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底线

    第四十一章  善良的底线

    No

    芷瑜和轩然如愿考上同一所大学的研究生,她们又开始形影不离,日子过得轻松欢畅。我回深圳之前,去了趟北京看望她们。从在车站接到我的那一刻,轩然就兴奋异常,她的嘴一路上就没停过。芷瑜问我想要去哪里?我说随便吧!我就是想要见见你们。于是,芷瑜和轩然立刻谋划,摆开了要带着我逛遍北京城的架势。从圆明园颐和园到故宫北海,从三里屯到欢乐谷。

    在南锣鼓巷的小巷的一间古色古香的小吃店里,我一边喝着酸奶,一边听着她们追的剧和学校发生的新闻。我忽然间发现,才几个月,我就觉得校园生活已经离我很远了。

    “对了,银航你知道吗?李莎分手了?”轩然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我摇了摇头,“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我开学前,班级聚会,你没去,李莎也没去。我就好奇李莎这种可以让她显摆她男朋友的场合怎么可能不去?后来才知道,她被甩了。”

    “被甩了?为什么?”我好奇心也上来了。

    “听说是她男朋友一直冷暴力,然后,她就一生气提了分手,结果,她男朋友就同意了。”

    “这不是李莎甩了董鹏飞吗?”我有点诧异。

    “分手这种事情,不能看表面是谁提的,要看是谁想要分手。”轩然一副专家的样子。

    我点了点头,没再多说。有一次大学暑假,我去看他们男生打篮球,中场休息的时候,听董鹏飞和刘涛聊天。董鹏飞看着一脸兴奋开口三句不离许文琪的刘涛,笑着问他,跟许文琪在一起什么感觉?刘涛一脸得意,一个字‘爽’。然后,刘涛反问道,你呢?你跟李莎在一起什么感觉?董鹏飞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水,说了两个字‘不亏’。

    轩然见我若有所思,没再说话,便一直盯着我,等我喝完最后一口酸奶,终于,憋不住了,转头问我,“你和杨帆还没和好?”我看着轩然的眼睛,然后,落寞地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杨帆刚到美国,一定很忙!”芷瑜打圆场,安慰我,“任意到美国后,他们俩忙得都没有时间见面!”

    “任意在那边还好吗?”我问得小心翼翼,生怕泄露自己的心事。

    “昨天,任意还跟我说他上课有一半都听不懂,不是听力的问题,就是根本不认识的专业单词。”芷瑜笑着说道。轩然还想要问些什么,芷瑜向轩然使了个眼神制止了她,伸出手覆上我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微笑着轻声问道,“你还想去什么地方逛逛?”

    我把手里的乌龙茶一饮而尽,想了想,“我想要去北大走走。”

    No.

    日晷的光线慢慢移动,校园里的猫悠闲自得地晒着午后的阳光。我们三人踏在金黄的银杏叶上,走过食堂,图书馆,未名湖,博雅塔。秋风瑟瑟,时空的交错间,我和杨帆好像隔着一个光年。

    我坐在未名湖畔的长椅上,望着博雅塔倾斜的姿态。突然,轩然转头盯着我,“银航,你想杨帆吗?如果他回来跟你赔礼道歉,你会原谅他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我们之间说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看着湖面飞来的黑天鹅,停顿了一下,“我只是不希望因为我,耽误他。”

    芷瑜看着我落寞的神情,想把我往前再推一下,“那你想他吗?”

    我没有回答,心突然好像刺进了一个锥子,疼得让我喘不上气来。我以为我已经接受了我和杨帆分手的事实,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杨帆不在身边的日子,我以为别人提起杨帆时,我不会难过。原来,时间不会让人忘记失去,时间只会让人确定失去。

    芷瑜看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你们呀!”

    轩然站起身,看了看我,对着芷瑜说,“你不用担心。他们两个现在就是在气头上。过一段时间肯定就好了,不信我赌十块钱的!”轩然拿出手机对着我,啪地拍了张照片,“我得给杨帆发过去你伤春悲秋的样子!”

    我赶紧抢过手机,“你别发!你发,我真的会生气的!”

    “我不发,我不发!瞧把你吓的,他那么远,又不能吃了你!”

    我的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我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泪崩,但是,泪水还是溢了出来,我用手轻轻地拭去,“会好的,都会好的。”我喃喃地对自己说。

    芷瑜和轩然抱住我,轩然义愤填膺地说,“杨帆这个大混蛋,等他回来,我们跟你一起收拾他!”我拍了拍轩然的肩膀,强挤出一个笑容,估计比哭还难看。轩然看着我像兔子一样红的眼睛,心疼地说,“你别哭了,你哭,我也想哭。”

    我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我就是跟你们才哭的,平时,我不哭的。”芷瑜和轩然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真的!你们知道我去深圳最重要地学会了什么吗?”

    “不哭!”轩然笑着故意抢答。

    “独立!”我坚定认真地更正答案,“只有独立才能自由!”

    我的独立宣言让轩然和芷瑜笑了,附和我说,“就是,谁离开谁还不能活!”

    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嘻嘻哈哈的日子,但是,我知道,我们永远回不去了!我们都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前方是什么样子,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的泪水在脸上风干,眼睛生疼。其实,有无数个清晨,我醒来以为我和杨帆还没有分手;以为他会打电话来让我道歉,然后,假装大度地原谅我;以为他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紧紧地把我拥入怀里说他很想我,但是,这些都没有发生。在一次次梦破碎后,我不得不面对现实,我失去了那个一直走在我前面,引领我,帮扶我,为我遮风挡雨人。我很害怕,很迷茫,很孤单,但是,我别无选择或者说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就只能咬着牙往前走下去。

    No.

    我回到深圳后,陈磊把我调到了运维组—专门解决系统上线后的运维问题。这是应陈磊的强烈要求,我们新毕业的几个员工都要在部门的各个组待一圈,了解各个工作岗位的职责。

    新进组的那天,陈磊带着我去见了运维组的张组长。张组长很客气地寒暄了两句,说一看我就很聪明,又说磊哥的人肯定好好关照,然后,就叫来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格子衬的男人,“来,认识一下,郭靖。以后让你靖哥好好带带你!”

    郭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组长和陈磊,似懂非懂地问道,“她要跟我一起负责海外财务的运维吗?”

    张组长拍了拍郭靖的肩膀,“嗯,先跟着你干着。至于工作内容,你先安排吧!你手头的活,分给她点儿,但,你要验收。”张组长又看了看陈磊,笑了笑,  “先让银航适应一下,上上手!”

    陈磊看了看张组长,又看了看郭靖,最后,目光落到我身上,“你知道你的目标是什么吧?”

    我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我会把我自己当成这个组里正式的一员,不会只走个过场。”陈磊笑了,什么都没说,跟张组长又聊了两句,就把我放到了另一个陌生的环境走了。

    我开始了炼狱般地修行,从早到晚。不过,这样也好,让我无暇去想除了工作之外的任何人和事情,两点一线,回家倒头就睡,身体疲惫,心里轻松。

    No.

    微风习习,暖黄的灯光透过紫金花的花瓣散落在餐厅的庭院里,张开坐在我对面,熟练地使用着刀叉切着牛排。

    “你真是难约呀!”张开笑着打趣我。回到深圳后,他约了我几次,我正被郭靖使唤得晕头转向,推了两周才吃上这顿西餐。

    我一言难尽地笑了笑,“我要是黄蓉就好了!”

    张开停下手里的刀叉,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跟盘子里的牛排较劲,问,“为什么?”

    我拿起刀叉比划了一下,“专治郭靖呀!你不知道,我现在被派到运维组,一个叫郭靖的带我。前两天啥也不让我干,就让我接电话和记录问题。现在呢,又什么都让我干!从海外电话到程序代码,我都快要把他所有工作都接过来了!”

    张开拿起旁边的香槟给我倒上,“那学到东西了吗?”

    “嗯,我从开发、测试、QA,再到运维,这么轮一圈,我对一个项目的各个角色都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对于业务产品也更加熟悉,当然,也包括人。”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着把一大块牛肉塞到嘴里。我每天连吃饭都要成为特种兵了,不仅要快速,还要随时接听打过来的海外支持电话,“还有,我觉得我听印度英语的能力有所提升!”

    张开听我说完,笑着举起酒杯,“那为了你的小有成就干杯!”

    “谢谢!我都还没有答谢你实习的时候帮我!这顿我请你!以答谢你的仗义出手和袖手旁观!”我笑着跟张开碰杯。

    张开大笑了两声,说道,“先欠着吧!不着急还!”

    我们边聊边吃着牛排,喝着香槟。我在惬意间,慢慢地感受着深圳的气息。这里与北方不同,十一月仍然温暖如春,花繁锦簇,绿意盎然。人们好像对于快节奏的生活已经习以为常,夜幕降临时,灯火会把整个城市点亮,天空映射的光掩盖了星辰,可没有人在意星光,或许他们已经忘记漫天的繁星,他们更关心手中可以抓住的东西。

    正聊着,我的电话突然响起,我迅速接起,“靖哥!”我看了一眼张开。

    “嗯,是的。那需要我现在过公司吗?”我坐直身子,“好吧!我现在过去。”张开见状,挥手叫来侍者结账。

    我起身拿起包,“实在不好意思,公司那边有急事儿,叫我过去。改天我请你!”

    “没关系。”张开已经迅速结完账,“我们一起走吧!正好我到公司也有点事儿!”

    No.

    我在33层,张开在23层,张开下电梯的时候,看我紧张的样子,叮嘱我道,“没事儿,别着急!需要帮忙喊我!”我点了点头,迅速地按下了关门键。

    等我到了郭靖说的会议室,才发现运维组长、郭靖、陈磊,还有两个运维组的同事都在。郭靖在电话里只说了,前两天我处理的一个海外客户销售订单有问题,需要马上处理一下,我没想到这么兴师动众。

    运维组长见我进门,直接问道,“银航,你处理的印尼客户订单的退单数据,是不是没刷全呀?生产部的排期表里,怎么还有这些订单数据呢?”

    我不可置信地看了郭靖一眼,说道,“我刷新了呀!靖哥核查过我执行程序的脚本。从销售、生产、财务单据,我都是刷新过的。”

    “那是不是你执行脚本的时候,有遗漏呢?”运维组长继续问道,“你刷新完检查了吗?”

    我看了一眼坐在运维组长身边的陈磊,斩钉截铁地说,“脚本是写在一起的,我执行的时候,也是一起执行的,不可能有遗漏!我刷新后也用脚本检查过。”我有种一口锅从天而降,非要扣在我头上的感觉,血往上涌,情绪有点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我的操作都录屏了,可以调出来检查。”

    “我们看了你的录屏,没有复核数据的部分。”运维组长紧盯着我说道。这一下子扼住了我的喉咙,我怔在原地,心里打起了鼓!不禁自我怀疑起来,不可能呀,我一般都是录完整的呀!难道我真的疏忽大意了?

    “咳咳。”陈磊清了清嗓子,“现在当务之急,先解决问题吧!”

    我一肚子委屈,但是,我知道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我现在就去核对一下脚本和数据。”说完,我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人,运维组长和郭靖没有回应,好像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又不好开口。

    陈磊见状,站起身,对我说道,“你先去吧!今天务必要修复数据,有问题随时说!”我点头,转身走出会议室。

    我回到工位,迅速登陆系统打开我的工作日志,查找之前工单执行的脚本。我查看完脚本后,吊着的心放回到了肚子里。我又在测试环境验证了一下我的脚本,执行完后,数据没有问题。

    我看他们并没有从会议室出来,就直接返回会议室。运维组长正在跟陈磊说我的工作情况,郭靖面无表情地站在运维组长旁边。我推门进入,打断了谈话,“我核查了脚本,在测试环境又验证执行了一次,数据修复结果没有问题。现在是否可以在正式环境再执行一次?我会提前把修复数据进行备份,以防万一。”运维组长听后,露出诧异和为难的表情。我马上接着说道,“当然,可以请靖哥再复查一次!”

    “还没有找到原因,就再执行一次……”运维组长停顿了一下,“银航,我不是怀疑你啊!正式环境执行数据修复是要非常严谨的。”

    我一下被将在那里,不置可否,目光投向陈磊。陈磊沉了一下,看着我,“你要对所有做过的操作负责,你确认脚本没有问题?”

    我鼓起勇气,点了点头。这一屋子人,如果我再不相信我自己,就没有人相信我了!

    陈磊转向运维组长,“我还是那句话,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既然数据备份后,可以恢复,风险已经降到最低。执行脚本也已经在测试环境验证过,再请郭靖再复核一下。如果没问题,我觉得可以先修复数据,再查找原因,以免影响生产部。”

    运维组长听后,对着郭靖说道,“我觉得陈总说的也有道理,你跟银航一起去执行脚本吧!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生产部已经投诉我们了,不能再让人家投诉一次!”郭靖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跟我走出了会议室。

    脚本执行得很顺利,执行后,我和郭靖一起重新细细地符合了所有数据,没有任何问题。我回头看着郭靖,不卑不亢地问道,“靖哥,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保证我执行的时候,肯定执行的是这个脚本。我可以调出录屏佐证。”

    郭靖躲避我的目光,看向电脑屏幕,含糊地小声说道,“我不知道。”然后,又好像自言自语地说,“这种事情没人说得清楚。”

    No.

    问题解决了,人群散去,整层楼的办公区就剩下我一个人。当张开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我抚摸着胸口,“你怎么走路没声呀?”

    “是你太专注了,都没有听到我过来。我刚才喊你名字,你都没听到。”张开说完,看我惊魂稳定,问道,“你还要加班多久?要不要我订个夜宵?”

    我肚子确实饿了,我强挤出一丝微笑,无奈地点了点头,“谢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我站起身,伸了一下腰,“你也要加班吗?”

    张开看着我欲哭无泪又强颜欢笑的表情已经猜出一二,但没多问,“我先下去,一会儿夜宵到了,给你带上来。”

    “你真是一个天大好人呀!”我做回椅子上,扬起笑脸,双手举过头顶比划着说道。

    张开刚刚离开,我就开始继续查找当天执行的所有数据库执行日志,执行结果都是正常的,但是,录屏确实没有录执行后复查数据的部分。我懊恼透了,恨不得拿着键盘狠狠地敲敲自己的脑袋。刚刚执行的脚本没有问题,可是,现在没有录屏就死无对证,我这锅背得也太冤了吧!我已经核查过一周内我的所有数据库申请单和执行审批单据,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不甘心,我想起解决问题后,运维组长笑着跟陈磊说,“没事儿,问题解决就好了。”她好像大度地原谅了不是故意犯错的我,可是,我没错,我想要自证清白!

    我们所有登录正式环境的操作都有录屏,我开始翻看我执行脚本后所有的录屏,万一要找到寻找蛛丝马迹呢!死马当活马医吧!正当我盘腿而坐,打算持久战的时候,一个执行命令引了我的注意。有人执行生产表的更改后,又回滚成半小时前数据,而我就是在这半小时之间执行的命令,也就是说这个人完美的在时间间隙把我执行的命令给复原了。我目光移到右上角,在录屏的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郭靖的名字和工号!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一股火气从心口涌了上来。我把日志视频压缩保存,并把录像视频截屏,打开邮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清清楚楚地写了下来。当我写好接收人运维组长和陈磊,抄送给郭靖后,我的手却迟迟没有按下发送键。我犹豫了,如果我发送了,郭靖的违规操作就会完全暴露,他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呢?他承担得了这样的惩罚吗?是不是因为承担不了,所以,刚才才没有说出实情呢?或者他确实是忘记自己执行过这样的操作?

    “银航,饭到了!” 张开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两盒日料,大声地喊我的名字。我站起身,环视四周,整层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我笑着冲着张开跑过去,像一只饿疯了的大熊猫,笨拙又有冲劲,还带着两个黑圆圈。

    茶水间里,我们两个人临窗而坐,33楼的视角可以俯视万家灯火,可我却低头沾着芥末吃着生鱼片,专心地想着心事。张开吃了两块就放下了筷子,默默地看着我吃完,没有说话。

    我在心里的斗争后,还是没有得出结论。我把最后一块生鱼片塞进嘴里,盖上盖子,收拾完残局,抬起头,正好对上张开淡定的目光。我站起身,拍了拍我褶皱的裙摆,拎起袋子,挺起胸膛,好似下了天大的决心,“我下班了!你呢?”

    张开认真地看着我,细细端详,然后,笑了笑,“我也下班了,我送你。”

    No.

    上车的时候,我特意坐到了后排,我太困了。我想要睡一会儿。我的电话铃声响起-五月天的《星空》。我拿起手机,董鹏飞的信息:我刚才做梦,能见你在森林里迷路了,一劲儿地跑,好像还有人和野兽追你!我就吓醒了!

    我突然有点心酸,回复道:一言难尽!

    我的电话马上响了起来,董鹏飞的名字在手机上闪烁着,我接起电话,我还没说话,那边就传来董鹏飞担心的声音,“怎么了?你那边出什么事儿了吗?”

    我听到董鹏飞的声音,突然觉得很疲惫,好想卸掉背了一天的铠甲。“也没什么,就工作上的事儿。”我含糊地答道。

    “工作上什么事儿?”董鹏飞又开始发挥他刨根问底的本事,我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董鹏飞马上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急迫地追问,“你是不是让人欺负了?”

    我闭上眼睛,头靠在座椅背上,轻声自问,“算是吗?”车飞驰在路上,两边景致不停变换,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我脸上,我长长地舒了口气,“算是吧!”

    “谁?怎么回事儿?”董鹏飞的怒火通过电波都能感受到。我好像看到了他眼睛怒目圆睁,小宇宙爆发的样子。如果我们真是在幼儿园有多好呀!挨欺负,就打回去!伤心了,就放声哭,开心了,就大声笑!那些我怀念的狐假虎威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我在这个炎热的城市感到异常的寒冷,我想念四季分明的家乡,想一起疯打乱闹,一起哭一起笑的人。

    “大班的。”我的眼泪还是没有控制住地流了下来。董鹏飞在那边一下子就急了,“银航,你别哭!谁欺负你,我过去揍他!”

    即使我闭着眼睛,我的眼泪还是一滴滴地从我心里涌上眼眶。我断断续续地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董鹏飞在电话那头耐心地听着。我通过电波把今天的委屈,纠结,还有最后没有发送邮件的决定,一股脑儿地都导入了董鹏飞这个树洞里。

    我说完后,董鹏飞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银航,你回来吧!”董鹏飞的声音有点颤抖,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你这样,我……”

    “我没事儿。”我跟董鹏飞说完,心里舒服多了,但声音还有些嘶哑,抬起眼看到反光镜里的张开,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狼狈,赶紧调整情绪,“我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你等我!”董鹏飞说完,连再见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张开从反光镜看了我一眼,从前面递过来面巾纸。我伸手接过,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默默地把手机放下,平静了一下情绪,对张开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没事儿,哭也是一种释放方式。”张开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不过,我觉得刚才你说的事情,你倒是应该跟你上级私下说明一下情况。不要不清不楚的背这个锅,以免影响你未来的发展。善良也要有底线。”

    我若有所思的微微点了点头,看向窗外,擦了擦眼泪,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哎,要是别人报复怎么办?”

    张开从反光镜瞄了一眼,笑了,打趣我,“在葬礼上,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也笑了,打开车窗,让午夜的风吹干我的眼泪。张开没见过从前那个在学校狐假虎威,在家里作威作福的我,只见到现在工作中女汉子,生活中硬扛的我。是呀!现在的我不能再躲在别人身后,指望别人的保护和照顾了,我要学会保护自己,捍卫自己的权力。午夜的深圳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间,善良的底线在哪里?以德报怨,还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我很迷茫,不知道应该选择哪条路?不知道选择的后果是什么?不知道应该前进,还是后退?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但是,我知道我没有退路!有,我也不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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