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陆晓一起床洗漱的时候没见到刘文尧，以为他还在睡，从冰箱里拿了牛奶给自己倒了一杯，刚喝了一口，刘文尧从外面回来了，他穿了一身运动装，手里还拎着早饭。

    “别喝凉奶了。”刘文尧把早饭放到桌上。“你还真是不拿自己当病人。”

    “已经基本没事了。”陆晓一从塑料袋里拿了一个小笼包，“你这是晨跑去了？可真自律。”

    刘文尧没搭茬，把豆浆，豆腐脑和小米粥拿出来，“稀的喝哪个？”

    “都行，豆浆吧。”

    刘文尧把豆浆放在餐桌靠陆晓一那边，“这小区周围什么都没有，买早饭有点远，想吃油条豆腐脑的时候就早上跑两圈再买点回来，就当是锻炼了。”刘文尧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拿了豆腐脑，又拿了一根油条，算是回复了刚才陆晓一的问题。

    陆晓一看他沾着豆腐脑吃油条，“你这吃一顿高油高盐的早饭，早上也白跑了。”

    “天天数着卡路里过日子，是不是有点太苦了？反正也不是天天吃。”

    吃完早饭陆晓一就收拾了东西，刘文尧本来说吃了午饭再走，但是陆晓一吐槽说，不想再吃火锅了，并表示，为了感谢这两天的照顾，她打算中午请刘文尧吃顿好的。

    周末有点堵车，两个人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市里，本来说先回家再吃饭，可看这情形，两个人临时决定先吃完饭再送陆晓一回家。

    进了小区，刘文尧把车停好，拎着陆晓一的行李和她一起上楼，“这一个礼拜来了四次了，头一回有机会上楼。”刘文尧说。

    陆晓一想了想，可不是么，这一个礼拜，发生的事也太多了。

    两个人说笑着上了楼，陆晓一打开门，却愣住了。

    “你怎么还在？”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你昨天不是跟我说已经搬完了吗？”然后把刘文尧让了进来。

    刘文尧这才看到陈陈正站在客厅里，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且他也并不打算跟渣男打招呼。

    “你们聊，我先下楼了。”他把行李放下说。

    “没什么聊的，你别走，要走也是他走。”

    陈陈脸一阵发白，其实他昨天把东西都搬的差不多了，也没什么东西，主要就是衣物，还有他的游戏主机和电脑什么的，他今天过来其实还是想和陆晓一吃顿饭，好好聊一下，结果早上过来，等到两点才等到她，而且他没想到她还带了个男人回来。

    “你好。”陈陈看着刘文尧说，刘文尧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你应该就是刘文尧吧？”

    “陈陈你还有什么事？”陆晓一打断了他。

    “陆晓一，我跟你说过，让你别和有妇之夫搅和在一起。”陈陈阴阳怪气的说。

    “你他妈说什么呢？”刘文尧火了，他真是越来越烦这男的了，“信不信我能打的你妈都不认识你！”

    陆晓一拦着刘文尧，陈陈挑衅的笑着看他们，好像刘文尧发火是因为被他说中一样。

    “陈陈，我跟你在一起十二年，没有一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别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似的，男的女的在一起，就管不住自己下半身，一天到晚满脑子就想着这档子事。”陆晓一顿了顿，看陈陈明显心虚了，“而且，别说我和他没什么，就算有什么，现在也跟你没关系，咱俩已经分手了。既然分手了，就体面点，别让我觉得我这十二年都喂了狗。”

    刘文尧和陆晓一给陈陈让出了门口，陈陈被怼的说不出话，自知理亏，而且好像确实也没什么能说的了，灰溜溜的走了。

    陈陈出了门，陆晓一就在智能门锁的App里把陈陈的指纹记录删了，还把密码改了，然后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水，递给刘文尧一瓶。

    “我觉得你这手分的对，”刘文尧拧开自己那瓶，递给陆晓一，又把她手上的拿过来拧开，“这男的太孙子了，配不上你。”

    陆晓一笑了笑，看着刘文尧，“那你觉得什么样的能配上我？”

    刘文尧一怔，战术性喝水，“反正不是这样的。”

    两个人又坐了会儿，刘文尧问陆晓一下午打算干嘛。

    “收拾收拾屋子吧，”陆晓一说，“该扔的扔，该换的换。”

    刘文尧点点头，“行吧，收拾屋子不是我强项，我先撤了，省得给你添乱，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陆晓一把刘文尧送走后，看着屋子里，到处都是和陈陈一起生活过的痕迹，这些痕迹承载的全是过往的记忆，开心的，不开心的。她突然想到在刘文尧家住的两天，那房子就像从来没出现过闻静这个人一样，想想闻静走之前，真的用心把自己从刘文尧的生活里抹除了吧，她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心里会想什么呢，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吗？

    陆晓一把整个房子翻天覆地的收拾了一遍，最后整理了两个垃圾袋，有陈陈没带走的旧书和衣物，也有些洗漱用品什么的，还有两个人之前一起买的一些不值钱的小物件，东西本身也没错，但留着看见也只能添堵，既然已经到这种情况了，还是清理干净点的好。

    陆晓一坐在沙发上，收拾完了才觉得有点饿了，一看表已经十点了，她打算下楼把垃圾扔了，回来再煮个泡面吃，这时候门铃响了。不会又是陈陈吧？她没应声，看了看电子猫眼的屏幕，竟然是刘文尧。她打开门，“你怎么回来了？”

    “我给你发消息了，看你没回，估计你晚上可能也没顾上吃饭，给你带点。”

    陆晓一接过来刘文尧拎着的打包好的饭菜，是公司楼下那家茶餐厅的烧鸭饭，“正好饿了，我要把你微信备注名改成及时雨，你这是回公司加班了？”

    “回家也没什么事，去公司把双十一联合促销的方案再过一遍。”刘文尧坐沙发上看着陆晓一吃饭。

    陆晓一像看怪物一样看刘文尧，伸出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刘文尧环顾了下屋子，和下午好像区别不大，但是和陈陈有关的东西都不见了，他指着客厅的两个大垃圾袋，“都是要扔的？”陆晓一喝着柠檬茶点点头。

    “我给你带下去吧。”刘文尧起身。

    “你要走了？”陆晓一问。

    “怎么？”刘文尧拎起两个垃圾袋，看着她，“要我留宿吗？”

    “说什么呢？”陆晓一听到刘文尧的话被柠檬茶呛得直咳嗽。

    “我是说，你不是还病着，要不要我留下继续照顾你？”

    “我没事了，你赶紧走吧。”陆晓一起身把刘文尧往门口推，“赶紧赶紧。”

    刘文尧笑着把鞋换了，拎着垃圾袋刚要走，“哎，等等。”陆晓一拿了件外套披上，“楼道里灯坏了，你拎着垃圾不方便，我给你照着点。”

    “好。”

    刘文尧在前面走，陆晓一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跟在他身后给他照着脚下，她有那么点夜盲，晚上看东西有点费劲，光又打在刘文尧那，她在后面一步一步走的小心翼翼。刘文尧见状在拐角的地方等了等她，把两个垃圾袋一只手拎着，去拉她没拿手机那只手。

    “扶着点我，我带你走。”

    陆晓一本来想逞强说没事，但确实是看不清，还是握住了刘文尧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牵着手，陆晓一认真的打着手电，她时不时抬头看看刘文尧，刘文尧则一直看着她的脚下，迁就着她，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走的很慢，慢到陆晓一觉得这个楼梯永远走不完似的，她又有那么点想这么一直走下去，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着，让陆晓一隐约想起在香港的那天早上，刘文尧握住她的手腕，迷迷糊糊说别走的样子，那时候他应该是把她当成闻静了吧。想到这个，陆晓一竟然觉得自己的心里被揪起了一块，有一点细微疼。

    刘文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去牵陆晓一的手，其实还有很多其他方案，可以不这么暧昧。但他看到她明明自己都看不清，一直小心翼翼的下台阶，手电的光还不忘打在他脚下，他就只想牵着她的手。陆晓一好像总是一副很冷静很独立的样子，但是他见过她怕黑，见过她气的手都发抖，见过她像个婴儿一样，没有安全感的睡姿，见过她病恹恹坚强不起来的样子，他就是觉得这个女人值得被保护，应该有人去保护她。他不能确定自己现在这种想要保护她的心情是什么，他朦朦胧胧的觉得自己对陆晓一有点什么，甚至可能不是最近才有的，从她生病那天，刘文尧才开始意识到陆晓一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要比他曾以为的可能要重要得多，但他才刚离婚一周都不到，而陆晓一也才刚刚分手，他不认为现在是一个合适的时机，他怕自己这种感觉只是因为刚和闻静分开，陆晓一刚分手，两人同病相怜而导致的感官同步。可今天从她家出来之后，去公司加班却什么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她嗓子还疼吗？还咳嗽吗？屋子收拾好了吗？陈陈有没有又回去骚扰她？给她发了消息没收到回复，想直接来她家找她，又怕不合适，想了好久，才想到了个送饭的借口，就立刻去楼下打包了一份烧鹅饭，开车跑到她家。

    出了单元门，两个人松了手，陆晓一把刘文尧带到小区的垃圾站，看刘文尧把东西扔了，在小区院里看了看，“你车呢？”

    “停外面了。”

    “那我送你去车那吧。”

    “挺冷的，你上去吧。”

    “还行，不差这两步。”

    刘文尧没再拒绝。

    走的时候刘文尧还是那句，有什么事随时给他打电话，陆晓一点头应承着，让刘文尧开车慢点到家给她个消息。陆晓一看着刘文尧的车子开出胡同才往回走，她回去洗完澡，刚上床就收到了刘文尧到了的消息，她回了个OK的手势，就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她把刘文尧之前握着的那只手抬起来，张了张又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