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在岛上看到的那些人究竟是……”

    “大约是地脉异常吧。”罗尔德说。

    卯月看向他,歪了歪脑袋。

    “你或许听说过,地脉是连接这个世界上一切事物的概念网络,其中奔流着不同的元素。”于是罗尔德真的解释起来,“有一种说法是,地上地下发生的一切,都被记录在了地脉之中。而地脉受到某些影响,就会出现各种奇异的现象。”

    “所以,他们只是过去的影子。”这不是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不如说她早已有了猜测。她分明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孩子是只温暖的,没有心跳的幽灵。

    可阿瑠确实是特殊的,只有他不是活在过去。为什么呢?因为他被雷鸟所青睐吗?

    “你知道关于雷鸟的事情吗?”她向罗尔德提问。

    “雷鸟?让我想想。”这位冒险家忽然愁眉苦脸起来,“见笑了,其实我的记性实在不怎么好,很多事情都要记在冒险日志上,但是这次连日志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没关系。”卯月面不改色,“我相信你知道的一定比我多。”

    “呃,这话怎么说?”

    “其实……”卯月眨眨眼,她对阿瑠倾诉了自己的来历,现在理性却认为保守这个秘密是更好的选择,“我觉得我应该是失忆了,很不幸。”

    “居,居然?”罗尔德万没想到能遇见比自己记性更差的人:“你还记得多少?”

    卯月故作思索片刻:“大概……名字?我叫卯月。”

    “听起来像是个璃月或者稻妻名字,鹤观离稻妻近些,小姐你难道是稻妻人?”罗尔德仔细打量她,“不过你这身打扮也不太像稻妻的风格,倒是有点像蒙德或者枫丹……”

    眼看罗尔德即将陷入对她来历的猜想中,卯月轻咳一声,“我们还是先说说雷鸟吧。”

    “也是。”罗尔德又费力回忆了一会儿,“我还记得的不多,鹤观文明如今存留的记载也很散乱,不过在他们还存续的期间,应该确实是将雷鸟当做神明来供奉的。”

    卯月对此已经知晓,她想了想,提出新的问题:“既然鹤观文明的存在已经是很久以前,那么在鹤观毁灭后,雷鸟的下落是什么呢?”

    “雷鸟已经死去了。”

    “诶?”

    “据说鹤观的文明正是被雷鸟毁灭的,在此之后雷鸟去往清籁岛,在那里再度引起了灾祸后,最终被杀死了。”

    “是这样么……”这片土地上残留的力量直到如今仍在引发异象,始作俑者却早已死去。她本抱着从源头解决这一切的期望,如今却是落空了。

    “卯月小姐,你有没有感觉,那些红色雷电的频率好像在减少了?”

    罗尔德的话拉回的了她的注意力,卯月环顾四周,默默计算着落雷的间隔。

    “的确如此。”愤怒的雷电终于有了消退的迹象,这是目前唯一能让人松一口气的消息。

    罗尔德看起来也放松不少:“虽然早就听说鹤观有些极其特殊的现象,但现在的情况怎么说都有点超出预期,雇主要找的东西可麻烦了。”

    “有人雇你来这里找东西?”

    “是啊,说是要找什么古代的乐器,叫做木簧笛来着。”

    卯月沉默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是这个吗?”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木簧笛具体的样子,”罗尔德摊了摊手,话虽如此,他还是接过来仔细查看,“看起来倒确实是件乐器,你是在哪里找到它的?”

    “那些‘幻影’聚集的广场,从他们的交谈来看那里是某种祭典举办的地方。阿瑠……也就是我在找的那个孩子告诉我,木簧笛是重要的祭典道具,鹤观人似乎认为,它可以唤回迷失在雾中的人和灵魂。”

    罗尔德点了点头:“那你愿意把这个东西转让给我吗?当然,我会为此支付报酬。”

    “可以。”卯月对此没什么所谓。

    “呃,我还有个不情之请……”罗尔德挠了挠头。

    “请说?”

    “能不能请你带路去那个广场?说实话我接下这个委托也有想要探索鹤观的原因在,如果可以,还是想亲眼看看那些遗迹的。”

    “好吧。”反正她也忽然失去了目标,变得无所事事了。

    “太感谢了!说起来卯月小姐你既然独自一人又失忆了,应该需要离开鹤观的方法吧。我的雇主有派人接应,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离开。”

    “……那就先谢谢了。”

    于是返程变成了两人,路上罗尔德调试着留影机,希望一会儿卯月能为他和遗迹拍几张合影,卯月则打量着那台略显复古的机器,默默估计着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

    但当他们即将抵达目的地,却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情况。

    “先等一等!”卯月压低声音,示意罗尔德和她一起伏身躲进草丛。

    “好像有什么在。”她探出了感知的一角。在雾中,似乎有什么冰凉的,称得上熟悉的,并非生命迹象而是某种能量波动的——

    在已经褪去血色的雾中,有人走了出来……不是阿瑠。只是某个相貌眼熟的鹤观住民。

    可是作为地脉异常产生的幻影,他们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罗尔德也看到了那个人,他诧异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就是你说的……”

    “是的,但他们应该已经消失了才对。”

    “我明白了。那就先不要产生接触,小心前进吧。”

    鹤观住民的出现像是某种预兆,靠近祭场,雾中逐渐隐现更多的人影。他们如同卯月最早见到时那样神色如常,自顾自地做着手上的事,看起来就像在为什么做着准备。

    “栖木的状态…今年的祭典一定会顺利的……”

    “好好供奉栖木……”

    “…祭典的关键…雷鸟大人曾经停驻过的……”

    卯月忽地向交谈声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去,她确信自己曾听到过相同的对话!

    声音的源头,一对男女正在交谈。卯月记得他们的脸,还有从未落在她身上的,定格在过去的目光。

    她还记得他们的下一句话:“只要栖木还能得到供奉…”

    女性颇有兴致地向男性复述着她听到的说法:“就说明我们对雷鸟大人还怀有崇敬之心。“

    果然同她的记忆如出一辙。

    难道在鹤观之上,连时间也不依照通常的规律流动么?它是向前回溯,还是如首尾相连的圆一般循环?

    阿瑠也会回到之前的时间中吗?她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这都不能称得上正常。

    “卯月小姐,现在这是…”罗尔德从刚才开始就识趣地保持了安静,现在才开口提问。

    “他们的状态似乎被重置了,现在的景象包括他们交谈的内容,我都有所记忆。我现在有个地方要去,你要留在这里拍照吗?”

    “我跟你一起去吧。”罗尔德说,“虽然知道地脉的力量凝结或者复现事物都是有可能的事,但身临其境还是有种…白日见鬼的感觉。”

    “那跟我来,得快一点。”

    ……

    卯月当然想过这个可能。

    在记忆中的位置等待许久,她仍未见到那个身影,阿瑠的行动似乎并未如其他鹤观住民一般重置。卯月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消息,阿瑠没有踏进同一条河流,也因此未能再次与她相遇。

    “现在要怎么办?”罗尔德问。

    卯月沉思了片刻,转头望向某个方向,某座山峰高耸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你说,如果鹤观的地脉存在一个最容易受到影响的关键点,会是在哪里?”

    “啊?这个……一般来说地脉的溢口处总是会存在过量的元素力……”

    “那么反之,过量的所谓这种‘元素力’,会影响到地脉吗?”

    罗尔德思考了一会儿:“理论上是可能的。”

    卯月再度看向那座山峰:“我想,雷鸟曾经的栖息地也许会符合这个条件。”

    “你说那座山?”

    “是的,它叫做菅名山。我打算去那里看看。”

    “卯月小姐,你做这些事,是为了那个孩子吗?”罗尔德看着她,这个应当比她年长不少的男人神色中透出担忧,“他毕竟很可能是……”

    卯月猜到他想说什么。为了虚无缥缈的往日幻影去面对未知的危险,这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我会尽可能选择我能做到的事。而且,也不仅仅只有这一个原因。”她略微停顿,用了稍显模糊的说辞:“就当做是……为了我的好奇心吧。”

    毕竟,她真的尚且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不过你的担心也是正确的,雷鸟的力量绝对不是什么安全的东西。我知道有一处地下遗迹,相比菅名山,那里可能更符合你想探索古代遗迹的要求。”

    “这么说来,倒显得卯月小姐比我更像个冒险家了。”罗尔德忽然大笑起来,又一转为思索的神色,“难不成真的是?回去之后我帮你查查协会的档案,说不定真能找到你的登记表呢!”

    那想来是不可能的,卯月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有机会探索鹤观传说的源头,可不能打退堂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嗯。”

    卯月又看向菅名山的方向,其上的雷光早已因主人的逝去消弭。但那种雷鸣与暴雨来临前的沉闷感,并未有因她的决定减轻分毫。

    自己真的能改变什么吗?卯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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