标准答案，在老师讲卷子之前，拿他们的卷子估分就能十拿九稳了，所以他们也早就习惯每次考完试就把卷子拿出来给大家对答案。
第一个拿到乔可矜卷子的人无疑是姜雪，她一拿到卷子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带着好几个同学都跟着她一起过去了，前排还留下了七八个人还在要徐知行的卷子。
“哥，我唯一的哥，就把卷子借给我吧。”
“有几题没把握，你们别看我的了，看乔可矜的去。”
乔可矜正趴在桌子上休息，听了他们的话耳朵动了一下，不禁回忆起这次数学卷子的难度，拧了拧眉头没说话，但还是在留意他们的对话。
找徐知行要卷子的男生一脸不可置信，“不是吧？还能有你没把握的题？可是这也没关系啊，你都没把握的题，我们就更没法答对了，这不影响我们对答案吧？”
“还是算了，你们看乔可矜的，应该正确率高一点。”
“应该不至于吧？你和乔可矜的正确率也差不了多少啊……”
男生不死心，还想尽量争取，可无论他说什么，徐知行一反常态就是不肯给卷子。无奈之下，几个男生只好也凑到姜雪那一堆去，和他们一块儿对答案了。
感受到身后安静了下来，乔可矜转身伏在椅背上，“你还有没把握的题？”
刚才说话的时候仗着周围吵闹，他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徐知行没想过乔可矜会注意到。这时突然听她问起了，徐知行愣了愣，眼神飘忽了一下，是心虚的表现。
“嗯……是有几题。”
“是吗？我感觉这次数学不难吧？是哪几题没把握？我帮你看看？”
她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像是真的热心地想帮助徐知行解决掉没把握的这几题，可见徐知行没动静，她就伸出手来，“算了，你把卷子给我看看，上面应该都写了答案了吧？”
“乔可矜同学——”
“这卷子我是不能看吗？”
乔可矜手还伸着，漆黑的眸子凝视着他的眼睛，竟无端地有点让人发怵。
“乔可矜——”
“还不给我吗？”
这么来了两遍，徐知行断定再折腾下去乔可矜绝对会生气，低叹了声只好把压在书本下面的卷子抽了出来递给她，随后就撑着脑袋没再看她了，而另一只放在桌上的左手正轻敲食指。
这次是很典型的烦躁情绪外露的表现，但他的表现也仅限于此。
乔可矜的视线从他冷白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一扫而过，很快把整张卷子看了一遍，很轻松发现了问题所在，“你写错的这几题不难吧？你确定是没把握？”
徐知行：“……”
乔可矜：“这题顶多就是中等难度，你不可能不会。你是故意写错的？”
徐知行：“……”
不管乔可矜怎么问他，他都仿佛打定了主意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说出来。但这也没关系，乔可矜把卷子还给了他，心里已经兀自确定了，徐知行就是故意写错的。
也可能就是因为他故意写错的这几题，乔可矜又拿了年级第一。
可是看着张贴在文心楼公告牌上的理科年级排名，听到身边同学们热烈的讨论声，乔可矜也没感觉多开心。她看到她和徐知行的总分差距并不大，但她不知道徐知行在其他科目上还有没有故意写错题。
如果他没有故意写错，那么这次其中真正的年级第一到底会是谁？
乔可矜一直在想。
后面的排名她都没心情去看，从看成绩的人群中脱离出来。
“二班的蒋哲好厉害，他高一下学期期末理科考得再好，是二班的第一，也最多最多也只考了年级第四十七名，这次居然直接第三名了。虽然还差你和徐知行二十分呢，但这也是绝对的黑马了！”
理科排名的前两名毫无悬念，姜雪是倒着看的，最后才看到蒋哲的名字出现在了第三名。不过思来想去也对这个没半点印象，感叹了一声就抛之脑后了。
该看的都看完了，她也从人群中退出来挽住了乔可矜的胳膊，“还不错，比期末进步了两名。”
“那你爸爸妈妈是不是又给你准备奖励了？”
“对啊，奖励是过年带我去海边玩，不过条件是期中期末都要保持进步。唉，任重道远啊！”
姜雪长叹一声，正要继续说时听到薛毅在人群里突然大喝一声：“我靠我靠，班长真的是文科第一！我的老班长你也太强了！”
“低调低调，我……”
班长的音量比不上薛毅，乔可矜和姜雪已经都走到楼梯上了，只能听到了一个开头，后面的就什么也听不见了。不过回忆班长以前和薛毅的赌约，薛毅这会儿该请班长喝水了。
“看来班长去学文还真不错啊，好歹也能拿个年级第一了。”
“是啊，而且班长也说他喜欢文科，这样挺好的。”
乔可矜点了下头，脑海里还是不断回想起徐知行的总分，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要故意做错题。
刚上到三楼，她们迎面遇上要回办公室的刘老头。
“正好，乔可矜你现在有空吧？你跟我去办公室，把班级排名贴到黑板旁边。”
“好，这就来。”
乔可矜让姜雪先回了教室，跟在刘老头身后去了办公室，才刚拿着班级排名出了办公室，因为低着头没看路，又撞上了一个男生的胳膊。
她也没看男生是谁，还有点心不在焉的，只记得和他说了声不好意思。
“没关系，恭喜你乔可矜，又是年级第一名。”
那男生说。
乔可矜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心说好歹得再回一声谢谢，可这两个字刚说出口，她又感觉这人看起来似乎是有点眼熟。细看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就是一跃冲上年级第三的蒋哲。
“也恭喜你，这次考得很好，进步特别大。”
两人的对话好像就是互相吹捧了一番，乔可矜转眼就忘了个干净，回教室把班级排名贴好。之后没一会儿，在楼下看成绩的同学都上来了，又盯着这张表议论半天。
议论话题的中心无非就是乔可矜、徐知行和蒋哲。
以及即将开展的家长会。
期中过后，最引人注目的除了成绩和排名，往往就是家长会。而更令人窒息的莫过于前脚才出成绩，后脚刘老头就和他们说下周要开家长会。
这种事情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特别是横空冒出了一个冲上年级第三的蒋哲。
因为他的存在，一班大多数人的年级排名都退步了，哪怕只是一名，对于一班的人来说也足够令人窒息。班里瞬间就是一片怨声载道，隐约夹杂着几个说是羡慕乔可矜和徐知行的。
可两位当事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
恐怕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会懂得他们的心情，他们比任何人都讨厌家长来到学校。
如果可以的话，乔可矜都不想告诉陈梅要开家长会的事。
她握着一支笔在稿纸上画下一道道凌乱发泄的线条，后来没忍住，她还是扭头小声问了徐知行：“你到底为什么要故意写错题？”
徐知行没有说话，她还是没有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