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在梦境中欲屠了顾隆的时候,顾隆也想宰了她,顾达的尸体在几个月前找到了,两个手下双双被雷劈死,而顾达则被人砍去了头颅,仵作说死前他是被人用石头砸伤的。
人人都说是山匪杀了他,可他怎么会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且看陈昭一路疾跑几乎不做停留地离开,就知道她是怕陛下和他得到顾达身死的消息。
可恶,可恶!
一个稚子竟有这样的能耐!
想到那几个被劈死的人,他心中也难免不安,承安宫里的禁卫军是怎么死的他如何不知。
一个死人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吗?能厉害到死后也护着陈昭。
可笑,可笑!
他到底护着她什么!生前他都护不住自己的儿子,死后还想要护佑女儿,护住又能做什么!
顾达的仇不能不报!陈帝他都能杀,陈昭又算什么!顾隆眼中闪过骇厉的笑,斩断一只桌角,“我顾隆不报此仇难解心头之恨!”
周国。
卧龙寺发生的刺杀之事,很快传入了宫内。
云太后听说陈太子被楼弃带到了他府上不由拧眉:“可打听清楚楼弃为何要将人带到他府上去?”
来人小心地看了眼上面之人的神色,禀报道:“昨日陈太子遇到了刺杀,睿亲王也在场,后面不知陈太子不小心喝了睿亲王的茶汤,中了毒。”
云太后盯着汇报的人神色一变,“中毒?睿亲王可有碍?”
“王爷无大碍。”
“这卧龙寺里竟然有这么多宵小,真是可恶至极!”云太后拧眉道:“速速派人将整个卧龙寺围起来!”
楼弃虽然讨厌,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与五王周旋,她吩咐身边的人道:“去将陛下叫来。”
“是。”
不一会楼无忌坐着轿辇前来,“阿娘大安。”
云太后面色极冷,“卧龙寺的事是你安排的?”
楼无忌道:“阿娘说的是那两个教训陈太子的人?”
云太后提高了声量,“还要装傻?!”
楼无忌稚气的脸上闪过不满道:“楼弃没有死?”
“他若是死了你也活不久!”
楼无忌眼中闪过戾气,“阿娘为何这么护着他,难道阿娘也看上了他那张……”
云太后当即一巴掌呼在了他脸上,严厉道:“你再说一遍?”
楼无忌抿唇,带着几分倔强。
“你以为没了楼弃,五王会如何对我们母子?若非有他在前,你我还能稳坐高台之上吗。蠢材!蠢材!”他差点坏了她的好事!
楼无忌捂着脸,冷笑道:“毒是我下的,,我才病倒几日,他就要揽权,我这也是为了我们母子。”
云太后气得心口疼,“你若真杀了他我还道一声你能耐,可惜你败了,接下来,你就等着被五王威胁吧!”
“阿娘,”楼无忌道:“大不了将他们全杀了。”
云太后登时火冒三丈道:“你个猪脑子,亏我给你讲了这么久的道理,你若是真有这个本事那就试试看!”
楼无忌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狞,“阿娘总是忌惮这忌惮那,杀了又如何!”
云太后听不下去了,“来人!将陛下送回宫里,陛下身子不适,还要继续静养!若是照料不好,哀家要你们的项上人头!”
楼无忌怒道:“我才是陛下,你这是干政,我明日便去朝堂上请诸位大臣请奏还政于朝!”
云太后又是气又是笑,“那也得他们听你的!来人,送陛下去养伤。”
“放开我,放开我!”
楼无忌走后,云太后看着他的背影叹息不已,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蠢货?!
她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疼,打起精神亲自去楼弃府中安抚。
回到宫殿的楼无忌,气得将屋中的东西砸了个遍,对身边的小内侍道:“她二人就是为了平分朝堂!怪不得她要为楼弃说话,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说他们两个……”
“宫人们只是这么说,但……应当没什么。陛下现在年纪还小呢,为了皇位,咱们还要再忍耐一二。”
“我现在就是皇帝!还要为皇位忍让到什么时候!难道他们还能废了我不成?!楼弃不过一个外邦番蛮子的儿子,若不是我父皇对他看重,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楼无忌极愤怒。
小内侍忍不住宽慰道:“等陛下长大,日后便可亲政……”
“我现在就要亲政!”楼无忌怒喝一声。
“那……”小内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将他扶着坐下,低声道:“陛下好志向,只是咱们得想个万全的法子,过几日陛下命人给太后带个软话,咱们要先解了软禁,然后再想其余办法。”
楼无忌牙齿咯咯作响,“你说……若是我真的杀了五王,再将他们的军队收回来如何?”
“这,这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万一那些人不忠于陛下该当如何?”
楼无忌眼中闪过自信的光芒,“他们要仰仗的是君恩,五王能给他们得我也能给他们。”
……
陈昭醒来的时候看到陌生的床帐躺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坐起来,嗅到一股浓浓的药味,看到一个陌生的丫鬟在屋中温着药,忍不住道:“你是谁?”
那小丫鬟吓了一跳,上前一礼道:“陈太子大安,您身子舒坦些了吗?”
陈昭环视屋中,疑惑道:“这儿是四方馆吗?还是……”
“这儿是睿亲王府,殿下昨儿被我们王爷带回了府,王爷交代我们好好照顾殿下。”
“哦。”陈昭坐了一会儿,觉得肚子还是疼,小丫鬟见她面色不好连忙往她身后塞了一个迎枕道:“殿下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呢,再歇歇,殿下这会儿怕是饿了吧?先将药喝了,奴婢就去拿吃的。”
陈昭摇头,“你们王爷呢?”
“太后前来,王爷正在迎驾。”
“是吗。”她才坐起来,肚子疼得一抽,“我中了什么毒?毒解了吗……”
“自然解了,只是还需要喝药。”
“你先给我拿点吃的。”才说完她听到外面有动静,立刻哇哇大叫,“肚子好疼,我肚子好疼……啊啊啊——”
门哗一下打开,从外面走进来几人,为首的女人高髻华服,面容威严中不失美丽,红唇如烈焰一般,她身后跟着睿亲王,一身玄色的衣裳,肃穆异常。
“快去叫郎中来!”云太后走来,满目关切地坐在她的身边,“可怜的孩子,受惊了,还疼吗?”
陈昭轻轻摇头,睃了一眼睿亲王,见他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一句话也不说,捂着肚子眉心紧拧道:“多谢太后挂怀,只要贵国能查出凶手就成了。”
“自然。”云太后看着她的面色郑重道:“就算是将卧龙寺翻出个底朝天,哀家也会命人将事情查个清清楚楚。那两个刺杀你的人已经查清了身份,是突jue人,突jue为祸一方,他们竟然还想对太子出手,当真可恶至极。”
陈昭道:“突jue人怎么说?他们肯认吗?”
“那两个刺客皆是汉人面目,此事只有慢慢再查,哀家会叫鸿胪寺的人牢牢盯住那群突jue人的,必不会叫陈太子受这份委屈。”
陈昭抽着气,见门外郎中到了,眼中闪过一丝焦灼,道:“那就多谢太后了,太后娘娘事忙,还请不用再为我费心了。”说着看向桌上的药。
云太后示意身边的宫女将药端来,亲自拿过要给陈昭喂,陈昭连连道:“多谢太后娘娘,我自己来便是。”
“速速给陈太子再诊诊脉。”云太后吩咐了一声。
陈昭眼中一慌,喝了一口药立刻伏在床边儿呕了出来,云太后起身避开几步。
“呕,好苦,好苦……睿亲王,这是你昨日喝的药吗?怎么这么苦?”
云太后立刻看向睿亲王,道:“阿骄你身子不舒坦?”
阿娇?噗,一个大老爷们取这么个名字?陈昭目光落在他的面上,这张脸俊是俊,但跟娇一点也不搭,到底娇在哪里?
楼弃瞧到床上人那双戏谑的眼珠子,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对太后恭敬道:“臣不过是受了些风寒。”
“我怎么听说你昨日在卧龙寺的时候受伤了?”
“那两个刺客还不是我的对手。”
云太后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朝中事务冗杂,还要你多多费心呢。”
“为太后和陛下分忧,臣义不容辞,只是这几日的确头疼难止,怕是要休息上几日。”
“可要紧?金城出嫁的事还要你费心呢,那突jue使臣与你相熟,你看……”
“突厥使臣一直是鸿胪寺在招待,公主出嫁之事太后做主便是。”楼弃语气淡淡的,既然执意选柔然,日后可不要后悔,“不知陛下的身子可大好了?臣这明日便去宫里请安。”
“陛下还要养一阵子,你有心了,身子重要,等你好了再去请安也不迟。”云太后温和道,听到了想听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是。”楼弃恭敬道,太后含笑道:“我再派几个太医来你府上为你调理。”
楼弃淡漠道:“多谢太后关怀。”
太后看向郎中,训斥道:“愣着做什么?照料不好陈太子,我定拿你是问!”
“是,是。太子,还请伸出手来。”郎中道。
陈昭眸孔一缩,怕在太后面前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对了,那个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