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机场的路上，车里很安静。最初段艺泽不想打扰尹书荷开车，后来发现她车技确有提升后便放下心来。

    “Sheila，你好像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尹书荷一边注意路况，一边快速转动大脑。她连跟前男友的分分合合都向段艺泽交得一清二楚，好像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瞒着段艺泽吧。

    “比如，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毕业之后打算回国。再比如，昨天和今天，你都被别人欺负，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你从来都不打算告诉我。”

    “Max，我没有被别人欺负。”尹书荷笑道，不知为何段艺泽总觉得她软弱到至于天天被人欺负，“就是开会的时候遇到一个大学同学，她好像不太喜欢我，说话的时候有些阴阳怪气罢了。”

    “昨天也是她吗？她说你什么？”段艺泽不是第一天认识尹书荷，她的脾性他还是了解的，她说的阴阳怪气大概是很不客气。

    段艺泽认识的尹书荷是一个简单可爱的女孩，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善意，也相信会在这个世界收获满满的爱与善。但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喜欢把别人的善良当做无知，把别人的忍让当作怯懦，他的小姑娘大概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也没什么，就是一些无聊的把戏。”

    “Sheila，你有事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其实今天在你来之前我有怼回去，所以她才着急得不小心打翻了咖啡。”尹书荷想想自己刚刚回怼许沁宜的那段，虽然没有发挥出她的真实水平，但好在把台词顺利说完了。几乎没有人知道，尹书荷性子柔和说话温吞不喜欢跟人吵架拌嘴，最直接的原因其实是她一着急说话就不顺溜，从小到大吵架就没有赢过别人。屡战屡败的经验让尹书荷最终认清现实，她最好还是尽量少跟人吵架。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你用真心和善意去对待的。你偶尔可以强势一点，实在不行，你还有我。”

    “谢谢你啊，我的男朋友。”如果不是正在开车，尹书荷一定会直接亲上段艺泽的脸颊，他好像总是能给予她力量，“她其实就是嫉妒我比她优秀。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是专业第一，她是专业第二，所以她不喜欢我很正常嘛。现在她听说我有男朋友了，就一直试探我想要知道你的信息，想要看看我男朋友有没有她男朋友优秀。”

    “那我今天的出场方式如何？惊艳吗？”段艺泽自认他今天出场应该还是帅的吧，虽然比那个什么许沁宜的男朋友晚了一丢丢，但气场绝对不输人。

    “段艺泽，你还真是不把自己当明星。你知不知道你明天可能又会上热搜？”

    “Sheila, don’t worry okay? I won’t reveal our relationship to public before you say yes and I won’t let anyone hurt you once we make it public.（Sheila，不用担心。我完全尊重你的想法，除非你点头同意，否则我不会曝光我们的关系。你也不用担心公开之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段艺泽知道尹书荷还没有做好准备，他愿意给她足够多的时间。

    “Max, I’m okay with that.（Max，我同意。）”尹书荷发现之前担心害怕的情绪好像并没有再次出现。其实他们在一起之后被拍到的次数不止一次两次，但她的照片似乎从来没有被公开传播过。尹书荷知道，这都是段艺泽的功劳，他说过会保护她不受伤害。

    “With what?（同意什么？）”段艺泽脑子忽然短路，尹书荷说的好像是她答应公开，但又她答应得太轻而易举以至于有些难以置信，“Our relationship?（我们的关系吗？）”

    “嗯。”尹书荷轻声点头，嘴角扬起大大的微笑。生活中的段艺泽真是个可爱的大男孩，她不过是答应他公开，他就开心得像个孩子。

    “Thank you Babe! I won’t release any information about you and won’t let anyone hurt you, I promise.（谢谢你，宝贝！我保证不会把你的个人信息泄露出去，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段艺泽不是偶像明星也没有偶像包袱，这些年来他一直坚持靠实力和作品说话。他理解粉丝朋友关心他的私人生活，也不介意与他们分享他的情感状态，但尹书荷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她的身份一旦被公开，她的生活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嗯，顺其自然就好。”尹书荷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但只要想到段艺泽会在她的身边，其实是她的身份被曝光，她好像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害怕了。一直以来段艺泽都将她保护得好好的，但总有一天她也要自己面对这些问题。

    “Sheila，你刚刚说你毕业打算回国，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那你觉得我会一直留在国外吗？”尹书荷反问。她总归是要回国的，不管在国外漂多久，她的父母家人都在国内。

    “不知道啊，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

    “对呀，我不告诉你，不是因为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们从来没有机会认真地讨论这个话题。”

    “那我们可以现在讨论吗？”

    “嗯，你想讨论什么？”

    “想听听你对未来的想法。”

    “我其实没有想过太多关于未来的事情。你知道的，虽然我每天都会写To Do List，但不我擅于做长远计划。”尹书荷实话实说。这么多年，她的基本信条就是活在当下，她很少为过去发生的事情懊恼后悔，也很少未雨绸缪思考未来许久之后的事情，“我的生活通常很随意，我只想把当下手头的事情做好，至于未来，我确定我想继续做科研，但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进行什么样的研究，这些我通通都没有考虑过。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阿泽，你会对这个答案失望吗？”

    “当然不会。”段艺泽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凭借段艺泽对尹书荷的了解，她的确不是一个愿意花太多时间去思考未来的女孩。这和他完全不一样，他从小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无论是网球还是音乐，他都对自己有清晰的职业规划。

    “你总说自己佛系，其实我认为恰恰相反。”最初认识尹书荷的时候，段艺泽的确不赞同尹书荷的做法，也总想把自己的想法灌输给她，尹书荷没少为这事抱怨。久而久之，段艺泽发现，尹书荷虽然不喜欢考虑太多未来的事情，但她会努力完成当下的工作提升当下的自己。所以在外人看来，尹书荷一直走得顺风顺水，这其实都归功于她自己每一步的稳扎稳打。在这一点上，他们可能永远不会妥协，但也早就默契地接受了彼此的处事方式。

    “Sheila, have you think about when to settle down?（Sheila，你有考虑过什么时候安定下来吗？）”

    “Honestly, no.（老实说，没有。）”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听到尹书荷说得这么干脆，段艺泽还是有些语噎。

    “那你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嗯，如果你愿意说给我听的话。”

    “我的想法可能会有些自私，你不要生气。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们可以商量。”段艺泽提前给尹书荷打预防针。

    “嗯。”尽管不知道段艺泽有什么“自私的想法”，尹书荷还是毫不犹豫地应道。段艺泽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Sheila，我不想欺骗你，我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关于音乐，关于艺术，关于时尚，关于Maxwell Tuan。”

    “I know, that’s the person I love, smart, brilliant, and always enthusiastic about his dream.（我知道啊，这就是我喜欢的你啊，聪明卓越，永远对梦想充满热情。）”

    “去年世巡是第一步也是很重要的一步，但接下来我有太多事情想要去做。我不知道我需要多少时间，但三五年之内我应该不会退居幕后。我本打算安心工作实现梦想之后再拥有自己的家庭，但我没想过会遇见你。”

    “所以…我是你梦想路上的绊脚石吗？”尹书荷微微皱眉，她不确定段艺泽是不是这个意思。

    “No, of course not!（不，当然不是。）”段艺泽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歧义，赶紧打断尹书荷的胡思乱想，“You are part of my dream and my future! But Sheila, I have to say that I wanna focus more on my career at this moment. Can I have several more years? I cannot guarantee how many years, but I’ll try my best. After that, I’ll go wherever you go and do whatever you want.（你是我梦想也是我未来的一部分！但是Sheila，我必须坦诚地告诉你，现阶段我确实更想发展我的事业。你可以再给我多几年的时间吗？我不能向你保证几年，但我保证在那之后，无论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Is this what you mean selfish?（这就是你说的自私吗？）”尹书荷感恩段艺泽的坦诚，也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为他考虑过，“Max，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安定下来，但肯定不是两年之内。从这个角度来讲，我觉得自己很不负责任。I didn’t even think about that. You can take as much time as you want, and I’ll always trust you and support you. Whenever you need me, I’m always at your corner.（我甚至从来没考虑过这些事。无论你需要多久，我都会一直相信你支持你。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一直在你身边。）”

    “我不想耽误你的事业。”段艺泽如是说。他不知道她要回国是不是因为他，但他知道国外的医学研究领先国内很多，他不想她因为他而放弃自己原本更好的事业。他不介意陪她一起留在国外生活，只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兑现承诺。

    “Is that you really worried about?（这才是你真正担心的吗？）”尹书荷将车驶入停车场，稳稳停下后定定地看着段艺泽，“Max，我不会因为你放弃我的事业。”

    尹书荷说完认真地注视段艺泽脸上的表情。

    “这句话是不是直白得有些刺耳？”她知道自己说得很直接，“但是Max，我已经过了有情饮水饱的年纪，我知道什么更重要。我们早就说好的不是吗？要一起成长，在这段关系中收获更好的自己。所以我不会因为你放弃我的事业，你也不要因为我放弃你的梦想。我知道异地恋很难，but we’ll make it. We have a very long journey to go in the future.（我们的未来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