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朝堂之上,越王父子拉拢的官员正在竭力鼓吹赵允充的功劳,请求皇上给一个配得上他身份和功劳的赏赐。

    兵部的一个侍郎便直接说道:“虎父无犬子,越王爷镇守西南从未出过乱子,如今世子也是一样勇武非常,当可替陛下于西北分忧,臣请陛下封越王世子为郡王镇守西北,必能让逆臣李元昊再度称臣。”

    明道二年,当今天子继位的第十一个年头,西平王李元昊称帝背叛大宋。对此逆贼,大宋几度发兵讨伐,可惜败多胜少,西夏超过辽国成为大宋的心腹大患。对付西夏,大宋在西北屯积最精锐的二十万兵力,若让赵允充接手,他们父子两人将会掌握超过大宋一半的兵力,赵祯岂能同意?

    不用他开口,庞吉就立刻开口反对,“与西夏之战关乎国运,越王世子如何能担起此任,如此将那西北那二十万将士的性命置于何地,绝对不可以。”

    太师开口后,持有反对意见的人也纷纷附和,他们承认赵允充在讨伐赵爵一案中是有功劳的,皇上可以厚赏,但绝对不能拿军国大事开玩笑。

    赵允充才终于站出来推辞道:“小子初出茅庐,虽然有一二功劳,但绝不敢领二十万大军为帅,请陛下明鉴。”

    朝堂之上为赵允充的赏赐争吵不断时,赵祯一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各位朝臣表明态度,直到赵允充主动推辞,才好整以暇道:“如此,允充你想要些什么赏赐呢?”

    赵允充犹豫了半响,“回陛下,臣确实有一不请之请,希望陛下能够允许。”

    “哦,说来听听。”

    赵允充跪了下来,“自我来到京城,与父亲已经有四五年未见过,这次襄阳一战,臣弟九死一生,十分后悔未曾尽孝于父亲膝下,臣弟请陛下特许我父亲回京让我们一家团聚。”

    他的话音刚落,朝堂之上一些大臣便悄声议论,几位臣子为赵允充的功劳赏赐争得脸红脖子粗,结果赵允充就求了这样的一件小事,趁得他们是功利之徒一般。

    尤其是为越允充说过话的朝臣既是奇怪又是尴尬,忍不住扭头去看跪在大殿中间的赵允充,大概想要质问他:“你怎么突然改剧本了。”

    但不管他们如何瞧,赵允充还是一副大孝子的样子温顺地跪在地上。

    “呵,”赵祯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感叹还是嘲笑,但他答应了赵允充的请求,“叔父一直镇守西南,让那大理不敢侵扰大宋,劳苦功高至此,的确应该早些因来享受天伦之乐,朕允了。”

    “谢陛下圣恩。”赵允充高高兴兴地谢恩。

    庞吉冷冷看着赵允充志得意满地向各位朝臣道谢,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下朝后他跟着皇帝进了书房,提醒道:“陛下,越王他们是忍不住了,是否要动手了?”

    赵祯沉思了一下,温和道:“我叔叔隐忍几十年,若无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动手的,他突然要回京,必然是找到了我的破绽,有信心取而代之。”

    庞吉立刻紧张了起来,任何威胁到皇帝的危险都会让了如临大敌,“陛下,越王这二十年来不知道有多少筹谋暗算,若是一朝不慎中了他们的暗算,到时候就难以挽回了。”

    庞吉满面焦躁,恳请道:“请陛下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赵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我不能这么做,襄阳王叔才在狱中自尽,若是我再主动对越王叔出手,朝堂和民间必然有所非议。”

    宋太\\祖提出与仕大夫共治天下的治国理念,才让赵家得到仕林的认可稳坐江山,赵祯继位以来,更是以仁义宽和的态度得到朝堂内外的一致拥护,是以并不想因贸然对付越王而在百姓间留下刻薄寡恩逼死叔父的名声。

    庞吉知道赵祯的顾忌,只能劝道:“陛下,此乃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昔日唐朝太宗皇帝杀兄夺位尚且名留青名,陛下只是处置一些逆臣典贼子,又何惧天下人议论。”

    然而在庞吉的劝说下,赵祯反正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如今大宋看似四海升平实则危机四伏,北有大辽虎视眈眈,西有逆夏蠢蠢欲动,南有大理不安于室,军队糜烂战力衰颓,与唐太宗手下的虎狼之师不可同日而语,惟有君王以仁义礼孝慑服四海聚拢民心才可以保证我大宋平安,我绝不能拿人心做赌注。”

    “陛下深谋远虑,老臣思虑不周不敢再劝。”

    庞吉知道皇上的心意已定,不敢多说,只道:“惟请陛下在身边多留人手,做好保护,不要给那逆臣得手的机会。”

    “这是自然。”赵祯安然道,“福宁殿的护卫已经加派了一倍的人手,衣食也是再三检查,不会出问题的。”

    更何况,他还让人监视着越王最重要的那颗棋子。

    说曹操曹操到,庞吉离开后,贵妃王葭就带着炖汤来书房了。

    赵祯抱走大皇子让皇后抚养,王葭刚开始的时候还在哭闹,近来却像想通了一样,除了每日去皇后宫里见见大皇子外就在自己宫殿里安份地呆着,也不再痴缠皇帝。

    今日她主动来福宁殿找皇上,实在是第一次。

    王葭的脸色算不上好,即使扑着厚厚的粉也能看出她眼下的青黑和面上的疲倦,惟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发现猎物的狩猎者一样精光闪烁。

    赵祯接过王葭送来的炖汤,是一蛊雪梨银耳莲子汤,王葭娇声道:“秋日里天干物燥,臣妾特意炖了这蛊银耳汤为陛下润肺。”

    赵祯柔声道:“贵妃辛苦了。”

    他接守炖汤后顺手搁置在一边,握着王葭的双手道:“贵妃的神色看着憔悴了很多,可是没有歇息好?”

    王葭不自在地摸了一下脸颊,“是吗?也许是少了晗儿,不太习惯。”

    她说起了在大皇子在皇后宫里的趣事,“皇后娘娘把晗儿教得很好,已经会认人了,看着我就哼着孃孃,记性可真好。”

    “晗儿长得好,既有皇后功劳,也有你的功劳。”赵祯拍了拍王葭的手,“也许我这辈子也只有晗儿一个儿子了,我会好好教导他长大,让他成为一个圣明的君主。”

    王葭心头火热,立刻热切地鼓动道:“陛下,既然你这么看重晗儿,何不将他立为太子!国有储君,四海归心哪。”

    赵祯立刻摇头道:“晗儿太小了,连周岁都未满,岂能立为储君?”

    王葭急切道:“那要怎么样才算不小?”

    “至少要过了七岁。”

    王葭的热情熄灭了,低声自语道:“七年,我等不了那么久。”

    她想起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陛下,听宫人说,你特许越王回京了?”

    赵祯脸上的柔情消失了,冷着脸道:“是哪个宫人说的,朝堂上的事岂是后宫可以随意议论的?”

    王葭脸上一白,立刻想到祸水东引,低声嗫嚅道:“是听皇后宫里的内侍说的,皇后也在场,还说了一些话。”

    “说了什么话?”赵祯问道。

    王葭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慢慢说道:“皇后娘娘说,越王驻守西南二十多年,虽然劳苦功高,但于祖宗家法不合,应该早日放弃兵权回京。”

    赵祯的怒火慢慢退却,稍稍思考,认为这的确是皇后会说的话。

    他便问道:“皇后还说了什么?”

    王葭却又犹豫起来道:“皇后娘娘还说了一些话,臣妾不解其中的深意,若是记错了就不好了,还是不说了吧。”

    赵祯便笑了起来,安抚道:“你说罢,说错了朕不会怪你,也不会告诉皇后。”

    王葭这才继续说下去:“皇后娘娘还说,将领军久了都会有私心,想让军伍里只听将军而不听朝廷的话,这是万万不行的,应该派一地位高过越王且可信的宗亲大臣去监察一番,看看谁忠谁奸?”

    “宗亲中地位高过越王叔的只有八王爷,皇后的意思是要让八王叔去一趟西南?”赵祯冷哼一声道:“皇后不愧是赵家的宗妇,连王叔也敢安排了。”

    王葭小心地看着赵祯的眼色,见他虽然恼怒却还能保持冷静,不由有些失望,嘴上却道:“也许是臣妾会错意了,臣妾愚钝,皇后娘娘说起前朝政务那些一点儿都接不上话,常被皇后娘娘取笑,好在晗儿由她教导,日后定然会向陛下一样成为明君。”

    她又捡着赵祯的痛处在说了,赵祯十二岁继位,因其年幼刘太后代子掌政,及至赵祯大婚成人却不肯还政,一直坚持到去世权力才真正归还给赵祯。

    赵祯感激刘太后的养育之恩,但对刘太后专权恋政却是十分厌恶和警惕的,虽然知道王葭在挑拨离间,但心头仍然是一阵不适。

    他想着王葭的目的,道:“皇后大才,定能将皇子培养得出色,不过你和晗儿是亲母子,教导他也是你的责任,不要全依着皇后。”

    王葭连忙应下,“是呢,臣妾知道了,皇后娘娘虽然会教导,但对孩子子来说总归是比不上亲娘亲近。”

    她把该说得话说到了,便施施然告退。

    赵祯目送王葭离开,恍然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王葭已经很久没作那些轻浮华丽的打扮,她开始像皇后一样穿着雅致肃丽的宫装,走路不急不徐,端庄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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