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春寒料峭,早晚室外的温度依旧很低,只有中午的阳光才能让人感到一丝暖意。

    今日是周三,各种交通工具和行人从一座拱形桥上穿行而过,坐在汽车里的还好,将窗户关上,怕冷些的还可以打开空调,骑电动车单车赶路的人只能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但这些人至少还有可以遮风保暖的装配,邢非却穿着单薄地缩在桥下水道边的台阶上瑟瑟发抖,身下身上只有两块硬纸板包着,想要保温几乎做不到,只能算是应个景。

    如今的社会大家都奔上了小康,至少是衣食无忧,有闲了还能出去旅个游,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房贷车贷要还,或是孩子不听话要从哪个角度动手才能既把他打疼了又不把他打伤。

    邢非会沦落到睡大桥底下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大好的年华体面的工作幸福的家庭都被他一手毁在了三禁之一的贝者十尃上。

    最开始他也只是玩一玩,投入小却获利多,人的贪欲就被勾出来。邢非又博了几回大的,有输有赢,但总体是获益的,自觉有幸运女神庇佑,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先是将手头能碰到的钱都砸了进去,又瞒着妻子偷挪了准备给儿子留学用的钱,还是不够,开始伸手像亲戚朋友借。

    邢非的信誉好,和妻子两人都有稳定且不错的收入,他又和人说是家里遇到了难处,人家自然伸出援手。

    到了期限还不上,家里人才知道他沾染了什么。劝过闹过,他也痛哭流涕自我忏悔,妻子父母虽是又恨又怒,也凑齐了钱给他点上窟窿。

    邢非确实消停了一阵,直到又收到了邀他去玩一把的电话,心里痒得难受,他自我催眠只去看一眼,绝不会亲自上手。

    这一眼,工作丢了,父母被他活活气死,家里的房子也被抵押贷款的公司收走,妻子带着孩子和他离婚走了,他就此妻离子散无家可归,彻底成了下桥的落魄流浪汉。

    一阵寒风卷来,邢非徒劳地缩了缩身子,妄图这两片纸板能为他挡住寒风。

    夜晚的气温更低,他根本睡不着,只能利用温度稍高的白日补眠。经过几日的摸索,他还找到了一个最佳位置,能晒到太阳,也不会完全暴露在桥外。

    到了下午,他浑身酸痛地从桥下走出来。他不想动,但他必须要进食喝水。渴了可以喝附近公园里的直饮机里的水,哪怕冰凉也不会渴着。饿了就只能去翻找附近的垃圾桶,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直接吃的食物。

    邢非不是没试过去乞讨,脸皮什么的在极度饥饿面前通通后退一射之地,但除了最初的几日他能讨到一些吃的,随着他的模样越发接近真正的流浪汉,已经没有人愿意让他靠近了。

    他不是没有后悔,但到现在他心底都始终坚信,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能翻本,有了钱眼下的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今日的收获稀薄,邢非走了几公里也只将肚子填个半饱,他有点担心今晚的会很难熬,太冷了睡不着,他不得不时常起来活动才能保证不被冻坏。

    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桥下,邢非抬眼发现他的纸壳旁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四方封闭棚子。

    那棚子三面都被围得严严实实,顶上也遮了同样一层蓝色波浪形复合板,只在靠近水边的那一侧有半个可供人进去的通道。

    邢非早已将桥下的这片区域视作他的地盘,见被人赤裸裸地侵占,住得还比他好,他怒了。“喂,里面的人出来,这是我的地盘,你要睡去其他地方。”

    头脑一热,他也不管里面可能会是什么样的人,直接冲到了棚子边,将头伸了进去,他是绝不允许有人搭棚子睡在他旁边的。

    棚子里没有光源,四周几乎又全被围起来,入口处还挂着一块看不清颜色的布帘,里面的情形几乎看不到。但邢非的视力一直不错,借着湖水反射的月光,他勉强能够看到棚子里没有人。

    没有出气的对象,邢非将帘子一甩,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硬纸板处,心里却想那到底是谁在他离开的时候搭的。

    他睡纸板人家睡棚子,邢非越想心里越气,从地上一跃又跑过去对着无人的棚子又踢又踹。

    别看这棚子用的板子薄薄一片,邢非愣是满头大汗了也没将它给拆了。

    停下来任由身上的热气蒸腾,心情平静后邢非突然觉得自己傻透了,拆什么拆呢,既然人不在他可以自己住进去啊,那这就是他的了。

    跨进去,等眼睛完全适应了黑暗,邢非在棚子四周摸索了一番。棚子内长估计有两米左右,他身高一米八,躺下去脚碰不到底,宽估摸着只有一米到一米二左右,手臂打开后不能完全伸直。

    地下扑了一层厚厚的被子,虽然比不上家里的松软,但也没有结块发硬,踩上去觉得它还挺软的。侧边还有一叠被子,邢非将它盖到身上,这段时间的寒意似乎彻底离他而去了,这里的配置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简直称得上是总统套房。

    闭上眼,不到几分钟邢非的呼吸就均匀了。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有人在拍他的肩旁。

    一个邋遢的老头蹲在他的身边。

    突然睁眼看到一张又脏又老的脸出现在自己头顶上,邢非的魂差点没被吓出来。

    “你是谁啊,你,吓死人了。”邢非的口气十分不善,他半撑着身体坐起来,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老头。

    “这是我的地方。”老头的嗓音像是腐朽的门突然被拉开,沉闷刺耳。

    “现在它是我的了。老头你赶紧走开,别惹我动手。”一个老头罢了,邢非完全不将对方放在眼里,挥挥手像赶苍蝇般要将老头挥开。

    “这是我的地方,你不能住。”老头没有退让,伸出指甲缝都是黑泥的手想要拽出棚子里的入侵者。

    “闪开,别逼我动手。你要睡睡旁边,那边有纸板。”邢非拍开老头的手,分明自己的模样也没好到哪里去,还嫌弃般地在衣服上搓了搓。

    老头直愣愣地盯着邢非,就在邢非要恼羞成怒的时候,老头又开口了。“你需要钱吧,我可以给你钱,棚子也可以让给你,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邢非哂笑,这老头看起来比他还落魄,都是住桥下的,谁又比谁好呢。“老头,趁我心情还不错,别惹我。棚子我是不会让的,你要么离开,要么睡旁边的纸板。再来烦我,我真的会揍人的,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老头不说话了,只双眼无神地盯着他,过多的眼白看起来阴森恐怖。

    就在邢非不愿意再和老头纠缠下去,要起身赶人的时候,老头再次开口了。“如果你每天午夜前带一个人进到棚子里,我就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

    说完要说的话,不等邢非驱赶,老头就离开了。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将头探出来,发现老头已经消失在了桥下。

    滴滴嘟嘟的鸣笛声将邢非唤醒,他刚睁开眼甚至没能反应过来现在身处何处。

    醒来却不愿意马上起床,这是他这段时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夜。想到昨晚做的梦,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一个流浪汉说要给他钱,都是流浪汉了哪里会有钱给他呢。

    邢非的手却诚实地在垫被下摸了摸,嘴角扯出来的笑突然凝固住过了。他将手从垫被下抽出来,两指间夹着一张银、行、卡。

    “不会吧。”邢非嘟囔着,和梦里老头说的一模一样,他尤自半信半疑。盯着银、行、卡他转念一想,是不是真的去试试就知道了。如果那个梦是真的,那老头离开前是将密码告诉了他的。

    找到最近的AMT机,此时这里没有其他人,他像以前无数次那般将卡送进卡槽,按下密码。成功了。

    邢非的心脏咚咚狂跳,手指在要按下查询键的时候颤抖了一下。

    他擦了擦眼,又擦了擦,将脏污的手指靠近屏幕,一个一个零的数,足足数了三次。

    二十万,天哪是二十万。邢非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他不用躲追债的了,他不用睡桥下了。虽然这些钱还不足以还他的外债,但至少可以让他稍微好过点。

    可惜自动取款机有限额,邢非多想直接冲到银行里,将里面的钱都取出来,这样心里才踏实。不过没关系,他可以先改头换面,很多地方都可以刷卡。

    春节过后,袁晓雯日常多了一项活动,早起和张黎一同晨跑。

    早起对她来说不是难事,还没搬过来的时候她早晨就是五六点起床。除了最初几次调整到四点起有点难受,不过四、五日她就习惯了。

    跑步是改变体质,锻炼心肌,增强骨骼,改善循环等的最佳运动,它还有调剂心情,训练意志等诸多好处。不过这些于袁晓雯来说都是添头,她最最最大的动力是能单独和张黎一起。

    从上次执行任务后,张黎变得非常忙碌,似乎有处理不完的事,还离开独自回了一趟总部。袁晓雯和张黎虽住在一幢房子里,却像是异地恋似的,能独处的时间寥寥无几。

    能有机会和张黎在一起,几次后袁晓雯都可以不用闹铃就准时起床。即使跑步的时候两人几乎不会交流,能跟在他的身侧,抬眼他就能看到他,袁晓雯就觉得非常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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