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你怎么了?”凌之妍脑子里瞬间转过许多念头,警惕地后退半步。

    “你……”江洄痛得咬住了后槽牙,这该死的毒,他已经快坐不住了,那女人竟然还往后退,“过来。”

    江洄双眸通红,瞪着凌之妍。

    “你真的没力气了?”凌之妍非但没有过去,甚至又往旁边的博物架挨了挨,决定如果江洄有任何异动,她就把上面的古董全部打碎,以此呼救。

    “混蛋,你再躲……躲一个试试。”江洄咬牙跪坐起来,扶着床沿道,“信不信孤,咳,……”

    “信什么?你要干嘛?”凌之妍半掩在博物架后,透过珠帘,仔细观察江洄。

    他已经维持这半跪的姿势良久,扶着床沿的手上青筋暴突,却根本撑不起身体,刚才他应该是想站起来,可惜中道崩殂,膝盖重重磕在木头脚榻上,凌之妍看着都疼。

    看起来是真的没力气了。

    凌之妍又观察江洄的脸色,除了咬牙忍痛,还十分恼怒,尤其是接触到她的视线时,毫不留情地剜了她一眼。

    气成那样都没冲过来打她,应该是真的病到没力气了。

    安全。

    凌之妍得出了结论。

    她必须谨慎一点,毕竟这本书的原作者是某些强制play的狂热爱好者,谁知道江洄有没有受影响呢?

    “那我过来了啊?”凌之妍试探道。

    江洄浑身都疼,根本懒得再多说,他又尝试撑起身体——就算站不住,也至少坐到床上去,现在这般模样像个从树上掉下来的傻猴子,难看死了。

    凌之妍撩起珠帘,慢慢接近江洄。

    走得近了,她才发现江洄出了很多汗,汗水滑过下颌线,滴落在暗纹繁复的宽袍上。

    啪!

    江洄脚下一软,膝盖又重重磕在脚榻上,发出极短促的“嘶”得一声。

    “那个,我帮你吧。”凌之妍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咬牙靠近,将他的左手臂绕到自己肩上,试图帮他撑起身体。

    江洄看着清瘦,着宽袍时甚至有弱不胜衣的错觉,但纵使凌之妍用尽全力,他都像块巨石一样,难动分毫。而且她发现,江洄真的蛮高的,大概比她高了一个半头的样子。

    “你好重。”凌之妍道,“是不是该减肥了?”

    凌之妍来帮忙的时候,江洄还心里一暖,但现在他只想叫人把她拖出去。

    “孤一向蜂腰窄臀,身上没半量肥肉,减个屁。”江洄道,“倒是你该多锻炼,力气比虾米还小。”他一边说,一边奇迹似得有了些许力量,自行撑起身体坐到了床沿。

    “明明是你太重了。”凌之妍心虚道,在江洄身边坐下,“你怎么了?这样子好像不是生病?”

    “自然不是。”

    “那是中毒?”凌之妍试探道。

    “嗯。”

    江洄视线低垂,长长的睫毛在落下一片阴影,他修长的十指交错着放在腿上,上面的老茧已经有些年头,大概是习武练剑留下的。

    “李医丞一会儿就到了。”凌之妍安慰道,“你如果难受,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会儿。”

    “当真?”江洄侧眸,虚弱道。

    “嗯。”凌之妍点头,江洄虽然脾气古怪,但人还不错,这些日子他帮了自己不少忙,在他毒发的时候借一个肩膀给他,她还是能做到的。

    “可不可以换一种?”江洄惨白的唇洋起一抹笑。

    “换什么?”凌之妍温声问道。

    江洄笑容更深,他费力地调整了一下姿势,靠近凌之妍:“告诉孤你的秘密。”

    ……

    啪!

    什么动静?

    李良知瞥了眼身后房门,他好似听到一声皮肉快速接触的脆响。

    郡王殿下毒发艰难,脾气格外差一点,真是辛苦王妃了。李良知暗叹,不过王妃也是不好惹的,希望殿下收敛着点,否则两位主子若掐起来,他可怎么办?

    “李总管。”闻冬提裙,快步走来。

    “可是李问舟来了?”

    “不是,是太妃,太妃移驾凌霜居,现下正门口落舆呢!”闻冬道,守在外面的侍女们已经慌了手脚,闻冬是偷偷溜回来报信的。

    “你,你再说一遍?”李良知声音颤抖,猛掐人中。

    “李总管您别掐了,您没有听错。”闻冬道,“外头必定拦不住太妃,您快拿个主意吧。”

    这叫他如何拿主意?

    郡王曾严令不许将他中毒之事告诉太妃,真正知道内情的只有他、谢淇和赵达,如今又多了王妃。赵达忙着捉鬼,谢淇主意多,但他远在梅香阁,如今能依仗的恐怕只有王妃了吧。

    “王妃,王妃您能听见吗?”李良知拍门道。

    “知道了,闭嘴。”江洄虚弱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殿下?”李良知惊喜。

    “李总管,你且尽力拦一下太妃。”凌之妍的声音又紧接着响起。

    “好嘞!”李良知道,连忙往外奔去。

    “王妃,需要奴婢做什么吗?”闻冬也凑到门边,低声问。

    “不必。”江洄短促道。

    闻冬只当两人已经商量妥当,不疑有他,尽责地守在门口。

    门里,江洄狼狈地跌坐在脚榻上,一手扶着床沿,一手指着凌之妍,疼得呲牙:“你狠。”

    “都说了是不小心。”凌之妍圈住他手臂,费力地往上提,“而且你这种时候提出这种要求,明明就是趁人之危。”

    “咳咳……到底谁危?”江洄终于又重新坐回了床沿。

    “开门,老身自己儿子的房间还进不得了?”凌之妍刚要说话,太妃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入。

    “太妃,郡王殿下在休息,吩咐了谁都不能进去。小的送您回益寿堂,等殿下出来小的定然第一时间禀报。”李良知急促道,似乎是跪在了门前。

    “你给老身让开!”

    太妃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李良知大概也拦不了多久了,凌之妍正思索要不要先躲起来,江洄却捉住她的手腕道:“帮孤一个忙。”

    “报酬是什么?”凌之妍问。

    “孤的一个承诺,任何事。只要孤能做到。”江洄不顾身体疼痛,飞快道,“不能让太妃知道,绝对。”

    “两个。”凌之妍讨价还价。

    “把他弄走。”太妃愤怒喝道,李良知不知道干了什么,似乎已经动起了手。

    江洄揪住胸前的衣料,疼痛折磨得他不住恍神:“成交。”

    白嬷嬷带着几个婆子,五人合力才终于把发疯的李良知拖到一边,赵太妃已然怒极,拨了拨被弄乱的裙摆,大步走上西厢前的台阶:“开门。”她吩咐道。

    闻冬也被赵太妃的人制住了,已经没有人能拦住她。

    白嬷嬷上前,准备为赵太妃打开大门,忽然,门里传出一句娇嗔:“……快放开,外面……嗯——”

    那尾音娇媚婉转,引人遐想。

    白嬷嬷推门的手一顿,她认得这个声音,这是王妃的声音。

    低沉的男音响起,但压得极低,外面的人听不清细节,只知嗡嗡一段话后,娇媚女声道:“……都怪你,那书案高得很,坐秤也高,我不管,你让他们给我重新打,现在那样式我用不惯……”

    声音又低了下去,无人接口,但暧昧的窸窣声不时透过房门,传进外面的人耳中。

    “嗯……哼……”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若隐若现。

    “郡王跟谁在里面?”赵太妃止住白嬷嬷开门的动作,压低了声音狐疑道。

    被按在地上的李良知连忙道:“回太妃的话,是王妃,王妃在里面。”

    赵太妃不难听出凌之妍的声音,但这件事很是可疑。

    昨日江洄和凌之妍还是分房而居,怎的今日就白日宣淫了。

    江洄纵使荒唐,还不至于不要脸面。

    赵太妃不说话,李良知的心里又开始打鼓,他深知浸淫宫廷数十年的赵太妃绝不好糊弄。

    这一时半刻也难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对不起他家主子了!

    “启禀太妃,殿下说能诓了王妃进屋不容易,所以让小的守在屋外,不许打扰。”

    诓进屋?

    啪得一声,线绳崩断。

    噼里啪啦,手钏上的佛珠落了满地。

    这个兔崽子!

    堂堂范阳王竟然要靠诓骗才……

    赵太妃死死按住眉眼两旁的皮肤,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为那荒唐的兔崽子长皱纹可不值得。

    “太妃?”李良知心念电转,不知道这廊上的柱子够不够硬,如果赵太妃还执意要进厢房,他只能死谏了。

    撞到前悄悄刹个车,应该不为过吧?

    “白嬷嬷,咱们走。”赵太妃扔掉手上剩余的佛珠,径直往凌霜居外而去。

    呼——

    李良知瘫软在地,好险。

    待赵太妃玉驾远去,李良知凑到门口,举手想敲,又缩了回来。

    万一刚才那声音不是装的呢?

    不对不对,殿下毒性都发作了,哪有力气驱使兽性?

    也可能是王妃妙手回春,殿下不药而愈。

    李良知在敲门和不敲门之间来回犹豫,唰得一声,紧闭的门忽然自己打开了。

    凌之妍的钗环有些凌乱,她来不及扶正,惊慌道:

    “快,传李问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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