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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见,听闻探灵讷讷地说:“那是探灵???”

    公之相摇头了:“不是的。”

    探灵也看向公之相:“否认这么快?”

    公之相顿顿,才解释说:“哦,是因为探灵身上的杀意很特别,方才那人又没有,所以就知道了。”

    “探灵的杀意?”探灵持续看向公之相,问他,“探灵的杀意,是哪种杀意?为什么所有人、所有鬼都能一下子识出探灵的杀意?”

    公之相沉默了一下,仰头看向月亮,又深思了很久很久,才听见他说:“探灵的杀意犹如行走的生死簿,那是可见的死亡气息。或许阅人丰富的先辈见过探灵,都会说她的杀意是唯她独有,世无其二的杀意,那是无人能比的杀意。”

    不知为何,听公之相的语气里,竟然听不出有半点对探灵的憎恨,反而是多了一种别人对探灵从未有过的慕强仰望之感。

    探灵自问一句:“是吗?”

    很快,她就听见了一句非常肯定的话语,是那样的坚定,那样的不容置疑:“是的。”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同来到了方才那位女子消失的地方,疑惑地说:“那这位女子为何非要扮成探灵?不怕探灵的仇家吗?”

    说出这话,其实也不虚假,毕竟方才在鬼店客栈,就碰见了探灵的两个大仇家。

    那两个大仇家若是将那位假扮者当成了探灵进行报复,看鬼无面和当庄鬼对探灵的怨恨来说,下场怕是不太好啊。

    公之相皱眉,说:“假扮探灵,那么她定是也将一切风险给预估了。但或许是对于她来说,利大于弊,才下如此对策。”

    走着走着,两人就又走进了森林里。

    里面漆黑一片,又起了白雾,一米开外根本就见不到什么,只感觉到阴森森,凉飕飕的。

    若非公之相手里拿着火把,可能彼此站在对面,站在身侧都见不着。

    探灵:“这片森林挺大啊,绕来绕去,到现在都还没有走完。”

    突然间,公之相停下了脚步,说:“不,是我们被困在了这片森林里。”

    至始至终,他们就都没有出去过。

    公之相这么说,也并非是没有理由的。

    他将火把递出去,不远处就看见了翻破的马车,地上还有车夫的人头。

    这足以证明,他们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鬼无面的地点。

    要是再往下走去,就会回到他救下探灵的那一瞬间,再然后就是......看见真正的探灵。

    不,或许是没有资格和机会见到真正的探灵,但有可能见到方才假冒伪劣的探灵者。

    探灵明知故问:“难道说,探灵是真的回来了?”

    公之相想了想,说:“鬼无面下的那张人面赌注,的确有探灵的杀意,你的布条......想来是那人真的撞见了探灵。”

    探灵也说:“那人若真碰见了探灵,以探灵的为人和性子来说,不可能有机会让鬼无面撕下他的人面来当赌注才是。”

    公之相:“......”

    公之相的眼眸低垂下来,只是往前走了,说:“人总会变的。”

    闻言,让探灵愣在原地。

    眼前这个叫公之相的人,实在是太了解自己了。

    明明没有见过一次面,打过一次招呼,有过一次面缘,甚至是没有过半点因果关系,可他就是这么的了解探灵,了解自己。

    他甚至不怀疑是探灵对待那人,就像对待三百年前的鬼无面一样撕下人面,然后将其丢弃,被鬼无面捡到拿去鬼店客栈当赌注。

    反而是说人总会变的,这句话不就是他认为探灵撞见了那人是真,但探灵放过了他更是真吗?

    她的略微走神,没能及时跟上公之相的步伐,以至于等公之相转过身来时,只见她孤身一人站在忽明忽暗的白雾中,一下子看清,又一下子模糊。

    于是,公之相又折回去,与探灵并排,问她:“在想什么?”

    探灵一笑,摇头了。

    火把的光打在探灵脸上,公之相见她的神情带点慌张与不安,但也没有及时说破,只是说:“这片森林本来就很诡异,指不定会碰见什么鬼啊人啊探灵啊的,你要多加留意一些,时刻护住自己的安全。”

    探灵一听,点头说好,就没有了下文。

    然而在不明显的地方,她的手紧紧揣着,揣在了蓝色道袍的宽衣袖之下,两只手还不忘摸来摸去。

    擦不掉,遮不住,不能声张,不能有太大动作。

    要不然,方才用法力暂时遮住的符咒,会毫不保留地暴露在公之相面前。

    到时,指不定要在这片森林里打上一场也是有的。

    探灵缓缓,见气氛还不怎么僵硬,便问:“公之相,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能回答我吗?”

    公之相沉默了一下,不说是否能回答,只是先问:“关于谁?”

    探灵抿嘴,然后吐出两个字:“探灵。”

    眼见公之相也一怔,但很快就恢复正常神情,说:“你可以试着问。”

    “探灵身上的枷锁符咒,是谁给她画上的?”还没问完呢,就对上了公之相那双充满警惕性的眼眸,立即笑着解释,“你别误会,只是人人都说探灵是个浑身上下都被写满了符咒的人,我又比较好奇才这么问的。”

    这一块,的确是初涉了她的未知领域。

    要说是道观里的师父,也不太可能,毕竟他老人家驾鹤西去时,探灵还活在这世上。

    不可能说是探灵死后,师父化成鬼魂来替她写满了符咒,这不太现实。

    可是,探灵一生中接触又能记得的人实在是太少,除了师父,似乎就没有其他人了。

    要说是她死后,有人恨她恨得上天入地,才打开了她的不葬棺,给她的尸体画满了枷锁符咒,也是有这个可能的。

    但是,她为何认定不是恨她的人所为。

    只因她身上的这些符咒,名义上是枷锁符咒,实则对她来说很好,没有半分束缚,没有半分不适,更没有半分害处。

    不仅能压制她身上的杀意,起到磨合遮掩作用,还让她这个人在别人眼中,不是那么一个如同行走的一把杀人刀锋芒毕露之人。

    然而,她并没有听见公之相直接回答出谁的名字,只是简简单单地问她:“那你认为是谁?你认为谁会觉得,为探灵默默付出是无比值得的?”

    探灵:“......”

    探灵一怔,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说:“呃,大概是没有的。”

    公之相:“为何?”

    探灵顿顿,直言:“听闻探灵此人,人品不好,不太能招人喜欢。那么,大概也没有谁能够在她死后,甘愿为她做这些事情了。”

    公之相一听,便看向探灵,问她:“是吗?或许这世上还真的就是有这样的人呢?”

    闻言,探灵也抬起眼眸,看向公之相,正好与他来个对视,才发现他的眼眸尽是温柔。

    好像这样的公之相,跟在鬼店客栈里时的他有很大的差入。

    那时的他,眼眸淡如玻璃,不曾有半分眷恋之意,对在场的鬼也很冷清,时时刻刻都在散发着一股“什么都不关我的事”的冷漠感。

    仿佛是在无声说明,这个阶层的小野鬼,居然还配老子亲自下场的蔑视。

    探灵又一笑,在火把暖黄的光渲照下,显得她也没像传闻那样没人性,反而是多了点温柔小姑娘的韵味:“所以我才好奇啊。”

    公之相见之,紧紧抿唇,竟然是一语不发。

    他不说,探灵也不好再问下去,便默默地跟在他身边走。

    没走一会,就看见高大的树上,挂满了被探灵杀死的绿鬼,诡绿色的小液体从上方滴落下来,染得地上也一块绿一块黑的。

    恍惚间,听见公之相感叹一句:“嗯,是杀意,是她。”

    探灵完全没想到,公之相竟然主动给她找了一个非常稳妥的台阶下,才会这么说:“想必是你在这里晕倒了的原因,身上的布条才染上了探灵的杀意。命很大,探灵没有杀了你。”

    探灵听了,又是一笑:“可能是吧。”

    公之相都主动给她找理由找台阶下了,她不下就是个傻子。

    公之相又说:“来都来了,就去看看探灵的不葬棺吧,我还没见过呢。”

    说完,两人就往探灵的不葬棺走去。

    只是没想到,一来,就看见不葬棺的四周擦满了香火,看其长度,是刚点完没多久的样子。

    这么说来,是有人来“拜访”过探灵了。

    由于探灵死后,棺材不下葬,才叫不葬棺。也就是因为如此,两人才得以可见,探灵的棺材盖上被掀开了一个手指头的宽度未合上。

    公之相:“棺被开了,里面的东西不知道还在不在。”

    探灵一听,便疑惑地问他:“公之相,你知道里面有东西?”

    公之相随口圆了过去:“人死了,棺材里多多少少会有点什么东西嘛。像探灵这样的人,棺材里避免是少不了一把红伞、一件红衣、一些符咒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

    可是,当他话毕之时,手上开棺的动作也结束了,往里瞥一眼,连人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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