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绾绾将此一幕尽收心底的同时，趁着空档急忙说道，“娘子，俞公子饮尽一觞「梨花醉」，他确实不愿伤了绾绾。”

    秦雪如从俏挺的鼻子哼出声来，“别太高抬了自己，俞轩着意的是后面闯进那丫头。”小姑娘女扮男装经验太少，一瞅便知端倪。自称羌族蓝家人，明艳张扬自信外露，能有这般底气，料是备受呵宠的女郎蓝钰瑶。故意遣人带她过去，让他们自露马脚。

    “娘子，绾绾有方法近俞家郎君之身。”盈盈秋水透出志在必得的光芒，俏脸漾着极其的自信，“那女子天真直率，绝非绾绾对手。”

    秦雪如抬手抚过绾绾凝脂般的肌肤，意有所指，“你这身子若用的好，倒是有几分价值。”俞轩那样的落拓君子，必然是责任感极强的。蓝钰瑶看着便是被保护得太好，娇蛮单纯、心无城府的小姑娘，于绾绾而言定不在话下。青唐拥十万之众，如能破坏俞蓝两家联姻、使之交恶，到时候自然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绾绾必不会让您失望！”绾绾知晓，这是要榨干自己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稍有不慎，她便会从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随时变成一只随手丢弃的废棋。但她，却不得不放手一搏。

    待一干人等全部离去，折返的宁儿赶忙扶起事后颤抖的薄弱身躯，素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借以穿给她温暖安定的力量，同时柔声安慰道，“没事了！”

    命如草芥、若柳随风，过往的一幕幕滑过脑海，心底阵阵感慨悲戚如泉涌，已然泪眼朦胧的两人，再也忍不住将所遇种种、尽情宣泄。】

    侠义庄庭院——

    展昭离远便瞅见蓝钰瑶魂不守舍、恍恍惚惚地行着，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待蓝钰瑶行近，惊觉她蓄满眼眶的泪珠及脸颊的斑斑泪痕，展昭关切地唤道，“钰瑶？”何事让她忽地哭成此般？钰凡才给他回禀了春风阁意料之外的情况，前脚刚走。大抵兄妹俩没碰上，小丫头这是来找他？

    “展哥哥…”蓝钰瑶带着一脸泪意扑进展昭怀里，呜呜大哭。

    景天居然把她当作青楼女子、随意轻薄，从来都被捧于手中百般呵宠的她，何曾受过此等屈辱！气冲冲出了雅室，来时有小厮引她走特殊的门道，当按常规路子从后院一路到大堂，所见所闻真叫她「大开眼界」。打扮得花枝招展、身着薄纱的花娘，搔首弄姿、娇声燕语地讨好男人。那些看着衣冠楚楚的男人，左拥右抱，上下其手，目光猥琐，行为浪荡；脱口而出的□□之语不堪入耳，耳鬓厮磨的轻浮之举羞于入眼。然而这些搂搂抱抱、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又个个沉醉投入、乐在其中，明目张胆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她被惊得目瞪口呆、羞得脸红心跳，触目所及的种种皆刷新她认知的下限。

    当那些男女的脸面、鬼使神差地转换成景天与方才的女子，憋着一肚子气恼、忿懑、不甘的她，愣是守在春风阁门外的不远处。见只有哥哥单独出来，莫名添了一层心慌。在她各种揣测之时，却是亲眼看到景天堂而皇之抱着花娘出门，那女子身上还盖着他的外袍，裹得密不透风，像是怕被旁人窥去了风光。俊脸布满紧张的神情，着急地扫视四周；她下意识躲藏一旁，却发现他全部的注意力只在怀中女子身上。他无视周围人好事的眼光与指指点点，迫不及待抱着女子一同上了马车绝尘而去。听部族里的姨娘说，女子的床上功夫足够好，可勾得男人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她的心泛过阵阵慌乱与悸痛，失魂落魄回到侠义庄。换上红妆，一次次次望向大门、翘首以盼；等了许久，依然未见景天的身影。是否真如哥哥所说，她不够温柔，所以展哥哥喜欢美丽温婉的龙小蝶，景天也情系娇柔温顺的青楼女子？行着、走着、思着、想着，泪流满面、茫然无绪、心慌意乱、焦虑不安…

    蓝钰瑶哭而不言，展昭为免说错话，并未主动发问。极不习惯与小蝶以外的女子这般近距离，然他把她的哥哥和护花使者都请去执行任务，这当会儿他若置之不理将她狠心推开、似乎说不过去。鉴于她这些年来对他的情感付出，见怜于她近期的遭遇，左右为难，只好保持端方之姿愣愣站着，任她发泄；待她情绪好些再作劝导。希望别凑巧让小蝶见着，或景天归来，添了误会。想起小蝶，不免着意她给君翊喂药一幕。

    两人陷入各自的思绪。

    待展昭回神，见蓝钰瑶无甚动静，轻唤了声，“钰瑶…”，发现她过于疲倦哭着睡了。也是，才遭逢厄难身心受创病了一场，又不知因何事哭了这许久。抬手正想唤邢风把小姑娘送回水云轩，但见景天迎面而来。

    两人彼此点头抱拳致意，传递各自的谢意与抱歉。

    景天动作轻柔将蓝钰瑶抱起行往住处，展昭则返回静心小筑。

    看着桌上的飞景与被弃置角落的剑穗，景天忽有所悟：莫道瑶儿这几日是因剑穗与他置气？却听她嘴中喃喃，“展哥哥…”为她掖好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