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翻滚

    殿内的人听到哐啷一声,吓得抱做一团,女人尖叫,男人怒喝,“找死!”想也不想甩出一物。

    陈昭来不及捂着眼,眼前一黑,头上便罩下一物,她一时动也不敢动。

    陈帝怒吼道:“宫人都是死的吗?”

    陈昭被抱了出去,出去后,她拽下头上的东西,一瞧,鸳鸯戏水,是一件赤色的肚兜儿。

    绿绮面上发赤,团了布料塞进了袖子里,赶忙跪在殿门处请罪。

    陈昭惊讶茫然,父皇不是都两年不进华阳宫了吗?

    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滚到一块儿去的。

    之前刺杀事件的时候,还一副你和我没关系的样子。

    她不理解。

    不多时,陈帝出来了,披着一件衣服,冷冷道:“你来做什么?为了太傅,为了一个叛臣?”

    陈昭忙行大礼,“之前的事是儿臣的错,不关太傅的事,还请父皇饶恕太傅!”

    “滚回去!”陈帝怒喝,“他私造兵器,勾结宗室王公,意图谋逆,你若再敢为他求情,朕立刻便杀了他。”

    “太傅一介文臣,如何私造兵器,太傅不敢,也不会,父皇不是最了解他吗?”

    陈昭不明白一个往日称赞的忠臣怎么会变成叛臣,明明他们还曾彻夜长谈,那时的陈帝是多么的意气奋发。

    “你知还是我知?”

    “父皇要将功臣全部斩杀殆尽吗!”她直起脖子质问,“先是外祖父,然后是裴家,现在又要杀儿臣的太傅,父皇圣明天子,该施仁政以安天下人之心!”

    陈帝猛地抬脚,绿绮想也不想立刻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脚,急急道:“陛下息怒,太子年幼!”

    里面的女人悠悠走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陈帝嫌恶得收回脚,恶狠狠得抱怨了一句,“你生的小畜生,跟她父亲叫起板来了!”

    皇后低头扫了眼倔强的孩子,望进她的眼里,道:“忤逆君父,其罪当诛,当心你爹杀了你。”

    “你个毒妇!”陈帝怪叫一声,将她抱起,腿一勾,将门关上了,扬声,“滚回你的东宫去!”

    陈昭意欲冲进去理论,绿绮赶忙将她拦住,“太子,太子殿下,快回吧……”

    陈昭忍不住对着门喃喃道,“白日宣淫,不要脸。”

    绿绮连忙捂上她的唇,正对上她乌浓的眸,面上一赤,收回手,“殿下岂可妄言。”

    “哼!”

    就在陈昭担忧褚伯恭生死的时候,安成王回来了。

    陈昭见他冷着一张脸往宫中走,赶忙打招呼,道:“王叔回来了,这是怎么了?与北齐的和谈没成?”

    “成是成了,但是北齐没了。”

    “啊?北齐被咱们陈国给灭了?”

    是陈国灭的他现在能跳起来,安成王无语道:“是周国,我前脚才回京,后脚就听说北齐被灭,如今周国要与我陈国商议淮南之地的归属。”

    这是要打仗的意思,陈昭目中忧愁道:“此事父皇知晓了吗?”

    “皇兄如今只怕正忙着安排前线大臣呢。”安成王忽看向她,笑盈盈的,道:“我回来时听百姓皆在称颂你的功绩。”

    “我?”

    “听说你在祭坛上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又为陈国求来了雨,减轻了旱情。”

    “多大点儿事。”这次降雨是建立在舅母身死的基础上的。

    安成王望着承安宫的方向,喃喃道:“陛下真是殚精竭虑。”

    想到大殿内扭在一起的麻花,她点头,殚精倒是有的,她想起一事,“王叔我父皇遇刺那日你也在宫中是不是?”

    “若非我喝醉了不在皇兄身边,我非把那刺客劈成两半!怎”他说完又默默叹息了一句,“偏偏是皇后的娘家人……卢相也是真的心狠。”

    “王叔,你可知褚太傅被父皇下了大狱,卢相亲自审着呢,我去瞧过了,人都打得不成样了……”

    “卢相这是做什么?怎会对你身边的人动手,他犯了什么事?”安成王惴惴,道:“可不要连累到我!”

    陈昭见他吓得像个老鼠似的,道:“太傅忠心耿耿,不知为何父皇说他藏匿兵器,太傅好歹是王叔举荐的,还请王叔……”

    “别!别!我与他不甚相熟,只偶尔吟诗唱和的时候他附和几句,他做了什么事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皇兄要怎么办怎么办。” 安成王脸色骤变,道:“早知道当初就不收留他了,晦气,我先去同皇兄请个罪!”安成王骂骂咧咧的走了。

    “王叔!”

    安成王疾步就走,生怕她叫他给褚允求情。

    陈昭抱了抱自己的小身子,竟然一个都能说上话的都没有吗!

    对,还有一人能救褚伯恭!

    “殿下去哪儿?”

    “我去找卢相!”

    “卢相此刻不在尚书台就在大牢中,太子找卢相做什么?”

    “为太傅求情。”

    “没用的。”裴朔淡漠道:“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提前去准备一个棺材。”

    她踢他一脚,“你少咒他!”

    裴朔生受了,淡淡道:“除非你死或者……天下大丧,否则太傅无法逃生。”

    “裴朔,谁给你的胆子说这样的话!”

    裴朔低声道:“做了内侍,我是不配再说这话了。”

    陈昭默然一瞬,想到儿时相依的场景,道:“太傅有大才,父皇最为欣赏,他不会杀他的。”

    裴朔望着她,道:“你什么都做不了,也做不成。”

    “谁说的!大不了我……”

    裴朔看她,“你能如何?”

    “大不了我以死相逼。”

    裴朔嗤笑一声,“陛下在意你的生死吗?”

    “裴朔!”她摩擦了一下拳头捶过去,这小子是想死吗?

    裴朔伸手握着她的肉拳,“还是算了吧。”

    “你才算了呢。”她杏目圆睁,“松手,松手!”

    裴朔深目瞧着她,“不要乱来。”

    “用你说。” 她冷哼一声。

    如果陈帝一定要杀褚伯恭,那么她还有一个办法,只是她得提前同褚伯恭通个气儿。

    到大牢时,她没瞧见卢相,只见牢内褚伯恭面墙坐着,背影倔强。

    血色沾满了他白色的中衣,一个月的审问并未叫他屈服。

    他竟这样挺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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