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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父桃母

    桃之的父母在人间做修士的时候,可谓是拼命三郎与三娘,每天除了修行还是修行,几乎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才得以从修士之中脱颖而出,飞升上了天界。

    上了四重天之后,夫妻二人想明白了天地大道无穷尽也,修行是永远没有尽头的,于是歇了心思,拾掇起柴米油盐,桃母的厨艺便是自来了四重天之后才操练起来的。

    桃之带着晏语,拿了两杆鱼竿,说去河里钓鱼去,一路上聊起亲娘的拿手好菜,如数家珍:“咱们翠山河里的鱼,和天河里头那些被灵气滋养得白白胖胖的鱼可不一样。这儿的鱼个头不大,但肉质紧实细腻,清洗干净,用菜油煎得两面金黄,再淋上茱萸、花椒、腌姜、豆豉炒制的酱料,加一把芫荽,那味道啧啧。现在是晚春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新发的嫩笋,切成薄片清炒最是清香。还有山里菌子,鲜的用来清蒸,晒干的用来煲汤,几十种野菌煲成的汤你一定要尝尝,包你喝到停不下来!”

    不管晏语嘴馋不嘴馋,她自己是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想起小时候的趣事道:“有一回我阿娘煲了野菌汤,我喝了五大碗,恁是停不下来,到最后肚子快撑破了,连弯腰都弯不下去,直挺挺地站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好些。”

    晏语听了不免向往道:“我在梧州之时,吃的都是些南方吃食,口味偏清淡。听你说了这么多又香又鲜的,我一定多吃点,等我也吃到弯不下腰,咱俩一块儿站着。”

    “好啊好啊,有你陪我,就不怕阿娘笑我贪吃了。”

    两人来到小河边,支好凳子坐下垂钓。

    河里的鱼并不是那么好钓的,挂上鱼饵甩下鱼钩后,浮漂跟随着河流微微晃动,很难判断怎么才是鱼儿咬钩了。野鱼机警得很,即便是咬钩,也往往只有瞬间。桃之教了晏语大半天,她每次不是起竿起得太早,鱼还没咬住,就是反应得慢了,鱼钩上的饵都被吃个干净。

    这么折腾了一下午,晏语竟然一条都没钓着。好在桃之满载而归,钓了一条大鱼三条小鱼。

    估摸着桃家阿娘要做饭了,她俩才收拾鱼竿往回走。桃之取笑道:“小十七,我终于发现除了喝酒喝不过我以外,你还有别的东西没我厉害了,哈哈哈!”

    晏语一把抢过她手上用草绳穿起来的鱼道:“钓鱼没你厉害我承认,但是喝酒喝不过你那我打死也不能认!”

    鱼竿和鱼都被晏语拿着,桃之乐得清闲,双手抱在脑后道:“不信那晚上咱俩再比比?”

    “会不会吵到你爹娘呀?”

    “那有什么,他俩在凡界的时候据说滴酒不沾,可自上了四重天,也爱喝酒了哈哈哈哈!我阿娘酒量一般,但是阿爹能喝啊,恐怕我俩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呢。”

    晏语抽了抽嘴角,心说怪不得你个小丫头这么嗜酒,敢情这是家学渊源呢。

    两人回到家,把钓来的鱼交给桃母,她们虽然不会做饭,也在旁边帮着清洗菜蔬,准备碗筷。桃母手脚利落,很快便将晚餐准备好了,果然如桃之所说,做了她爱吃的香煎河鱼、清炒嫩笋、蒸野菌、和杂菌煲汤。

    饭菜摆上桌,四个人围坐在桌前,桃父拿出了据说按照凡间之法酿造出的竹叶青,大家边喝边聊。刚开始时,桃父还有些端着长辈的架子,大多是桃母在夹菜添酒照顾一桌人。几杯酒下肚,桃父的话就多了起来。

    他与夫人双修得道,飞升天界也有数万年了,虽说现在的人间又几经轮回更迭,早就不是当初他们所熟悉的人间。但凡界的分分合合,起起落落,与天上繁星的运转循环一样,大抵都是同一个套路。他们毕竟在人界生活过许久,对人界的了解自然不是两个小仙能比较的。

    桃父道他年轻的时候,人界正是战争年代,他也参过军打过仗。不知是因为战争殃及还是自己杀孽太重,他父母亲人都死于兵灾之中。

    后来战争结束了,他也孑身一人了,本来觉得世间了无生趣,起了轻生之心,好在后来遇到了桃母,带他进入修士门派。桃父感知自己在军中造孽深重,修行比旁人刻苦百倍,并且时时谨记多做善事积德,反而有了仙缘。

    再往后,人界又经历了数百年难见的灾荒与饥荒,平民百姓饿死病死的有,吃土吃树根树皮的有,甚至不乏易子而食,啃食尸体之人。像桃父桃母他们这样有了修为的,可以辟谷很长一段时间,原本不必收到波及,可有些修士不忍见此惨状,也纷纷想办法帮助普通百姓。只可惜修士修天地灵力,也不能凭空变出粮食来,只能尽量救治一些生病的难民。

    灾荒与饥荒过去,凡间本该休养生息,偏偏遇上一个晚年偏执跋扈的帝王,大兴文字狱,朝中党派之争趁势而起,搅得人间又是一片乌烟瘴气。

    经过许多年,好不容易天灾人祸都偃旗息鼓,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之后,凡界的大局逐渐稳定了下来。好死不死的,各个修士门派又开始了内斗。

    因修士有法力在身,十分为普通凡人忌惮。修士之间打起来,那遭殃的多半是附近的凡人。各个门派之间虽然明令禁止自相残杀的现象,但是利益在前,总有些管不住自己的人。争法宝,争地盘,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桃父桃母身在其中一个大派,加上自身坚守灵台,不忘初心,在这种种困难之中没有改变至纯的修行之道,至善的待人之心,最终得获大道,飞升成功。

    连桃父自己都说,虽则在人界的时光,不足他全部寿命的十一,但是所经历的事情,比后面在天界数万年还要多。

    桃之和晏语两个自小在天界长大的小仙,哪儿听过这些故事,两个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深深为桃父丰富的经历而佩服。

    听过这些故事,晏语不仅对人界有了更深的了解,也为凡人的弱小和坚韧而感叹。再比较比较自己这几百年经历的事,便也觉得没有那么可怕了,顿时心胸开阔了不少。

    晏语感激桃父的提点,频频向他敬酒。桃父十分豪爽,晏语敬他一杯,他自己倒要喝三杯。晏语顿时明白桃之与人拼酒时的那股狠劲儿是从哪儿来的了。

    然后,酒一上头,桃父光辉长辈的形象瞬间垮掉——他开始捞起袖子和女儿玩儿猜拳。看桃母笑眯眯在旁边呐喊助兴的样子,估摸这场景也是稀松平常。

    晏语扶额无奈了一阵,随即又笑了。

    如此似亲似友的一家人,惹人羡慕。她自己没有,幸而挚交好友却有,不仅有,还分给了她,让她安座其间,成为一份子。

    愿这一家人,始终幸福快乐,永远不变。

    这一家子喝着酒,不知不觉就喝到了子末丑初,足足干掉了七八坛竹叶青。

    桃母早就将碗碟收拾干净,还贴心的帮桃之她们铺好床打好水,一切打点妥当,这才扶着桃父回房歇下。晏语瞧着她动作娴熟,想必这种情况也不一回两回了,心里不禁又是一乐。

    第二天桃之晏语自然睡到了日上三竿,没想到比她们喝的都多的桃父早早就起了床,等她们起来的时候,桃父已经晨练过又吃完早餐了。

    两个懒虫去伙房寻吃的,被桃父撞个正着,晏语正想打招呼,桃父哼的一声对桃之训道:“起这么晚还想吃早餐?早没了!你就饿着肚子等你娘做晌午罢!”

    一觉起来,桃父又恢复了往常的严肃,昨夜讲故事的和气荡然无存。虽说他语气严厉,桃之也不怕他,拉着晏语一吐舌头跑出门去。

    要说山间别的没有,填肚子的野味可不缺。桃之带着晏语去河边翻螃蟹,上地里挖野菜,特别有一种长在田埂间的果子让晏语印象深刻。那种果子生在灌木顶端,只有指甲盖大小,米粒般的果肉之间有细细的嫩刺,虽然个头很小,可是在口中咬开之后,酸酸甜甜的香味冲满整个唇齿,令人食之不忘。

    两人回家的时候桃母已做好了午餐,每样小菜只略用几口已经吃的肚子溜圆,饭后还有桃母早上刚点的豆腐脑,放在山上流下来的溪水里浸过,加一勺蜂蜜进去,清甜可口。

    用过午餐后,她俩躺在院中的紫藤花架下乘凉,晏语摸着鼓鼓的肚子,突然明白为什么桃父桃母历经雷劫飞升到了天庭,却宁可在此隐居。这小日子过的,真的是神仙都不想做了呀。

    午间休息了一阵,晏语不好耽误太长时间,便想回银海宫复命。桃之老大不高兴:“这才来多久,我还没带你认识附近几座山头山精山怪呢。晚上叫上大家,在屋后升个篝火,咱们一边玩游戏,一边烤野鸡野兔吃,那才好玩!”

    晏语正想说来日方长,下次再来打扰什么的,恰好桃父从屋里午休出来,听到她俩的对话斥道:“人家回去做正事呢,谁像你一样一天就知道玩?”

    桃之一缩脖子,刚想拉着晏语溜走,桃父已熟练的提溜住她道:“你等会儿,又想干嘛去?”然后从后面跟出来的桃母手中接过一个包袱塞到桃之手中。

    桃之本来以为自己又要挨训,已经捂好耳朵准备假装听不见,冷不防怀里接住一个沉甸甸的布包,打开来一看,里面有自家晒的野菜,熏干的野味,各种丹药,桃母亲手做的衣衫等,立马笑嘻嘻地回头在桃父和桃母一人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桃母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桃父却“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走回屋里。

    晏语在一旁看得好笑,也对桃母道:“多谢伯父伯母款待,小仙这就告辞了。”

    桃母笑眯眯道:“不客气不客气,你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随时回来玩啊。”

    晏语心中一暖,点头笑道:“是,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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