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随着一车车粮食运进城门,充满着苦难□□的陈州城又重新焕发了生机。陈州百姓拖儿带女地提着各样式厨具到府衙领米。

    张龙与蒋太守一道验收运来的粮食。宴会前展昭对蒋完威逼利诱一番,压服蒋完和他作戏让粮商先送粮进城后,蒋完察觉到自己立功减罪的好机会,鞍前马后唯令是从。

    赵虎则去带人监视襄州来的黄明生。晏席上,此人极尽挑拨想把赈银失踪的消息引爆出来,着实可疑。

    展昭带人去了赈银失踪处,从头寻找赈银线索。

    赈银失踪前并未存放在府衙库房,而是存放在庞昱住处旁边的院子里。此地原本有重兵把守,可蒋平被杀庞昱失踪,蒋完急于找到凶手,将人员抽调一空,只剩下十六个老兵守着赈银。这十六个被人杀掉后,歹徒便带着人将赈银从容带走。

    展昭走到院子,在门口站定。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甫一进去,便觉得异样。

    这是一个小院子,三间正房,左右各有倒座供下人居住,院中只有一个小池子并几块湖石,池子边上略微陪种几样花草,没有高大的树木和崎岖的石景,整个院子在院门口便可一览无余。

    此地闹中取静,与府衙其他地方独立,距离却不远,求救方便,存放赈银也有几分可取之处。可惜那贼人很会挑选时机。

    自从被征用后,除了庞昱,其他任何人严禁靠近,就连蒋太守也没有主动来过。

    赈银失踪不是第一时间被发现,是第二日清晨,送饭的人门口叫了半天不见人来取食,斗胆推开院门便发现满地尽是尸体,管家不敢做主,立即把送饭的人绑了关起来,封了院子后通知蒋完。蒋完带人进去才发现,护卫全部被杀,赈银失踪了。

    此时离赈银失踪已经七日,院子中一片安静,池子半干只剩下一池淤泥,池边的花草也是无精打睬地立在一旁。

    陈州通判林丰掌管狱讼,当日他带人查验现场时,虽然将守卫的尸体全部搬走,但还令人将他们尸体的位置用石灰作下标记。

    此时,他便为展昭一一解说,“右边倒座死了一人,左边倒座死了两人,其余十三人都是在正房那里发现的,死状惨烈。”

    展昭道:“这么说这些护卫并非放松警惕,被贼人所趁了。”

    “不是,”林丰引导着他走到正房,指着门窗和门柱上的刀痕道,“大人请看,这是他们打斗的痕迹,刀痕斑斑,说明他们必定是一番激烈争斗后才被人杀死。”

    展昭指腹一点点触摸着门柱上的刀痕,闭目感受着之前争斗的情形,他突然睁眼抽出旁边衙役的佩刀往门柱空白处使劲一挥。

    他身手过人,眨眼间他已经完成借刀还刀回鞘的动作。

    林丰后知后觉得唬了一跳,问道:“展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展昭指着他划出的刀痕问道:“林大人,你看下我这刀痕跟原来的刀痕有何不同?”

    林丰依言上前查看,在展昭的提醒下发现了问题,不可置信道:“大人……大人的刀痕短促深刻,原来的刀痕平滑细长。大人的意思是这些刀痕是伪装的。”

    展昭道,“不错,若此地真有一场恶战,以命相博时双方绝对不会留力,留下的刀痕当是急促深刻的,而房子上的刀痕更像是随手几刀划成的。”

    林丰本是文人,对刀枪之事并不擅长,听到展昭的说辞便信了,但转眼又想到另外一处破绽,“可是那十六个护卫身上伤口众多,仵作查验后,明确他们是多处受伤后才被人杀死。”

    展昭道,“我已经派人去义庄重新查看这些护卫的死因了,等会儿他们便会来回话,我们先继续查探这院子里的线索。”

    林丰稳定心神,继续给展昭带路。

    他们进了正房,房屋内的摆件一直保持着赈银失踪后时位置,可以看到地上还有钱箱拖走时留下的痕迹,房间里的窗户都用木板严密钉死,不会有人从窗户进房。

    展昭道:“赈银一共装了二十口箱子,里面金银不等,每口箱子重辄三百斤。林大人,贼人是怎么把箱子运出大门的?”

    林丰回道:“蒋大人将府里人员尽数抽走四处寻人,守卫空荡人心慌乱,那贼人是趁乱运走赈银的。”

    这样的回答并无用处。

    展昭决定模拟当日的案发情形。

    他重新回到院门口,假设着赈银失踪当时日的场景:“那贼人发现了赈银守卫缺少人手,决定盗取赈银,那么他们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一直在观察着院子的情况?”

    展昭走到院子中间:“守卫赈银的都是老兵,令行禁止,不许任何人进院子,贼人是如何杀掉他们的,是用诡计还是强杀?”

    他从正屋银箱子拖拉痕迹迈步往外走,出了院门四顾,“贼人运走二十口箱子,这一路上难道一个人都没有碰上吗?”

    林丰将展昭的问题一一记下。

    这时,展昭派去查验护卫死伤的人员回来,“展大人,那十六个护卫几处伤口均匀,致命伤处也没有特别大的伤口炸裂。出血情况因尸体有些腐烂看不出来了。”

    林丰虚心问道:“展大人,这些伤口代表什么意思?”

    展昭解释:“若是护卫奋力拼博,受伤时定然会奋力挣扎,血液喷射,伤口不齐,如果他们伤口均匀,说明他们是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被人杀死的。”

    林丰发觉自己对案情线索的采集有误,震惊道:“难道这些护卫被人下了迷药失去意识后才被杀的?”

    “的确如此,我天生对杀气敏感,刚才一进这院子,我却没有感受到一点残留的杀机便觉得奇怪。你看这院子里的花草,没有一处被踩踏压弯,若是发生混战,它们应该受到波及才对。”

    林丰仍然尽职地发问:“也许是遇到绝顶高手,护卫们敌不过一合之力,在廊下便被害死呢?”

    展昭付之一笑,道:“便是展某也不敢说能几个回合杀死十六个老兵,这天下间又有多少绝顶高手愿受人驱使做这无良之事?”

    展昭在入朝受封前江湖人敬称“南侠”,已是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他的话虽然自傲,却并未夸大。

    林丰对于展的结论深信不疑,咋舌道:“这贼人好厉害的心机啊,若非展大人明察秋毫,就要他们蒙骗过去了。”

    展昭沉声道,“这贼人能布下如此迷障,定是勤于此道,手里还有其他命案。还好他们露出了破绽,他们越是要隐藏的,就是我们要寻找的。”

    林丰神色一凛,“大人说得是,这府里定然是有内奸,我立即着人将这里的下人拿下审问。”

    展昭嘱咐道:“不要大张旗鼓,免得走漏消息。”

    首先审问的就是厨房里面的人,他们最有可能下迷药。

    厨子道:“那些护卫的饭食是和侯爷院子里的人一起做的,做好后才给他们分开盛。”

    盛饭的人,说饭菜都是一样的分量,随机分配,全由送饭的人自己拿。

    他们都是几人一起工作,完全没有作案的时机。

    只剩下送饭的人了,他们是三个人,发现命案后一直被关着不让见外面的人。

    被审问时连连叫冤,说他们几人一直安份守己,绝对不会多嘴乱说话的。

    展昭问道:“你们几人送晚饭时,一直在一起的,没有分开?”

    个子最矮的说道:“我们怕其他人偷懒,一直都在一路走的。”

    “你们送饭的路上,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

    最胖的那个面上露出犹疑之色,林丰看见立即喝道:“大人在此,还有欺瞒不成?再不说实话,马上打你板子。”

    那个胖子被吓得连连摇头,咬牙道,“我们路上偷吃了那些护卫的饭。”

    其他两人见说出他们的丑事,连连求饶表示再也不敢。

    林丰被气笑了,他一通判还会为这一小事惩罚几个下人不曾。

    展昭看这几个小厮蒙头蒙脑的,也是暗自摇头,只能温和道:“那院子里的护卫全部被人害死,你们几个是最后见到他们的,你们把送晚饭那日知道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那胖子最先说,“我们从厨房领了饭菜,就往院子里送去,走到半路上,我们在花园里的石洞下,把他们的饭菜各匀出来几份藏起来,反正他们饭菜多看不出来。给他们送完饭后,我们就回石洞里那里吃饭。吃完饭,我们外面玩了一会儿就去收院子里的碗筷。”

    “路上有遇见其他人吗?”

    “有的。”

    “记不得了。”胖子摇摇头。

    这个吃货只关心吃的事,展昭问其他人,“你们记得吗?见了什么说了什么话都一一说来。”

    矮个子回答道:“一出了花园遇到过程总管的侄儿,他想看看给开封的护卫吃得有多好,我们刚匀了饭菜怕他看出来,就把他骂走了。路上还遇到过几个老爷院子里的小丫头,她们只打了招呼没理我们,之后到送饭就一直没有碰到人了。”

    林丰听到矮个子话里有嫌疑人,神色激动,展昭示意他镇定,继续问道,“你们一路上都没有让别人碰过食盒吗?”

    “没有没有。”

    “那你们可看见别人靠近那个小院子?”

    一直没说话的高个子回答道:“大老爷命令府里的人无事不许靠近那个院子,府里的人除了我们三个,就只有送水的老许头,那天我们去收碗筷碰到他送水,向他讨口水喝,还被骂了,说我们没有那个福气喝。”

    展昭回想了小院子的情形,知道老兵是中了迷药,那厨房里的情形他着意牢记下。他记得厨房里的水缸是空的,令人再去查验,接着问道:“你们府里的水是从哪里送来的,一直都是送水喝吗?”

    高个子回道:“府里原本有井足够用了,这几月气候干旱水井不出水,才叫人送水。水是从外面买的,这些事都是程管家安排的,送水的差事也是他给老许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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