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啊离珩,我没想到你原来是如此薄情负心之人。既然你无情,我也不会死缠烂打。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别过吧!”

    阿洮一边说,一边抱着小黄往门口大踏步而去,语气痛心疾首,神情哀婉决绝。

    果然离珩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阿洮十分顺利地走到了门口。正要一脚踏出,额头却撞到什么东西。“砰”的一声,阿洮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

    仔细看去,门框中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居然有一层透明的障壁,极细的金色光芒如游丝在里面流淌。不必问,自然是离珩的手笔。

    阿洮捂着额头转身怒冲冲道:“你干嘛?”

    “这是一道禁制。”离珩答。

    阿洮大声道:“我当然知道这是一道禁制,我问你设置这禁制干嘛?!我要出去。”

    离珩走近阿洮,低头看着她,缓缓道:“我给这道禁制下的禁令是——我不能走出去。”

    阿洮莫名其妙:“那我怎么撞上去了。”

    离珩不答,一双淡漠的浅瞳安静地看着阿洮刚哭过还红着的眼圈上。

    过了好一会,阿洮忽然反应过来:“它,它把我认成你了?”

    “嗯。”离珩目光微动,补充道:“你心脉中残留我的一丝灵力。”

    “这不是你刚才替我压制鬼气输入的灵力吗?”阿洮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压制鬼气不需要灵识之力,这是很早之前就残留下来的灵力。我也是刚刚才发觉。”离珩道。

    阿洮上辈子叱咤风云,自然知道普通灵力和灵识之力的分别。更知道四肢经脉和心脉的分别。

    普通灵力流转于普通经脉,是平时用的那种。而灵识之力则不同,这力量与灵魂相连,是经年累月才能积淀下来一点的。要用到灵识之力,几乎只有一种情况——生死搏斗。

    自己心脉中残留的离珩灵力,自然是离珩捅自己那一剑留下的。

    阿洮灵机一动,理直气壮道:“这下你总信了吧?这灵识之力是你当年为了保护我,特地在我心脉之中种下的。”

    她有点佩服自己颠倒黑白的能力了。

    灵识之力重要,有些道侣会在结契时互相交换一丝,以表衷情。

    “既如此,为何在我面前强压自身气息?”离珩问。

    他果然早就察觉到自己的气息与常人不同了。

    虽说气息这玩意不是什么香味臭味之类的,但别人都说“污浊”、“不好”,阿洮便也有些引以为耻。

    何况一开始骗离珩的时候,生怕他发现端倪,因而尽全力压制,难以分神对付怨鬼。

    还好阿洮想好了借口。她理所当然道:“好吧你可能忘记了,我其实是合欢宗的修士。隐藏气息当然是怕被其他人发现我们的身份。妙道宗那边可一直都在追杀我们呢。若是被认出来可不好办。”

    “的确”离珩道,“你的气息很特别,与他人不同。”

    阿洮有点难过。

    离珩淡淡道:“馥郁芬芳。”很诱人

    离珩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在阐述天是蓝色的,云是白色的这种普通的事。但阿洮却忍不住雀跃起来。

    “真的?”阿洮眼神一亮。

    正道之人都说,阿洮的气息污浊不堪,能勾起人心底最见不得光的欲望和阴私。

    离珩却说她的气息是香香的!

    “若你还有担忧,我会替你掩盖气息。”离珩道。

    阿洮还没来得及感动,便又听他淡淡道:“我无所谓你我的关系,但是我要知道我的过去。”

    阿洮向来善于抓重点,“你的意思是,你认可我们的关系了?”

    离珩:“……无所谓。”

    好耶,多了个免费打手。阿洮得寸进尺道:“要做一个合格的道侣,你需要做到以下几百点。”

    离珩手中莫名出现了一本书,《做一名好道侣,你需要做到这些事》。

    随手翻开第一页,“作为一名合格的道侣,你必须在每日晨时晚间,对你的道侣说早安和晚安,以表达关怀之情……”

    “……”

    离珩修长眉尾忍不住抽了一下。

    *

    翌日,根据离珩从鬼婴魂魄中找到的一点线索,四人来到不远处的小城之中。

    虽说是座小城,城中却凋敝破败,人烟不多。

    而阿洮正在逗手中一个灰黑灰黑的小球玩。

    这小球是陆蓉拿出来的法器,可暂时将魂魄寄存其中。

    陆蓉道:“这法器虽不如瀚海宗的青鸾铃,可镇压一切魂魄,但也有类似的能力。能让魂魄暂时安静呆在里面,只不过时间不长,也不能拘束太厉害的怨魂。”

    接着凌羽又在鬼婴身上下了几道禁制,让它无法逃出来,亦无法伤人。这才将小球交给阿洮。

    陆蓉说阿洮体内鬼气时时用灵力压制终归麻烦,将鬼婴魂魄带在身边,她体内鬼气感知到主人,会稍微安分一点。

    阿洮倒是不怕,将小球放在桌上,一边用手指戳,一边观察里头诡异的鬼婴。

    阿洮每戳一下,里面那团不成型的鬼雾便往阿洮指间的位置聚拢。刚开始阿洮还吓了一跳,触电般收回手。后面才发现这鬼婴竟然似乎是在同她玩。

    小小年纪就能有怨气,还被制成了怨鬼,真不知道是何人这般歹毒,有这般深仇大恨。

    每次阿洮一戳,小球便会动一下。那鬼婴便也撞一下小球内壁,发出尖刺般的声音。

    阿洮艰难分辨出,那鬼婴似乎在笑!

    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隔着小球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那鬼婴似乎能读懂阿洮心事一般,又变成了离珩的样子。小小一个鬼离珩,愁云惨淡地站在球里,依旧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逗得阿洮哈哈大笑。

    就连在街上都在逗弄手里的小鬼球玩。

    小黄被阿洮抱惯了的,现在自己在地上走,看着阿洮和鬼婴玩得不亦乐乎,气得尾巴高高竖着。

    它屁股一翘,忽然从脚边飞奔出去,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阿洮这才发觉小黄不见了,收起小球快步追上去,“小黄!你去哪?别乱跑呀!”

    小黄个子虽小,在大街小巷中却像钻进泥里的泥鳅一般,滑得到处都是。

    好不容易逮住小黄,阿洮一边拎着它的脖子,一边气喘吁吁地叉着腰道:“总算找到了。”

    “去去去,一边去。一个女的也敢来应榜?”一个家丁皱着眉就要将阿洮赶到一边去。

    阿洮这才注意到面前是一扇紧闭的宅门。门内出奇地安静,浓郁到令人呼吸不畅的药味从其中飘散出来。

    小黄被阿洮拎在手中,一边伸长短短的小爪子扒拉阿洮怀里的小鬼球,一边冲着门内汪汪叫。

    阿洮也察觉到怀里的婴鬼似乎不如之前那样平静,似乎在不安。

    “阿洮,你们跑得好快。”陆蓉遥遥看见阿洮,小步跑过来。

    “怎么了?”陆蓉看到阿洮出神地看着眼前的宅院,疑惑问。

    “小黄说,里面有婴鬼的气息。”阿洮收回目光,答道。

    宅门前的家丁见阿洮迟迟不动,逼上前来呵斥道:“哪来两个女的,赶紧走开,别挡着大门。”

    一柄剑鞘轻轻格开家丁伸出来的手,凌羽闪身挡在陆蓉面前,“这位,有话好好说。”

    那家丁正要发作,阿洮忽然指着旁边张贴着的一张被晒得有些发黄的榜纸,道:“你家里有人病了,是在找大夫?”

    家丁上下打量阿洮,神色不善道:“问这么多干什么?你会治病。”

    陆蓉道:“我们可是……”

    阿洮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出声道:“我虽不是大夫,却能治你家老夫人的病。”

    那家丁不耐烦地看着阿洮:“说什么鬼话?”

    “贵夫人是否浑身乏力,面色青黑,食欲不振。无磕无碰,身上却会出现乌青斑点?”阿洮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阿洮所说的,正是凡人被怨鬼冲撞时会出现的“病症”,普通大夫会以为是风寒入骨,以祛湿之药治之,殊不知其实是与鬼魂有关,自然久治不愈。

    小黄在这宅子里嗅到了与鬼婴相同的气息,阿洮便猜测,这府中老夫人或许就是因为怨鬼之气缠身,才会广招医士。

    果然,那家丁大惊失色,重新打量起阿洮和她身边三人,恭恭敬敬地请几人进去。

    果然,一走进这宅子,那只被装在小球中的鬼婴便开始不安起来,毫无章法地冲撞着法器,似乎急切的想要寻找什么,又像是想逃离什么。

    “今日老太太心神疲惫,方才睡下。我领四位去客房休息一夜,明日再替老太太看病。”婢女低着头,引着众人穿过门庭,往一边的客房歇下。

    陆蓉越走,眉头蹙得越紧,终于在婢女离开以后立刻开口道:“这宅子陈设很奇怪,风水很差,阴森森的。”

    这就涉及玄门正宗的东西了。阿洮上辈子是邪魔外道,自然没有学过风水一类的正统知识。

    “什么意思?”

    “这宅子气脉断了。”凌羽解释道,“生人之气。”

    “这一宅子,都是死人?”阿洮惊讶道。她什么时候修为低到连死人活人都分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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