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修]

    “三、二——一!”

    “走!”

    随着银时的喝声落下,早已整装待发躲在周围的桂手下迅速集结,一部分随我们一同对抗春雨来势汹汹的作战部队,另一部分则认真戒备起对面也同样不知什么时候完成集结的鬼兵队众,同时掩护神乐和新八带着其他伤重者迅速朝着船尾撤离。

    我没再多分心神去注意各方的行动,视线中央只剩下了坂田银时一个人。

    我快速抽剑挡下从侧翼攻来的猪脸天人,对面大开大合的招式很快露出了破绽,一个瞬间,刻在身体记忆中的突刺便划过他的下肋,夺走了他继续动作的能力。

    几乎是没有任何空隙的,另一道刀光又从右前方冲了过来。

    不断地重复着尖锐的对抗,我的本能不知不觉间逐渐苏醒。在迅速划过一个人型天人脖颈的时候,我在他放大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带着可怖杀意的眼神。

    随意抹去眼睑处遮挡了视线的几滴血渍,我和银时、桂重新聚在了一起,几个年轻部下紧紧地跟在我们周围,明显紧张过了头。

    我快速打量了一遍眼前的阵容。

    比之前预期的人数还要多不少啊。

    是河上万齐的能力吗,还是……

    “看来春雨这次诚意很足啊。”我甩了下剑上的血迹,调侃桂,“你之前动作有那么大吗?居然能让他们这么记恨你?”

    “你怎么不说是你定的计划才把他们逼成这样的呢?”桂回嘴。

    银时插了一句:“你们两个反社会分子都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了。”

    他横握着刀,架势不太耐烦,但看起来也没有下太重的狠手。视线始终紧紧盯着高杉的方向。

    高杉和河上万齐、还有阿明他们,以及身边一系列鬼兵队的核心成员,此时都已经逐渐转移到了停靠在春雨舰船旁的那艘鬼兵队的副舰上。

    高杉还没走,他依然站在那个绿皮天人附近,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

    “啧。”银时越发烦躁,“他不会这一票干完,真准备直接跑去外太空了吧?那之后怎么抓他,我们也去找个谁帮忙吗?辰马?”

    桂的情绪并没有银时那么外露,但他看起来也不太高兴。

    “麻烦了。这下让他跑了,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撬开他那张死硬的嘴了。”

    我瞥了他们一眼,对他们这几个发小之间扭曲的信任关系颇觉神奇。

    过去那么多年都是一副想提又不敢提的样子,这次一见面,居然就能这么迅速地重新找到自己身为“朋友”的定位。

    我叹了口气,出声:“放心吧,如果高杉他刚才确实没说谎的话,这一次过来的春雨部队多半就只是他的跳板罢了。他的目标终究还是地球,不会走远的。”

    我想了想,又补充,“如果是担心他为了什么目的又走极端了的话,你们也大可以放心。春雨喊他们过去是当打手没错,但全宇宙有那么多战斗种族,喊地球人过去就只可能是为了对付地球人。只要还在地球上,就总能把握他们的动向的。”

    “或许春雨的事也有吧。不过这些家伙也都死有余辜就是了。”

    我说着总结,顺手又一刀结果了旁边听到我们对话瞪大眼睛的牛头天人。看着被血沫堵住喉咙慌张地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的牛头,我对他笑了笑,爽快地结束了他痛苦的挣扎。

    银时和桂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他们在拼杀间被我刚才说的话占满了脑子,好半天才先后反应过来。

    桂的眼神远比银时复杂。

    “看来……说得还真没错。”他低声自语,随后又抬高声音看了我一眼,“喂!葵!”

    “怎么了?”我漫不经心地回。

    “你没什么事瞒着我们吧?就最近,跟你自己有关的事情。”他说。

    银时顿了一下,犹疑地看了我一眼。

    我随口答着,“不是答应过你们吗,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肯定会提的。”余光瞥见银时身侧突然冒出来个天人,又立刻调转剑路刺了过去。

    我几步靠近,确认他没事才松了口气。

    “我说你,战斗的时候分什么神啊。”我抱怨了一句。

    银时一梗,满脸“还不都是你们老是在放大招”的吐槽表情。

    大约是被这一打岔,他并没有就着桂的问题往下追问,看了我几眼后,就重又看向高杉的方向。

    “所以不用现在急着抓到他,以后也还是有机会的对吧?”他向我确认。

    我点了点头。

    银时松了口气。

    似乎是从我们的动作中看出了什么,一直停留在原地的高杉看着我们哼笑了一声,终于转身向着另一艘甲板上走去。

    银时和桂交换了一个眼神。

    大概是他们这几个幼驯染之间就是有种麻烦的默契,银时突然一个抽手,将手边在与红樱对战中被砍断了的刀柄向高杉的方向投掷而去。

    “晋助大人——!”

    那边传来了紧张的叫喊声。

    刀柄正正好好地擦着高杉的脸侧钉在了船沿上,连带着一同被带过去的,还有绿皮天人头顶那一大撮张扬的红毛。

    高杉看着眼前戳着红毛造型怪异的刀拵,挑了挑眉。

    隔着遥远的距离,他转过头,与银时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他们在其中达成了什么协议,随后他又重新转过头,看起来愉快不少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鬼兵队忠诚的护卫之间。

    “呼——”银时长出了一口气,无视了不远处越发跳脚并不停喊着“一定要宰了他们”这类可怜话的绿皮天人,转头看向我们。

    我顺着他的视线环视一圈,心下了然。

    虽然我们三个基本没受什么伤,但周围努力维护我们的小年轻们身上却多多少少挂了点彩。而即使地上已经躺了不少奇形怪状的尸体,剩下的天人数量也还是比我们多了许多。

    “没事。”

    我看着他的眼睛,“你们说好了,对吧?”

    有一瞬间他无意识地睁大了眼,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差不多是该撤退了。现在这个情况,跟他们再纠缠下去也只会空耗我们的人力。”

    我制止了身边的部下再继续上前,与一直看着这边的桂对视了一眼,同时下令。

    “接应的船就在后面,走吧。”

    “放心我们来掩护,走,往船尾的方向,撤退。”

    年轻人们迟疑不过瞬间,便很快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戒备,训练有素且一致有序地向船尾的方向迅速撤离。

    确定他们离开了一段距离之后,留在原地的我们则重新转过头,直面眼前一切恼怒地意图袭向后方的攻击。

    但面对这数不清的刀光,我却莫名地笑了起来。

    还真是,久违了啊……

    无论是刀、血,铁锈的气味。

    还是只需要看着前方,只需要对着眼前的敌人挥剑的攻击习惯。

    即使随着成员们的离开,我们身上的伤口不可避免地逐渐增加。

    即使鲜血泼洒、尸体落地。

    我也不可抑制地在所有对着后背、侧翼而来的攻击,都被身侧的两个人化解的熟悉情景下,产生了一丝无法言明的怀念情绪。

    不知是否是被我们放开手脚的攻击方式所刺激,春雨原本轻蔑嬉笑的动作也逐渐变得狠厉偏激起来。

    我一个突刺穿透了面前鸡头天人的胸口,正准备将刀拔出时,却发现这家伙竟然咧着满是鲜血的笑容,用肌肉卡住了我的刀刃。

    在我一时不察愣神之际,几乎是同时,就有一柄长刀从后迅速贯穿了他的胸口,连同他生息逐渐消亡的尸体一起向我的咽喉袭来。

    我紧急侧身躲过了要害,但长刀还是不可避免地扎进了左肩。我咬了咬牙,没去管留在身体里的刀刃。另一手趁其放松之际,一个用力横斩开鸡头天人的胸口,在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中顺着刀路劈向对面拿着长刀的天人,一记将他的刀柄与持刀的手一并斩裂。

    在两个天人一同倒地的瞬间,我喘了口气,用力提着断裂的刀柄将长刀从肩膀上拔了出来。

    还好,没扎到动脉。

    沉闷的金属带着血迹落地。我捂着肩膀微微后退一步,与另外两个家伙一同背靠在了一起。

    “喂,都还撑得住吗?”我喘了口气,语带刻意的挑衅。

    银时咧了咧嘴,几滴血渍泼在蓝白相间的外衣上,明明气息不稳嘴里还放着大话。

    “哈?小瞧谁呢。就这么点人,再来十批都不在话下的好吗。”

    桂倒是意外从容,甩了下刀上的血,一如既往地平淡又碎嘴。

    “银时,逞强可不好哦。承认自己的短处,也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地方。早说要多锻炼身体了吧,这就是你们平常都不肯跟我一起参加广播体操的后果哦。”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的废话。眼见刚才随后夺来的打刀已经砍到卷刃,我顺手从旁边的尸体上又拔出了一把替换。

    三把染血的尖刀俱都出鞘,一并向着前方。

    不知道为什么,剩下的天人都不再靠近。我看过去的时候,离得最近的一个居然还后退了一步。

    “啧。”我略有点烦躁,“刚不还一副要动真格的样子吗,怎么,又不继续了?”

    旁边的桂望着远处,眯了眯眼。

    “等等,鬼兵队居然一个都不出动吗。”

    闻言,我跟着看了过去,却发现鬼兵队那个本就停在春雨舰船后方的副舰不知何时已经逐渐开始向高空驶离。

    “不是吧,跑得是真快啊这小子。”银时低着声音感叹。

    奇怪......

    担当马前卒的反倒是春雨?

    我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这个合作方式跟我们原本的预期相差得也太远了。

    我看向那个居高临下地站在春雨舰桥上居然还在气急败坏的绿皮天人。

    还是说……是这个人的缘故?

    他从一开始就是被他们踢出来的弃子?

    站在高处的绿皮一眼就能看清战场的局势。本就气急的他,看着己方不动、我们(敌方)自在随意地聊天的样子,更加上火起来。

    “猴子!该死的猴子!这群没开化的黑猩猩!”

    他嘴里一边骂着没什么杀伤力的无聊话,一边指挥手下,“还愣着干嘛!我带你们来是让你们来郊游的吗!都给我上啊!”

    “切,真麻烦。”银时颇为不耐烦地举刀,戒备着随时可能听命打来的敌方。

    但可惜,依然没有任何人继续动作。仿佛刚才下手狠厉摄人的并非是他们的同伴一样。

    绿皮天人似乎终于发现他指挥不动部下了,狠狠一锤围栏,抬脚就准备下来亲身上阵。

    此时他身旁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突然上前一步,凑到他耳边似乎说了什么。

    我一边皱着眉暗中观察戒备,一边趁机隐蔽地确认了一眼我们的大部队撤退的情况。

    桂注意着我的动作,向我投来了询问的视线。

    我对他点了点头。

    很快,只是片刻的功夫,那人便说完又重新退回了原位。

    奇怪的是,绿皮天人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转变了态度。

    他不再试图继续指挥手下,而是对我们洋洋得意地大喊起诸如“这次就放过你们一马”等等之类的陈词滥调。

    显然,仅仅是一句话的功夫,他便放弃了继续投入人力的打算,转而准备尽快结束这场厮杀。

    虽然以我的观察来看,即使是没有这个黑衣人的提示,绿皮就算是亲身上阵了估计也会很快狼狈而逃,嗯……也有可能会被我们这群已经足够烦躁的人顺手宰掉,也算是合了高杉的意了。

    黑衣人的出现,与其说是阻拦,不如说是保护绿皮的同时,给了他一个恰到好处的台阶下,让事态能及时在发展得过于糟糕之前停下。

    果然......

    “等等?什么情况?”银时也反应过来了,“这群家伙是高杉故意挑出来扔给我们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实在说不通为什么明明是高高在上“施舍”方的春雨反倒是会为了区区几个地球人而冲锋陷阵,现在又不是以前了,我们不过只是无名小卒而已。

    桂轻声叹了口气:“高杉这个混蛋,又输了他一回啊……”

    我也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说真的,又当苦力,又帮他吸引仇恨,还得被他跟着一道针对,跟高杉当朋友的难度是不是也未免太高了一点?

    或许并非只有我们发觉了这件事,周围原本呈包围之势警惕我们的天人们也在绿皮天人表态后隐隐露出了放松的姿态,可乘之机甚至不需要特意制造,就能清晰可见。

    看来被耍的除了我们这群无辜地球人以外,从头到尾都只有绿皮天人一个人啊。

    我不禁嗤笑出声。

    那边的绿皮还在洋洋洒洒地自我得意,但我们可没有陪他一起被戏耍下去的兴趣了。

    我从身边的甲板上拔出一柄倒插着的长刀,垫了两下试了下手感,看了桂一眼。

    桂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忍不住笑了一下,在我横握抡起刀柄的同时,适时地往我的前方抛出一枚□□。

    大刀带着漂亮的弧线命中□□,□□又带着同样漂亮的弧线命中了绿皮所在的舰桥。

    “轰——”

    正中红心。

    “诶——!大人!!快、快去救驾——!!”

    浓烟四起,周围又乱成一团。

    银时手搭凉棚眺望,满脸的戏谑:“咻——热闹起来了热闹起来了。诶呀,就该这样嘛,要耍就大家一起都被耍个够啊。”

    看够热闹后,他伸了个懒腰,看了我肩膀上的伤口一眼:“走了?”

    我耸了耸肩,看了桂。

    我们三个人带着笑意最后对视了一眼,几步后撤到船边,一同后跳。

    “葵酱/银桑/桂先生!”

    ***

    宇宙。

    鬼兵队的舰桥边。

    高杉晋助一如既往独自坐在窗边看着寂静的宇宙出神,了解他的部下一般都不会在这种时候过来打扰。

    不过,新来的急躁新人就不一定了。

    “高杉先生,为什么,如果只是表态的话,为什么要让他们亲自涉险?”

    略带着愤慨的质问声自从背后传来。

    高杉晋助叹了口气,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秋本明正站在身后盯着他。

    麻烦的小鬼。

    “你老师没带你上过战场吗?”他回过头,语气惫懒。

    秋本明愣了一下。

    “……老师从不会让我们在成年之前接触那些事。”

    闻言,高杉晋助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她倒是有原则。这么说,你跟着她这么久第一个动手的人就是她本人?”

    秋本明抗拒地抿了抿嘴,“我带队单独行动的时候也和武器商,还有其他激进派起过冲突。”

    “所以你第一个下手的确实是松野葵,哈,真是足够有趣。”高杉晋助嘲讽似地笑了一下。

    秋本明没再说话了。

    “告诉你吧小鬼,战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如果想保护好一些人,就势必要让另外一些人涉险,而这有时候也同样是一种保护。”

    或许是不耐,又或许是他现在本就心情沉郁,这时候说出口的话并不像往常那样弯弯绕绕、难猜本意,甚至可以说得上直白。

    他倚在窗边,语气平淡:“去找万齐吧,之后你就跟着他,和春雨的交涉也由你来负责。”

    秋本明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以为刚才的训斥是对她很失望的意思?

    她忍不住抬头看向高杉晋助,想确认他的真意。

    但她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一个独自坐在窗前的背影。

    后知后觉地,她突然意识到或许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过来打扰他。

    并非是什么规则之类的原因,而是,她突然想起,过去她似乎也曾看到过类似的场景。

    ——在过去无数个她偷偷窥见的夜晚里,她的老师也曾经像这样,独自一人坐在回廊前望着夜空,漫无目的地、寂寥地出神。

    一瞬间,秋本明的呼吸猛地窒了一下。

    她攥紧了手,什么都没再问了。

    “是。”她低头应下,以及,“……谢谢您。”

    良久后。

    重新归于孤寂的高杉晋助才望着夜空,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真是……

    麻烦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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