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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疆三族

    在两多百年的战乱之前,西疆各族也曾有过统一的国家,是为戎。

    大战过后,不但中原国境面积缩小了一半,西疆也分裂出大大小小各个部族,均以各族崇拜的图腾为名。大战中过度的人口和资源耗损,使得这些部族不得不互相争夺土地。按照命书所载,至少三百年内西疆再无统一的可能。

    目前联手向中原挑衅的正是西疆最强盛的三个部落,獾族、鹰族、与獒族。

    紫薇星君推断,必是这三个部族内部出现了异常的力量,而且是十分隐秘强大的力量,才能反过来影响了天象运转。天界的仙到人界不能随意使用法力,以免干扰凡人的命运走势,于是三位皇子皇女便乔装改扮,悄悄混进了三族人口最茂密的地方,以便打探异象的起因。

    西疆上最东边的獾族是草原最古老的部落之一,相较其他两族受中原文化熏陶更深。

    大王仲蓝拉塞年轻时曾到中原游学,学识渊博,喜着汉人服侍,对汉人也比较优待。因此在三族联军与郑朝打得水深火热之时,他也严令自己的军队不许骚扰边界的普通百姓,还令手下将领不要随意处置俘虏,特别是会读书写字的俘虏,一定要好好安置,不可轻慢。

    仲蓝拉塞此举是富有深意的。

    他的领地离中原最近,依以往数代的经验来看,抢了汉人的地盘以后不能放牧也不能打猎,种地的还得让他们种地。有固定的土地就有固定的管理,学习汉人的治理之道,也是为了占领他们的土地做准备。

    与别人王帐里的皮毡毛毯不同,仲蓝拉塞帐中长期备着成套的黄花梨木家具。这个身形并不高大的灰白发老人端坐在案前,仔细阅读着新一封捷报。

    当他看到新俘虏里有两个举子时,微微一笑,在那两个名字前打了个勾,对身边的随从道:“把这两位先生请到王帐来,我要亲自与他们谈谈。”那神色表情,一点也不像统领一方蛮夷的西疆大王,而像是一个普通的汉人富家翁。

    两个读书人很快便被客客气气的请到王帐里。

    他俩一个在边疆长大,对獾族的做派并不陌生,虽然听说要拜见的是大王,神情有点瑟索,但并不对性命安危感到害怕。

    另一个举子是从中原腹地游历过来的,早在被俘时就吓得尿了几回裤子。他只听说过西方蛮夷茹毛饮血、杀人如麻,甫一走进王帐……哇,大王的家具真高级!哇,大王赐的茶还是雨前龙井!再偷偷看一眼座首……哇,大王还对我笑!这下腿也不抖了,腰也挺直了,整个人都精神了。

    仲蓝拉塞与两位先生笑着寒暄了片刻,精通汉文化的异族王者很快便摸清了对方的斤两。

    从中原来那个叫陈宣的,引经据典很是熟练,但言语死板无趣,想来是读八股文读傻了。

    另一个叫赵典的学识也不算出众,不过胜在讲话中听,三句话里总有一句是高歌大王英明仁德胸襟广博的。说他阿谀奉承罢,他又老拿中原的反面例子来作比较,道是仁君不在于国界。听得仲蓝拉塞面上虽然没什么,心里却喜不自胜,暗道这个赵典是混官场的好材料,便一并把他俩留在王帐作幕僚。

    大王钦点的幕僚自然待遇不会差。他俩被分到一座独立的小帐篷,晚上睡觉时中间支起一幅帘子隔开。

    一边的陈宣刚从一波三折的境遇中安下心,很快就咂着嘴沉沉睡去,另一边赵典却盘膝坐在床上,一丝几不可见的白烟从他头顶散了出去。

    = =

    西疆三族因为迁徙历史与地理位置等诸多原因,各自风俗也不尽相同,其中最剽悍的要数草原北边的獒族。

    獒族全民皆兵,不管男女皆骁勇善战,因此占据着西疆最肥沃的草场。

    獒族前任大王好色,留下了几十个子女,能从这几十个孩子中脱引而出继承衣钵的自然不是善类。现任大王柯力尔有勇有谋,踩着兄弟叔伯们的尸体登上了位。

    不过大概是夺位那些年权术玩得太多,把他给玩腻了。自从弄死所有对手当上了大王,他便彻底成了一个贪婪无赖凶残暴虐,并且对此不加掩饰的大王。

    说实在的,不管另外两个大族也好,还是其他零星的小族也罢,草原上的人都不太喜欢与他打交道,只因他出尔反尔的次数太多了,信誉度早就降成了负数。奈何经高人指点,要攻打中原必须三族联手,獾族与鹰族为了巨大的利益,也只好与狼狈为伍。

    按照先前商量好的,联军三族各出五万兵力,战胜所获钱财俘虏也得由三族均分。但柯力尔总要绕着弯耍赖,务求少出力多占便宜。

    比如以獒族路远为由,要求獒族军队不冲锋只殿后,又比如提出自己妻妾比另外两个大王数量少,要求俘虏的美女先让他挑选——草原上谁不知道獒族大王妻妾少,是因为隔几天他就要虐杀一两个?

    最令人头疼的是,每每三王会晤,但凡他的要求得不到满足,他就会像小孩子撒泼一样摔帘就走,毫无一族王者的风度。搞得最后另两位大王无奈,除了獒族军队只殿后这一项绝不可能妥协,其他要求都尽量由着他。

    这天晚上新一批女俘也送至柯力尔帐中了,能带到他面前的自然已是经过层层筛选。边疆之地虽贫苦,这二十几个年轻女子至少也都面目清秀。

    柯力尔一眼就看中了站在她们最中间的那个,不为别的,只为她一脸圣洁不可侵犯的表情。

    柯力尔舔舔嘴唇心想,啧啧,本大王就喜欢这样的。你们这些中原女人,不是胆子小得一吼就破就是抵死不从装正经。待本大王今夜好好调教你一番,看你明天还挂不挂的住这张圣女的脸。

    他屏退了其余人等,狞笑着拉过了那个面似冰霜的美人儿,粗粝的手掌正要触到美人儿如陶瓷般光滑的肌肤,多年血雨腥风中培养出的直觉却忽然令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以往捉来的女人要么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么大义凛然死死撑着,但当他靠近时,她们眼神中的惊恐害怕是无论如何无法掩饰的。可这个女子,不但表情冷厉,目光中也毫无应有的惧色。

    不好!

    柯力尔正想张嘴唤人,那美人儿已先发制人凌空向他点了一下。正当壮年像铁塔一样强悍的獒族大王,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随着他庞大的身子倒下,荆钗布裙的女子一双妙目袒露在了王帐的灯光下,其中不但没有惧色,还带着柯力尔没来得急看清的,深深的厌恶与不屑。

    = =

    远离獾族与獒族的南方,翻过塔曼山脉,居住着百年间刚刚崛起的鹰族。

    鹰族原本是西疆十数个小族中最弱的一支,在大战时被驱赶到了天险塔曼山脉附近。

    塔曼山脉方圆百里全是戈壁,山上常年积雪,根本无法生存。当年鹰族的大王破釜沉舟,带着全部族人与存粮翻过了一处山谷,虽然折损重大,好在意外地发现了山谷背后水草丰茂的盆地。

    拥有这样一个没有竞争对手的绝佳位置,鹰族在休养生息百年后,再度出现在西疆众族面前时,竟一跃成为了人口最多的第一大族。

    安逸的土壤养育安逸的人,鹰族大王舍必阿义其实一点也不适合弱肉强食的西疆草原。

    六十多岁的年纪在草原上已经算是高龄了,然而舍必阿义虽然须发尽白,胖乎乎红彤彤的脸膛看着却一点也不像草原上的老大王。不论与谁说话,他都是乐呵呵的表情,也难怪柯力尔老把他当软柿子捏。

    若不是鹰族占据天险又人丁繁盛,恐怕在攻打中原之前獒族就要先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去。

    由于百年之前上苍有眼,给了鹰族人民一条绝处逢生之路,以致鹰族全体都十分迷信。除了草原上广泛信奉的“长天神”“大地神”之外,还格外尊崇“塔曼山神”。身怀异能者被视作天神的传音使,普遍受到盍族优待。

    例如数月前从天而降的长天神使,现如今的焱诸元大贤者。又或是今晚披星戴月从塔曼山另一头来到鹰族,塔曼山神邻居“无忧神”的使者珍宝法师。

    深冬的草原风刀雨剑气候恶劣,但偏居一隅的鹰族却因为有塔曼山天堑阻挡,几乎不受寒潮的侵袭。不像其余部族要随着水源和草场迁徙,鹰族虽然也以放牧为生,却有了比较固定的住所,近十几年甚至有了自己的王宫。

    鹰族王宫用灰色的岩石砌成,近看十分简陋。但王宫背山向阳,数十间连成一片的屋子巧妙的与山峰裸露的峭壁融为一体,从山下朝上眺望,则显得王宫恢弘磅礴,足以令人屏息仰止。

    王宫正殿居于中,大型的集会、祭祀与宴请都在其间举行。两侧耳室一间辟作神殿,一间用来会客。

    此刻会客室中十余盏乘着动物油脂的烛台照得通室明亮,燃烧后的特殊膻味却熏得座上宾难掩厌烦之色。

    “听闻,贵客自云山彼端而来,乃是无忧神之使者?”王座上的老人笑得慈祥,端起酒杯敬了敬客人。

    “正是。”一身黑袍的男子端起酒杯,见杯中是清澈的青稞酒而不是草原人常饮的马奶酒,便浅浅抿了一口。

    “我鹰族何以有此荣光,得获贵使青睐?”王宫奉上了最鲜嫩的烤乳羊,最珍贵的烹鸿雁,这位客人却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一族之长的老人却丝毫不以为意,甚至也没有怀疑那听都没听说过的“无忧神”是真是伪,依旧客客气气的招呼着贵宾。

    “大王仁义敦厚,是苍生之福。”黑袍神使又抿了一口酒,垂眸答道。这句却是实话,舍必阿义当得此赞。

    “哈哈,神使过誉。我不过是个寻常老头子,把吾族子民都当成我的亲儿孙。我只希望鹰族和平安稳,除此之外别无大志罢了。”和和气气的老人抓起一块羊腿肉,示意客人不必拘谨,自己随意。

    “果真?”神使“夺”的把酒杯一放,抬起眼看向了上首的老人。

    满头银发的老人顿时一楞,摸不清为对方毫不掩饰的置疑是为何意:“三族联手因势而起,我亦顺势为之……”

    王者的目光中,深藏了一些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渴望与野心。这些东西本不该在他身上出现,这点滴异样却很快被黑袍神使敏锐的捕捉到,引起一声叹息:“唉……”

    “神使何故叹气?”他的这声叹息令老人忽然有些无法判断,不知今夜驾临鹰族的这位神使到底是不是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语言试探下心底也生出一丝提防。

    黑衣人又看了他一眼,仿佛答非所问道:“大王勿需担忧,只要信我便好。”他幽深的目光中似有无穷智慧,又莫名的令人觉得安定,让上首那位起了戒心的人,不知不觉就打消了疑虑。

    黑袍神使看了雄鹰之王最后一眼后再度垂下了双眸,表情明明略带微笑,却并不给人欢欣鼓舞的意味,而是含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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