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赵爵在襄阳经营日久,且他打出的口号确实为他收拢了一部分人心。

    这场讨逆之战比朝廷设想得更加难打,一直到了来年六月,南方连日大雨,水路堵塞,对峙得两方被迫停战,襄阳也没有拿下来。

    随着战争的胶着,皇帝的心情越来越差,脸色阴沉得很,朝堂上的诸位大臣无不战战兢兢,再没有人敢为襄阳王说话。

    这时终于有一件喜事发生,昭媛王葭诞下了大皇子,被封为贵妃。

    新封的王贵妃十分风光得意,她不再掩饰自己的出身来历,光明正大地把白霜霜宣到宫里见她。

    白霜霜也希望通过王葭知道更多自己以前的事。

    只是对以前的事,王葭说得少,她更爱憧憬她的未来。

    王葭不无得意地对白霜霜说:“以后这大宋就是我儿的天下了,我们姐妹两个受得苦日后都会一一还回来。”

    白霜霜提醒她,“你可别太得意了,皇上虽然子嗣艰难,但也会有其他皇子,不一定会立大皇子为太子呢。”

    “不会了。”王葭神神秘秘地笑着,“皇上不会有其他的皇子了。”

    白霜霜狐疑地看着王葭,“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王葭自知失言,不肯再多说,“我就是随便说说,你疑心可真大。”

    她抱起大皇子,炫耀地对白霜霜展示,“快来看看你的好侄儿,以后我们的好日子都靠他了。”

    她心中的得意实在难以隐藏,把大皇子放到摇篮后,摇着篮子哼道:“儿啊,儿啊,以后你可得听娘的话,娘为了你做了了不得的事呢。”

    白霜霜皱着眉看着王葭的自得其乐,猜想着她和越王世子到底有什么阴谋,然而信息太少,实在难以猜到。

    她将这件事告诉展昭,展昭也猜测不出其中的诡异,他的心中担忧更盛,“越王父子隐忍多年,朝堂上和宫中不知道多少人是他们的内线,只怕他们会对陛下不利。”

    然而他们两人商讨几番,却想到越王到底对陛下做了什么,从王葭当时得意的表情来看,他们应当是已经得手了。

    展昭越想越难以抑制心中的焦虑,“不能拖下去了,这件事应该告诉包大人,让他告知陛下。又或许陛下他们早有防备,并未被越王父子暗算。”

    白霜霜犹豫道:“可若是他们不知道呢?今天这一切只是我们的凭空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大人该如何让包大人他们相信?去逼问王贵妃吗?可是她身份贵重,又是大皇子的生母,包大人也不能贸然审问她。”

    展昭抚着白霜霜的肩膀,“不必担心,包大人是天子近臣,他会妥善处理好的。”

    白霜霜虽然心中不安,但也只能点头应下。

    包拯对展昭的话没有丝毫怀疑,但涉及到天子家事,他也不知道陛下是否作好了防备。出于臣子的忠心,他决定进宫提醒陛下。

    对他的提醒,赵祯完全不当一回事,自负道:“放心,我近身伺候的人都是积年的老仆,他们绝对不会背叛我的。”

    包拯顾不得避嫌,道:“王贵妃是越王的人,若是她受命谋害陛下,陛下可防备了?”

    赵祯的脸垮下了,不悦道:“包拯,王贵妃是大皇子的生母,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身份,你身为朝堂重臣,应当知道轻重,不该把那些风言风语带进宫中。”

    包拯长长作揖向赵祯请罪,坚持道:“请陛下恕臣失言之罪,微臣实在担心陛下的身体,还请陛下让御医详细检查。”

    赵祯无奈道:“好吧好吧,我若不同意,你定然是天天会来我耳边念叨的。”

    虽然包拯常因说话过直惹得赵祯不悦,但赵祯从未怀疑过包拯对他的忠心,责骂几句之后,按照包拯的要求宣了几位御医为他检查身体。

    在包拯的虎视眈眈之下,几位御医详细地为赵祯检查了全身,一起讨论了良久,才由院正回话,“回陛下,包大人,陛下的身体确有不豫……”

    赵祯经过包拯几次三番的提醒,也紧张了起来,急急问道:“朕的身体有什么问道?”

    院正扯了一通气、穴之类的话后道,终于说出重点:“陛下先天体弱,夜间失眠多梦盗汗,以至阳气不足子嗣艰难,登基后操心国事思虑过重,神思不属,可能会引发头疾,陛下要注意不要动怒。”

    这都是老调重弹了,御医早就对赵祯说过无数次了。赵祯指着包拯道:“这下卿家可以放心了吧。”

    包拯诺诺告罪,“是臣失察,请陛下治罪。”

    赵祯放松下来,待御医告退后,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忠心怎么会治你的罪。不过那个白霜霜朕仿佛有印象,她是陈州一案的嫌疑人,在马家庄一案也有牵连,安乐侯为她还跟朕求过情对她网开一面,她应该太师的人,怎么又向你举报王贵妃是越王的人?这其中是不是有太师的谋算?”

    赵祯往后宫争斗上去想了。

    赵祯从不怀疑庞吉对他的忠心,但庞吉此人私心较重,不似包拯是个纯臣,王葭因生育有功被封为贵妃后,仗着大皇子处处压了庞贵妃一头,庞吉为了女儿是极有可能去栽赃王贵妃的。

    包拯替庞太师辩白了两句,“关系到大皇子,太师绝不会轻易谋算王贵妃的。白霜霜并非太师的人,她与王贵妃自幼相识一起长大,曾来宫中拜见过贵妃,贵妃无意间漏了口风惹得她怀疑,特意向微臣禀告。”

    赵祯的反应很快,“自幼相识一起长大?莫非白霜霜是越王的人。”

    包拯头上微微停顿了一下才道,“微臣也有这样的猜测,只是那白霜霜并没有恶迹,所以没有再深究。”

    赵祯似笑非笑地看着包拯,直到包拯额头微微冒汗,才慢悠悠道:“想不过包拯也有循私的时候。”

    包拯沉默着把头低下。

    赵祯放过了他,“我信得过你包拯,既然你不愿意深究,我也就不追究了。”

    “多谢陛下宽容。”

    包拯感激涕零道。

    包拯告退后,赵祯一人独坐殿中良久,而后叫了自己的亲信进来,“陈琳进来!”

    陈琳一人进到殿中,恭敬道:“陛下有何吩咐?”

    赵祯吩咐道,“传旨下去,大皇子赐名赵晗,送到仁明殿由皇后亲自抚养。另赏赐王贵妃娟绸二十在匹,黄金百两,仆役二十人。”他特意强调,“那些仆役你亲自挑选,都要机灵忠心的。”

    陈琳小声应下是,垂眼看着赵祯的袍脚道:“奴才训练了一批人,个个机灵谨慎,原要送来伺候陛下的,陛下爱重王贵妃,奴才就先紧着王娘娘用了。”

    赵祯点点头,“你一向知道我的心意,尽管去办吧。”

    包拯回到开封府时,展昭还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一见着他就按捺不住道:“大人,怎么样了?”

    包拯温声道:“陛下身体很好,并未有损伤。熊飞,烦你去请白姑娘来见我。”

    白霜霜满腹狐疑地来拜见包拯,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陈州,包大人判她无罪,当庭释放。但他们两人并不陌生,因为他们一直都在关心着展昭,了解他的人际关系。展昭视包大人如师如父,常在白霜霜面前说起包大人的事迹,白霜霜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笑意。

    包拯的脸色算不得很严肃,声音也很温和,但问题却很犀利,开门见山地问道:“白姑娘是否是越王的人?”

    他问得太突然了,展昭完全没有想到包拯见白霜霜竟然是为这件事,心中着急,替白霜霜答道:“大人,白姑娘是有苦衷的,她并未……”

    “熊飞,”包拯打断了展昭的回答,声音仍然是温和的,“让白姑娘自己回答吧。”

    展昭只能闭上嘴,焦急地看着白霜霜。

    白霜霜脸上浅浅的笑意消失了,用她一贯冷淡的语气道:“是,我是被越王收养长大的,他特意请人教我们琴棋书画,梳妆打扮,甚至是勾引男人,打探消息,让我们成为一名合格的棋子。”

    展昭面露心疼之色。

    包拯也皱起了眉头,“想不到越王竟然准备了这些手段,你们这样的人多吗?”

    “不多,资质不行没有学好的女子要么被他们杀了,要么被他们赐给下属了。真正合格的也就五、六人。”白霜霜面色淡然,不急不徐地说着,好似这些信息是她本就知道的,“一个被他们送给了夔州路转运使,一个送给了襄阳王府,还有一个就是王贵妃,其余的人没有送给别人,辗转各地烟花之地,为他们搜集当地权贵的信息,以便他们拉拢各地长官。”

    “这便是你出现在陈州的目的?”包拯问道。

    “大人……”展昭想要阻止,希望包拯不要再深究白霜霜的过去。

    “展大人,我没事的。”白霜霜对展昭笑了一笑,“只要越王父子还活着,这些事迟早会被人知道的。”

    她接着说道:“因为我不服管教,越王府一直没有派我出去做事,后来陈州大旱,越王猜测朝廷必然会赈灾,而以蒋完的个性十分有可能动些手脚,他手下无人可用,便让陈和带我去了陈州,伺机抓到蒋完的把柄,让他为越王所用。可惜庞昱比蒋完更混蛋,压得蒋完无法伸手,我自然也就没了用处,陈和便把我当成废子了。”

    包拯黑着脸问道:“那么蒋平之死与你有关?是你通风报信说出他和安乐候的行踪的。”

    “没有。”白霜霜立刻否定,“我当时一心想着逃跑,哪有心思帮他们?而且陈和也不愿意我暴露在襄阳王的人面前。”

    包拯深深地看着白霜霜,无声地审视着白霜霜话中的真假。

    白霜霜面色淡然,坦然地看着包拯。

    展昭紧张地握住巨阙,手中青筋必露。

    片刻沉默之后,包拯放过了白霜霜:“希望姑娘说得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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