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ila, I’ve got an undergrad for you.（Sheila，我帮你招了一个本科生。）”尹书荷刚回实验室Ed就扔来一个重磅消息。

    “What undergrad? Ed, you know I’m finishing up my projects.（什么本科生？Ed，你知道我的项目都在收尾了。）”尹书荷原本就不太喜欢带本科生，现在都快要毕业了，Ed居然还帮她招本科生。

    “She’s a really nice one, I promise. I told her about your situation, but she insisted that she wants to be involved in your projects.（我向你保证，她很优秀的。我告诉过她，你快要毕业了，但她坚持想跟你做项目。）”

    “This is not a matter of whether she is outstanding or not, but I don’t have work for her. She won’t be able to learn anything from me.（这不是她优秀不优秀的问题啊，我这边没有工作需要她帮忙，她在我这边也学不到任何东西。）”尹书荷真是一个头两个大，Ed是最近钱多没处花所以用来招本科生玩嘛？“Is she coming anytime soon? I can talk to her, either she works with another student in our lab, or she works with another lab.（她最近会过来吗？我亲自和她谈，要么她跟别人干，要么她去别的实验室。）”

    “I’m so sorry Sheila. I should have told you before.”Ed意识到尹书荷好像真的有点生气。这个叫Jasmine的女生履历的确很出色，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尹书荷当年的影子，她又有意未来跟他念研究生，所以他不愿意错过这个苗子。只是Jasmine说什么也只要跟尹书荷干活，Ed进退两难之间只好先把人招进来再说。“She’s gonna be a perfect candidate for the following up of your project, I really don’t wanna miss her. Don’t worry, if you really don’t wanna take her, I can ask Giana to take her. I believe she’ll be on her own very soon.（由她来接手你项目的后续工作再合适不过，所以我先把她招进组里了。不过没关系，你如果真的不想带她，我可以让Giana带她，她应该很快就可以独立工作。）”尹书荷的项目未来很有前景，虽然她毕业了，但Ed不会放弃继续推进这个项目。

    一听说Giana，尹书荷果然有些动摇：“Let me talk to her first.（我先和她谈谈。）”

    Giana是他们实验室的博士后，比尹书荷晚两年来实验室，对脑神经科学研究极为热忱，这些年一边做实验一边也在寻求高校教职，却因为性格的原因一直没有成功。

    Giana其实人还不错，只是对待工作的态度让实验室几乎所有研究生和本科生都无法接受与她共事。她有明显的等级观念，认为博士后级别远高于研究生，研究生级别远高于本科生。

    这让尹书荷根本无法接受，她的导师Julian和Ed一直都是平等地对待每一个学生和researcher，自她念研究生以来实验室氛围也一直都是其乐融融。尹书荷最初与她也有项目上的合作，但经过两个月的磨练最终还是决定向Ed摊牌退出实验项目。

    Giana喜欢实验喜欢研究，但她最大的缺点可能就是话多，平时无论是闲暇聊天八卦还是解释实验原理，明明一分钟就能完成的事情她需要十分钟，工作效率低下导致工作时间拉长，再加上她与很多学生老师都有合作，在各个项目之间周旋导致她大部分时间都不能按时完成工作，这让她的合作者都感到非常失望。

    Ed对Giana的作风一直心知肚明也无法苟同，但他还是体谅Giana已经是第二期博后，如果劝退她或者让她再去其他实验室做博后，将对她的职业生涯造成极坏的影响。这也是唯一一点，尹书荷对Ed的做法非常不满。他在Giana这件事情上选择视而不见，或者说他明明知道实验室所有人都因为Giana很不开心，却还是因为自己的恻隐之心将她留在实验室。

    对于尹书荷，Ed无疑是一个好导师，无论在实验上还是生活上，Ed都给予她最大的支持与关怀。当时和Giana闹翻的时候，Ed直截了当地告诉她：“You are an independent researcher and you have you own MD project. You’ll never have to work for her. Consider the work you have done for this project, you’ll be the co-author anyways, but if you prefer to take over the project by yourself, I can ask her to work on other projects.（你是一个独立的研究员，你有你自己的实验项目，你永远都不需要为她工作。你们合作的那个项目你前期做了不少工作，所以你不用担心论文署名。如果你想自己做这个项目，我也可以让她做去其他项目。）”尹书荷很清楚，因为她是Ed最得力的学生，所以她得到了Ed的偏袒。

    但是实验室其他小朋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几乎每年都有小朋友找她抱怨Giana的为人处事。尹书荷知道Ed一直都知情，但他一直选择和稀泥，因为这些小朋友承担的项目没有Giana的项目多也没有Giana的项目重要。这是一个很悲伤的事实，尹书荷为这些小朋友感到难过却也无能为力，只是对Ed有些失望。

    Ed算准了尹书荷一定会心软，她这些年带的本科生大多是从Giana手里转过来的，因为不想让他们被Giana荼毒，所以即使她一点也不喜欢带学生，也还是耐着性子接手了至少五六七八个。

    “Sheila, this is Jasmine. You can talk to her first, and let me know how it goes.（Sheila，这是Jasmine。你们先聊，一会儿告诉我结果怎么样。）”Ed带尹书荷来到实验室，将这个叫作Jasmine的女生介绍给她。

    “是你！”眼前这个叫作Jasmine的女生不正是她前段时间在多伦多机场遇见的符栀筱嘛，世界真是小啊！

    “书荷姐姐。”

    “追星来了？”尹书荷这会儿的语气有点严肃，她不希望符栀筱把实验当儿戏，这里可不是她追星的地方。

    “对不起，书荷姐姐，你别生气。”符栀筱赶紧解释道，“我本来就想和Ed念研究生的，偶然发现你也在这个实验室就更想来了。Ed面试我的时候提到过好几次你的名字，说你是她最喜欢的学生，所以我才想让你带我的。”

    “那Ed应该也告诉过你我快要毕业了吧？”听到符栀筱的解释，尹书荷顿觉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冲动，心下又缓和不少，“你如果真的想要好好学做实验，我不是你最好的选择。Yolanda比我低一届，做的项目跟我有一定的相关性；Carina最近刚转博，她的实验之前都是我带的。你让她们两个带你会比较稳妥。”

    “书荷姐姐，你真的不能带我吗？”

    “你之前有实验基础吗？”符栀筱这个女生吧，总是能轻而易举让人心软，尹书荷作为女生都受不了她撇嘴委屈的样子。

    “有的有的，分子生物学理论和实验我都上过的，之前也在Prof. Glenfield实验室学习过。”符栀筱见□□荷态度有所松动，赶紧抓紧时间表现自己。

    “Ed告诉我，他想让你继续做我的项目。由我带你也可以，但是我们的时间会很紧。”尹书荷最终还是点头同意，“我下个学期大部分时间可能都不在LA，所以我们最近辛苦一点，我争取在圣诞节之前把主要的实验给你演示一遍，等圣诞节过后你自己实操一遍就差不多了。其他关于项目的推进，你如果有问题可以给直接我发邮件。”

    于是尹书荷在即将毕业之际又开始苦哈哈地做实验了。不过这样也好，只要符栀筱学会了实验，她下个学期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准备毕业之后的事情。

    段艺泽从纽约回来以为可以和尹书荷在LA温存两天然后直接回国，没想到连小姑娘的人影都见不到。

    “Sheila，我给你买了宵夜。”段艺泽从下午下飞机就没见过尹书荷，一直到晚上将近十点都没有收到她的消息，只好再次给她打电话亲自去实验室找她。

    “Max, I’m so sorry. I didn’t have time to check my message.（Max，对不起，我刚刚没来得及看消息。）”实验楼里是有门禁系统的，尹书荷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段艺泽可怜兮兮地提着宵夜坐在实验楼门前的台阶上，实在是有损他大明星的形象，“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你今天回来了。”

    尹书荷一个劲儿地道歉，她这两天是真的忙疯了，为了在圣诞节之前把实验交给符栀筱，她不得不每天都超长待机工作。虽然大部分实验都是按照protocol进行，但实验嘛，总是难免会遇到一些始料未及的问题，再加上每个实验的周期都比较长，她是真的有些焦头烂额。

    “这两天是不是没有按时吃饭也没有好好休息？”段艺泽看见小姑娘浓浓的黑眼圈，心里再大的委屈也都咽回去了。

    “还好，这两天要带个小朋友做实验，所以有点忙。”

    “要不圣诞节不回去了？”原本圣诞节回去也是仓促决定的。Andre和Marina的婚礼让段艺泽深受感触，他太想和尹书荷安定下来，所以才会想早日安排双方家长见面。但现在看到小姑娘为了回国没日没夜地赶实验，他忽然就心软了。他们早就见过各自家长，双方长辈关系都很好，私下也已经见过面，双方正式约见也不差这一两天。

    “没事，再给我十天时间。你如果要准备演出的话就先去首尔，我忙完了就去找你。”段艺泽圣诞节后不久就要开始二巡，他现在也正是应该好好准备的时候。

    “Sheila，要不这次就算了？我先陪你待两天，之后你忙完来首尔找我，我们一起过圣诞？”段艺泽实在舍不得尹书荷这么折腾，他自己早就习惯这样的行程，但她不一样，她原本可以一直拥有平静安逸的生活。

    “那……也可以。”尹书荷想了想，自己的确有些赶时间，也就没有再坚持。

    “那你想去看看我工作的地方吗？”

    “嗯，想去，但你先把宵夜吃了。”尹书荷大概率连晚饭都还没有吃呢。

    “好吧，那我去把小朋友叫来一起。”符栀筱这两天跟着她做实验，每天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一二点也的确是辛苦，是时候给她一点甜头尝尝。

    “Jasmine，吃宵夜吗？”

    “吃吃吃！是姐夫买的吗？”符栀筱刚刚听见尹书荷在讲电话，听语气应该是段老大打来的，没想到她的书荷姐姐真的没有食言。

    “走吧。”尹书荷好气又好笑地看她一眼，这小朋友看起来有些文静胆怯，但这两天混熟了也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可爱。

    尹书荷带着符栀筱来到她办公室，这的时间点大家早已下班回家，只有段艺泽坐在尹书荷的座位上摆弄着她桌上的巴斯光年。

    她的书桌上非常干净整洁，除了电脑和文献书籍还有一个花瓶，花瓶里是粉色的多头玫瑰和绿色的康乃馨，花瓣有些微凋零，看起来在这里好几天了，但这并不影响它颓败而又赏心悦目的美。这个卡通巴斯光年在她的桌面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送给她的，她甚至把那张小便签都一直留在身边。

    “姐夫好，谢谢姐夫宵夜投喂。”符栀筱人未到声先到。

    “这是我们实验室的小朋友符栀筱Jasmine，就是我之前给你说在多伦多机场遇见的你的粉丝。”

    “你好啊。”段艺泽私下还是很平易近人的，“做实验辛苦了，快来吃宵夜吧。”

    “谢谢段老大！”符栀筱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见段艺泽，还没有人跟她挤跟她抢，想看多久就看多久，还能跟他说上话，这可都是归功于她的书荷姐姐，“不过段老大，虽然我是你的粉丝，但我现在是书荷姐姐的人，所以你只能是姐夫。”

    “哈哈哈哈，行吧。”段艺泽没想到他的粉丝又因为尹书荷爬墙了。

    段艺泽各样宵夜都准备了一点，有清淡的开胃粥和广式糖水，还有她平时爱吃的西式甜点。尹书荷没吃晚饭，这会儿一碗粥下肚觉得心里暖暖的。

    “那我回实验室了？”

    “你不是要带我看实验室吗？”

    “那你现在跟我走吗？”

    “嗯。”段小狗乖乖点头。

    符栀筱一声不吭地跟在两人身后，自动隐身，安安静静地磕着糖。

    原来段老大在书荷姐姐面前是忠实的小猎犬，也太可爱了吧。

    “你把实验服穿上。”尹书荷递给段艺泽一件新的实验服。

    “我可以看你们做实验吗？”

    “我带你看一圈你就回家呗，别等我了。”

    “你不在家，我一个人会很无聊。”段小狗继续撅嘴撒娇。

    “那要不你去我办公室？等我忙完我们一起回家。”尹书荷耐心哄小孩。

    “不可以在实验室吗？”

    “你在旁边我没法专心工作。”尹书荷小声说道，还不忘把符栀筱也拖下水，“这小朋友就更加没心思了。”

    莫名其妙被cue的符栀筱表示自己好无辜：“书荷姐姐，要不你和姐夫先回家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这个实验她其实之前自己独立操作过，只是protocol略微有些不一样。

    不用尹书荷开口段艺泽也知道这样不合适，因此乖乖回到了尹书荷的办公室。

    “书荷姐姐，姐夫私下都这么可爱的嘛！”段艺泽刚走，符栀筱就忍不住八卦。

    “专心做实验，做完早点回家。”尹书荷不想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她有些怀疑今天带这小朋友见段艺泽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书荷姐姐，我可以向姐夫要合照嘛？”符栀筱乖乖把样品送去蒸干，趁等待的二十分钟又开始叽叽喳喳。整个实验就剩下最后一步蒸干复溶，她现在的心情无比放松。

    终于又过了半个小时，实验所有步骤都顺利完成，将操作台整理干净之后尹书荷和符栀筱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阿泽，我们先送Jasmine回去吧？”

    “不用不用，书荷姐姐，我住得很近，自己回去就好。”符栀筱受宠若惊，她怎么能大逆不道地让段老大送她回家。

    “上车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去不安全。”段艺泽对女生对粉丝本就很暖心，更何况Jasmine不仅是他的粉丝还是他家小姑娘的学生。

    段艺泽在LA待了两天之后决定先回首尔练舞。尹书荷说的对，她在实验室忙得无法分身，他在这里根本见不到她是一回事儿，她反而还要担心内疚自己没有时间陪他。

    尹书荷和符栀筱终于在十二月二十一号将所有重要的实验都过了一遍，尹书荷也终于在平安夜之前顺利抵达首尔。

    尹书荷到的时候正是下午，段艺泽这个时间一般都在练舞。她没有打扰段艺泽排练，只是让可心把地址告诉她。

    “可心，你怎么来了？段艺泽让你来的吗？”尹书荷在机场见到可心有些意外，她没让可心来接她啊。

    “不是的，书荷姐，我自己过来的。”可心顺手想要拿过尹书荷的行李，“我没有告诉段老大你今天过来，但我担心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谢谢你啊。行李我自己拿吧，你带路就好。”尹书荷坚持自己拿行李，可心年纪比她小个子也比她矮，她怎么好意思欺负小姑娘呢。

    “这个围巾送给你，应该很衬你的肤色。”回到车上后，尹书荷从随身行李里面拿出一条粉色的LV羊绒围巾给可心，还好她每次回国都有准备礼物的习惯以防万一。

    “啊，谢谢书荷姐！”可心没想到她来机场跑一趟还能收获礼物，“那我先带你回家，你去段老大的公寓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尹书荷没有让可心带她去段艺泽的在首尔的公寓，她没有来过段艺泽这边的公寓也不想私自进去，就让可心先带她去段艺泽的练舞教室。

    尹书荷这种边界感和分寸感让可心对她的好感度又刷刷提升，书荷姐真的是她见过最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可心第一次见尹书荷就觉得她很温柔很美好，一看就是家境很好的女孩子，身上一点架子也没有，还时不时会像今天一样送给她一些小礼物，段老大有这样的女朋友真是太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