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阳的选择

    早在有人突破山中结界时,耶律鹤就得到消息。

    罗阳单膝跪地,“耶律大人,有人闯进来了;请下命令。”

    在光暗交接处的耶律鹤全身只看得见蜀锦织成的白色靴子,难以看清表情。

    “让愿意留下的人断后,不愿意的就随我离开,等待机会。”

    “告诉所有人,这次留下是死,我不强求。”

    “是,大人,我罗阳斗胆想要更多的力量,我想留下来复仇。”

    “你可要想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会死的,更不要说有暮桑尊者在。”耶律鹤低头看了一眼罗阳,面带惋惜。

    “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决一死战,请大人成全。”

    耶律鹤良久叹息“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如果最后醒悟了就捏碎这个来找我吧。”从衣袖里掏出玉牌递给罗阳,“与逃生玉牌功能相似。”

    金珊在有人声音穿进牢房时就悄无声息的离开此处。

    一接到来自大人的命令毫不犹豫地选择撤退。

    而罗阳则做出完全不同的选择,他要留下来,即是为大人争取撤退时间,留存更多有生力量,也是为了和过去一刀两断。

    在必经之路上,罗阳和金珊擦肩而过。

    多年的仇恨是罗阳活下去的理由,他需要与多年前的事情一绝两断。

    承受君恩,忠君之事,赴滔倒火,在所不辞。

    最后愿意为耶律鹤战死的修士数百人,由罗阳领导组成掩护撤退的防线。

    洛月挂留守数百被关押的修士,以防耶律鹤杀人灭口,而其余人全部分散追捕散落在隧道里的敌人。

    被看守的修士们全都瑟瑟发抖,救命啊,你们把最危险的人留下了,洛月挂就是我们生命最大的威胁。

    洛月挂环视周围的人,无聊的叹气,“好无聊啊,我也想去打架。也不知道鹿师姐她们怎么样了?”

    此时单独带着一群人的鹿天蕨看着薄弱的抵抗,感到费解,“说,你们的人都去哪了?”

    被一脚踢到在地的修士想要站起来,又被鹿天蕨用脚踩在胸口动弹不得,“哈哈哈,你们是不会知道的,谁也阻止不了和平的到来。”

    话音刚落,这个修士自知获救无望,拿武器直接了断。

    鹿天蕨愕然,将脚挪开,然后吩咐后面的人跟上,不过心中越发疑惑丛生。

    等一路打打杀杀过去,在拐角处与鲁莽碰面。

    鹿天蕨看着鲁莽一行人身上干干净净,没有打斗痕迹,“你们也是没有遇见抵抗力量?这不对劲,恐怕是提前被耶律鹤他们逃走了。”

    “看来就是这种情况,我也没遇见什么敌人。”鲁莽严肃的点点头表示认同鹿天蕨的猜测。

    “现在去追也晚了,多半早就溜了。”

    同鲁莽和鹿天蕨这边的安然无恙不同,砚池山和金扇鹏他们遇见了进阶的罗阳。

    砚池山他们和罗阳一碰面就感到棘手,罗阳的实力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短短时间再升一段。

    要知道距离和金扇鹏他们打架结束也才过去数小时而已,吃大力神丸都没有这么奇效。

    昏暗隧道里照明的蜡烛跌倒在地,烟雾袅袅,冰冷的粗质石墙上靠着罗阳,他起身看着来到面前的金扇鹏和砚池山两人,带着必死的决心奔赴地狱。

    砚池山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看向金扇鹏,“我没看错吧,手下败将还敢出现单挑我们。”

    “池山,你别说的太过分了,罗阳是为了照顾手下和顾全大局才离开的,不是打不赢我们才走的。”金扇鹏一脸无辜,越描越黑。

    砚池山复杂的眼神看向金扇鹏,对他单纯的微笑感到牙酸。

    听到一切的罗阳就算是一心向死,心硬如磐石,也没法对他们俩的话表示淡定,面带厌恶:“还是一如既往地自大惹人厌,怎么权力全是被你们这种人掌控,肆意地操纵人们的死亡。”手里的匕首已经按耐不住的想要不顾一切的刺死眼前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了。

    砚池山真的对这个罗阳自说自话感到无比的疑惑,“停停,现在我还不想和你对打,你到底是为什么对我们有这么大的仇恨?”

    洛月挂曾教导砚池山面对强敌,能拖就拖,能动口就不动手;反之遇见弱者,能动手就不要动口。

    罗阳正在怒火中烧,被砚池山不明原由的一同疑惑,他看着他眼底真切地不解,心里的怒火如同原野上不尽的野火,除非烧尽眼前的全部荒芜,要不然永不平息。

    愤怒使他难以维持平静,他原以为可以淡定自若的面对这一天的到来,结果还是难以接受。

    “我长久以来的复仇,所做所为都没有让他该看见的人了解嘛,那我还真是失败。”罗阳越是愤怒,越是平静的思索着,眼睛愈发黑暗,凝聚成一团黑雾。

    “那就来好好说说吧,你们应该也了解我离去之后有一场天降洪水。”

    “这场滔天洪水是天灾,毁灭了无数生灵,那可以避免的人祸就是你们朝歌城和青枢宗的,甚至是整个修仙界的不作为。”

    平淡如波的语气轻松地说出背后的惨事,不是忘记,而是刻骨铭心。

    “趁火抢劫的修士难为表示你们‘救你们没空间了,要不然你们自己争夺剩下的一个空位,以此来让我愉悦’,父子相杀,父母拼命送上的幼子,情侣之间的反目成仇等等见多了,也就不足为奇。”把玩手里的匕首,装做若无其事,掩盖撕裂内心的藤蔓缠绕。

    听到此处的金扇鹏难以置信的掩面而泣,罗阳想要勾起唇角不能,然后紧紧绷住,唇角拉成直线。

    “成群的奸兵狗肺,登堂掳掠稍有姿色的受害者,欺杀幼小儿郎。纵使夜不能寐也要私吞赈灾款数十万,‘待死了那数十万人,再上下打点一二,瞒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寄托希望的青枢宗和朝歌城在哪?他们在庆祝此次福水到来,昼夜不停的饮酒作乐。”

    “我拼命跑回来求救只是被拒之门外,室内的你们在温暖干净的享受掏空平民才能有的来之不易的干净水和残存的丁点粮食,你们弃之不屑的粗粮是外面灾民易子而食也得不到的!”

    罗阳越来越高的声音是那群无法在这个漂亮残忍的世界里留下的呐喊。

    “各大门派并不关心朝歌城地界上的灾难,他们只会暗中作梗,你说会有多少人死于斗争?”罗阳止不住的大笑,笑弯腰,“哈哈哈哈哈哈,所以为什么你们还活着!”

    癫狂大笑地罗阳站起身,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恨意化作面对金扇鹏和砚池山的战意。

    不再浪费口舌,只求一死。

    直击金扇鹏门面,速度比之前更快,更难以让人招架。

    金扇鹏眼角泛红,泪珠滚滚从眼眶下,一颗又一颗砸死了襟口,面对眼前的刀子还未反应过来,幸亏在一旁的砚池山反应过来捞了一把。

    “你是想死嘛!还不快进入战斗状态,有时间为发生过的事情悲痛,不如努力避免以后的世界会发生这种事。”砚池山助金扇鹏躲过一劫后马上拿出箫,同时不忘在逃命关头给金扇鹏灌鸡汤。

    像他这样单纯好骗的人就需要鸡汤。

    狭窄的隧道不适合音修,音修的攻击范围广,在这种小地方容易被人强行近身打断施法。

    现在砚池山就面临这种问题,他从南到北,左挪右移,上蹿下跳,挑战身体的极限拉伸。

    气喘吁吁的看着再次想要进攻的罗阳,长时间伏案牍,调素琴的砚池山是个体力废,比不得罗阳这样的野外生存专家。

    砚池山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走这条路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选择和金扇鹏搭档,是嫌命长?!

    罗阳已经完全不顾自身被音波划过的伤痕,对砚池山暴躁狂怒的乐声也是没有了最初的心神失守,反而愈加狂暴,不再畏手畏脚。

    金扇鹏从砚池山的身后慢慢抱着之前的琵琶走出来,眼神带着淡淡的忧伤和坚决。

    弹奏一曲,轻柔飘渺的音符环绕罗阳,带走这个偏执不安的孩子看到死去的故人。

    洪水泛滥之下,也有一艘小小帆船在天边震荡,幼时就因战乱流浪的罗阳好不容易遇见了愿意收留他的新家,被背叛和欺辱的经历让他执拗不信人,撬开心扉的家人再次失去,再也难以相信任何人。

    这艘扁舟渺小而孤独,恰似我无可救药的人生。

    “父亲母亲,你们来接我了?”罗阳一直以来抑制的眼泪掉下来了;”我以为你们不想要我这个坏孩子,我没成为修士,我还杀了人,我也没能救你们……。”抱住那早已不再的人忏悔。

    再多痛苦都不会让罗阳动摇,他认为自己应该赎罪。

    为求安慰而将仇恨对上砚池山他们,明知道他们也是被裹挟的无力者,欺骗自己的虚假也就成了真相。

    所以当看见他们来到眼前时,罗阳已经无法欺骗自己。

    金扇鹏的乐声只能让罗阳陷入一分钟的心魔,但是他自愿选择停留在虚幻中。

    砚池山拿刀刺入他的心口,在他从幻境里醒来时,帮他解决这痛苦的一生。

    从美梦里醒来的罗阳看着暗沉压抑环境,注视着金扇鹏和他截然不同的选择,抿了抿唇,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又闭上了,连同那双总是痛苦的眼睛一起,一切都已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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