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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星入煞

    人间有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有时候凡人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青丘早晨才接到东樵宫传来的退婚文书,从长老到当事人上上下下都气的不轻,晏语更是一怒之下独自跑了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随后晏语的好友桃之又在出去找她的时候突发急症,敖叡和云芝长老在侧,发觉她竟是命星衰竭的征兆,心急火燎的把她送到了吉罗的住处。

    大长老走之前吩咐吉罗在家思过,他一路灰溜溜的从祠堂回来,心中亦是难堪。他再嗜财好珍,好歹也是堂堂青丘长老,天狐族的面子自然比旁的要紧。九嶷那边送来的聘礼都是些身外之物,国里除了他没人好这口,因此都给他弄来放在了自家后院库房中。可现在想起锁在后面的那堆东西,吉罗也首次觉得意兴阑珊,好没意思。

    思过便思过呗,索性他除了追求那点财宝,也没别的爱好。十七丫头的体面,大长老自会给她讨回来,大不了把聘礼原封不动退回九嶷,以后不再做这牵线搭桥的勾当便是。

    吉罗长老正在房里闷闷不乐的喝着茶,院里忽然两道人影风也似得卷了进来,门都没敲就闯到了他面前。他虽犯了错,毕竟长老的威严还在,这族里除了大长老外还没有任何人敢对他无礼。他没看清楚来的人是谁,虎着脸低吼了一声:“大胆!”

    云芝长老在前,一把拉住他往外拽,急道:“胆什么胆,你快看看这丫头!”敖叡抱着不省人事的桃之在跟后面,也紧皱眉头着急的看着他。

    吉罗毕竟是医者,疑难杂症见的多了,虽然桃之情况特殊,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他和敖叡云芝一样大惊失色,忙吩咐敖叡道:“你快把她放到榻上。”敖叡依言而行,把桃之放平后,吉罗右手食中两指点在她气海上,左手飞快的掐算,根据桃之气息的变化来推测她这症状的真正原因。随着吉罗越算越快,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差。

    “如何,好端端的怎会突然衰竭至此,是不是在哪遭了浊气我等不知?”云芝一看吉罗的表情就知不妙,偏偏他什么也不说,催促问道。

    吉罗摇摇头,停下了手上动作:“非也,她这逆行不是因浊气而起,竟是入了煞了。此乃大奇,大奇啊!”

    这下本来就把心提在手上的敖叡云芝更是完全黑了脸,云芝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道:“怎可能,你是不是瞧错了?”

    “干系恁大,我不算清楚了哪里会乱说,不信你来看看!”吉罗对云芝的怀疑有些气恼,站到一边把空位让给云芝。

    天地间仙妖人鬼四界,所有生灵皆有命星对应,就连二重天的上神帝君也不例。帝君以下的星辰运作皆由天庭的星君督控,又分别由四方帝君总管,谓为天理。这世上没有命星的只有化飞一重天外,与宇宙合一的诸真神,以及归墟那一头不知是否存在的魔。妖人鬼命星微弱,反反复复不足为奇,但天界的仙在正常情况下命星皆是顺行的,偶有遭遇浊气污染了仙力使命星逆行,大多都能逢凶化吉恢复正常。若是就此衰弱消散,那也只能说明天命如此。

    可入煞引起的逆行就不一样了,传说宇宙各星之间藏有不知名的无尽黑暗,是以为“煞”。这个“煞”是什么,连天界最老的帝君都说不清,而且“煞”的运行轨迹完全没有规律可言,无法追踪更无法预测。相传恒星遇煞而逆,不可反转。也就是说如果谁运气太背命星遇到了“煞”,就只能老实等着消散了……

    不过,天界还有一种说法,恒星逆行至一定程度将会陨落成暗星,也就是离成魔不远了。但那是太古至上古初期的传言,至今未有先例,几率可看作为零。

    宇宙中的“煞”极其强大但也数量极少,上古万万年入煞的事件只有两例,还都是天庭的星君,因此吉罗会说此事干系太大。

    云芝的脸色几番变幻,她虽信得过吉罗的诊断,却依旧不死心,非要亲自算出相同的结果才能说服自己相信这个听起来称的上荒谬的理由。然而换了她坐下,用不同于吉罗的方式推算出的结果,却是一模一样。

    她掐完最后一卦,与吉罗郑重的对视一眼,长叹道:“十殿下,你还是去寻十七丫头罢……”

    连云芝长老都这么说了,那桃之命星入煞定不会再有错。敖叡先是楞了楞,第一反应是去看榻上好似熟睡过去的桃之。她与自己相识也有数月了,哦不,认真算起来三千年前他俩就已有过一面之缘。在瀛洲这些日子,他一开始是恼怒她胆敢泄露自己的小名,后来觉得她和自己唱反调不自量力,再到后来却也发现她暴跳如雷的又没奈何的样子十分有趣。后来十七姐姐回来了,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已把桃之归入了好友一类。

    逆行入煞是什么,他没见过,可书上和瀛洲的老师们课堂上都讲过。这么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也许就要……消散?不不不,这也太荒谬了,两位长老是不是因为十七姐姐的婚事烦恼,都诊错了……

    敖叡嘴巴动了动,刚想说点什么,却听云芝对吉罗道:“你在这里守着她,事关重大,我去让无思上报天帝通知三堂叔,有什么变化你立刻叫我。”云芝回头见敖叡还站着不动,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从怀里掏出一只金铃交给敖叡:“你拿着这个,我在上面施了术法,若是找到十七丫头就摇摇通知我们,我们这边有什么情况……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都严重到了要上报天帝?敖叡心里一颤,马上接过金铃揣在袖中,动身去寻晏语。

    = =

    从倒地不起的那一刻,到躺在榻上听他们说了这么多话,桃之一直都是清醒的。

    她的眼睛没有睁开,可她明明白白看得见身边三个人在做什么,她的身体不能动,但她一直拼命在拦着云芝长老和敖叡不让他们出去。

    这几个人真是奇怪,说什么命星逆行衰竭之象,还说她入了煞要上报天帝!额滴个乖乖,你们这是闹哪样,不好好出去找十七,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

    要说不舒服,也是有的。可能刚才起身起的太急了,身体软软的有些不听使唤。可是唉唉,那死泥鳅做什么,手往哪放,哥哥我允许你碰我了么?

    额……好罢,的确感觉有点奇怪,虽然看得见听得到,也能说话动手,可是……可是她好像换了一个视角,自己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壳子,而那个能动能说话的自己就像微缩在那个壳子里,周围还隔着模糊不清的一片间隙。

    一开始她也没注意这些异样,只是急着去拦云芝和敖叡,直到随便她叫多大声都没有人理她,她才开始仔细的审视起现在的情况。

    身体变成了透明壳子,看身边的事物还要透过那层外壳……他们说话自己能听见,自己说话却没有人搭理……等一下……壳子?

    不会罢!她的神识转移到了体内的元婴上?这什么情况?

    凡是天界仙胎皆有元婴,有些道行高的妖族也能把内丹炼为元婴。平时修行打坐,有时是能内窥元婴,看见体内护在气海中心的本命的,可也断然没有由内窥外的说法啊。

    除非……

    她给自己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有些惊慌又有些窃喜。可是转念一想,马上打消了那个猜测——那不可能啊!若说她修行日进千里,上了新一层台阶的话,也许可以神识与本体分离,分别随意控制,但也不是这种感觉罢?她可是困在这里,出也出不去了呀……

    她又急又气又难受,眼巴巴看着云芝长老为这点小事出去上报天帝,这回可真是内心咆哮一万遍了,因为她确确实实是在自己体内呐喊高吼着:长老大人,姑奶奶云芝,千万别去啊,你把天帝他老人家招来,我怕怕……

    喊完之后并没有什么鬼用,不但云芝走了,连敖叡也走了,房间里就剩一个吉罗。别说她一句话也不想和吉罗说,就是吉罗现在也是一脸凝重的坐在旁边继续掐算起来,边算边摇头,边算边皱眉,压根都不看她。

    若说先前她还能在元婴里闹腾,这会儿一静下来,忽然就静得可怕了。

    不是形容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而是一旦没有了分心的事物,她微缩到体内的神识突然间就被一种极度惶惑的感觉笼罩住了。随着周遭越来越安静,她的意识却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五官六感变成一根根小针射向灵识中央,穿透她,融入她,然后在一刹那,凝聚成一个点。

    突然,那个点“嘭”的一声扩张爆炸,开始不停向外延伸。清晰的感觉乍然散开,作为“桃之”的认识一下子崩塌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只能感到核心的一点点认知向外层层翻涌,呼啸冲天,然后躯壳外下面的床榻,吉罗的房间,青丘的平原,乃至临近的海洋、大地、天空,全都慢慢远去,而在飞向远处的同时,那一点不断冲淡的认知似乎就要化归天外……

    化归天外……

    就在即将失去最后一点灵识的瞬间,方才的只言片语击中了什么——吉罗和云芝说她命星入煞,要消散了?不……!

    她是翠山的地仙桃之,到天庭求学的小仙桃之,被太学辞退来到了瀛洲的桃之!她才活了短短两万余岁,连仙君都还没有修成,怎么就要消散了!

    一念至此,不知已经去往何方的神识攸的重新聚拢,渐渐回撤。在又慢慢恢复清晰的过程中她不经意的四下观察,似乎瞥到了宇宙洪荒,日月星辰,最后越缩越小,直到再次看见大地。

    也许是自我的意识在湮灭边缘出于本能唤醒了自己,为了不至就此消失,在她想起自己是谁的顷刻,神识竭尽全力想要牢牢攀附住盛放自己的躯体。可围绕着元婴的那股仙力却像不属于她一样,不断的拉扯着她要再往外散开!那股庞大的惯性不同于以往遇到的任何力量,不可触摸且难以抵挡,并且她的神识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说是想要攀附什么,但其实根本什么也捉摸不住!

    不,我不要消散,不要消散……

    不知不觉间前面发生的一切都失去了她的注意,身边的所有动静也都不再引起她的关注。她莫名其妙的陷入了一个无知、无感、无念的诡异空间,内心仅剩那么一个念头。而凭借这个意志与那力量抗争的结果,就是她的神识进入了忽而放大忽而缩小,一层层剥离又一层层新生的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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