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在梅森洗碗的时候,卢明清拧着拖把,将厨房拖了一遍,又把桌椅擦干净。最后,扎好垃圾袋,和梅森一人拖着一袋出门的时候,梅森还玩笑说:‘哈,瞧,像不像裹尸袋?’得了其他人冷漠的白眼。

    两人扔完垃圾,回来向罗伯特告别。罗伯特看着一头细汗的卢明清,沉吟说道:‘卢,你和我很像,都有自己的追求,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你看我,自恃有本事,结果混成现在这样子,或许这个世界,不是我们所想得那样。’

    卢明清断然答道:‘那又怎么样!我现在只想学会你的本事,至于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在乎。’罗伯特注目良久,淡淡的说道:‘既然这样,那你每周过来三天吧。’卢明清一听便知道他是默许了,当即一口答应了。

    罗伯特既是已经答应了,就不会手软,当天就来了个下马威,负重越野跑五公里!一天三次!卢明清跑得筋疲力竭,丢下包还要俯卧撑、踢腿、蛙跳,稍有不对就是一棍子扫过去,据梅森说,这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之前罗伯特都是直接上腿踢的。

    卢明清练得满头大汗,每一丝微小的力气都被压榨了出来,每一块肌肉都酸痛得好像要抽搐,但在这样的汗水和疲惫间,她却感到了久违的安心。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卢明清就一直警惕着,警惕不知从何而来的危险,警惕不知何时到来的任务,这样的警惕,如针尖,如麦芒,如影随形,让她的心一直悬着,不得片刻放松。

    接下来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卢明清的活动也很规律,她把除了冰球以外的社团都退了,一周雷打不动挤出三天在罗伯特这儿受训。

    这天,卢明清又来到奥格斯街,她熟门熟路的开门进去,取了铅袋绑上,自顾自出门先跑了五公里,跑得全身微微发热,肌肉都调动起来,才回到罗伯特家中。接着又是一整套的搏击、潜行、体能、射击、攀登、泅渡,最后拖着酸软的身体灰头土脸的回来。

    回到房子里的卢明清刚喘了口气,却见桌子旁坐着一人,不悦的皱眉:‘梅森?你又来了?’梅森悠然的喝了口啤酒,啧啧说道:‘看看你,今天操练得很彻底嘛。’

    卢明清洗了手,从冰箱拿出牛排,一半煎,一半炖,又煮了一大份的意大利面和奶油蘑菇汤。她一边做饭,一边转着一把锋利的小刀,雪亮的刀锋如花瓣一般在她的手指上展开,听话的围着她的五指旋转,却刮不破一点皮肤。

    卢明清一边将饭菜端上桌,一边怼道:‘你要有事做,就不要每次都跑过来蹭饭啊。’梅森很自觉的找了张椅子坐下,说道:‘哈,卢,你发现没有,自从你跟了队长后,对我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嗯····这个好吃,给我多要一点。’

    罗伯特也走过来坐在桌前,卢明清递给他一个装满食物的大碗。梅森一见就笑道:‘老大,你好像变胖了一点·····啊·····’嘴贱的结果就是被两人联手揍了一遍。

    待吃过饭,卢明清把梅森踢去洗碗。自己在桌上拆卸着□□的零件,一边问道:‘罗伯特,我已经能在一分钟內拼装好了,接下来学什么?’

    罗伯特沉默了一会,说道:‘卢,你为什么怎么急?’卢明清迷惑的抬头道:‘我急?’

    罗伯特说:‘是的,你看,你来我这也有半年的时间了,左边第三家有家店铺,你知道是卖什么的吗?’卢明清笑了:‘你不是训过我侦查地形的吗,我把这条街都摸了一遍,左边第三家是倒卖旧车的,还有很多汽车零件,是个黑人开的。’

    罗伯特点点头,又问:‘那这家店的店主叫什么名字?’卢明清一下子卡壳了,答不上来。

    罗伯特说道:‘这家店的店主休斯顿,他很看不起华裔,每次见你来都会故意在门口指手画脚,大声说些很粗野的下流话,你·····你不是不在乎,你是根本没注意到吧。’

    卢明清努力的想了想,似乎每次路过的时候都有点吵?原来是在说粗话吗?自己满脑子都是学到哪一步了,哪里有空分心听路边的噪音?

    罗伯特又说:‘你这半年,除了学校和我这里,哪里都没去过,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既不去逛街,也不去看电影,甚至连公园都没去过,一点点娱乐都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挤出自己的生活,连我都做不到,以前我至少还会去酒吧坐坐。专注到这种程度,已经不能用认真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拼命了,像是有什么在后面追逐你、逼迫你、压榨你,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卢,你像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对这个世界的热闹冷眼旁观,只在乎你追求的东西。’

    卢明清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了。罗伯特叹了口气:‘你回去想想吧,把自己逼的太紧会反噬的,对了,你下周或许可以请个假。’

    卢明清有点恍惚的回去了。第二天照例早早醒来,往常这个时候,她就会长跑之后去冰球队训练,但是这天,她发了会呆,慢慢走出宿舍,以往在她眼里,只有要走的路是清晰的,另外的一切的都是模模糊糊的,现在她仔细看了看,原来她住了八九个月的宿舍楼是红墙黑顶,周围小径环绕,绿树成荫,风景如画。

    卢明清站了一会,四周人来人往,有一对情侣亲昵的偎依在一起,当众亲吻起来,卢明清以前也见过,但那时她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任务,看无关的事物就像隔了层纱,只是知道有这么回事,就像罗伯特说的,冷眼旁观,若无其事,只有现在,卢明清才以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这个世界。

    见卢明清老是看他们,那个男子瞪了她一眼,卢明清笑了笑,往楼后走去,这栋宿舍楼后有一个湖,湖边一片小树林,卢明清经常路过这里,却出来没有去过。

    湖水波光粼粼,很是清澈,卢明清沿着湖岸走了一圈,这里十分幽静,卢明清也难得什么也不想,放空自己,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喊声,卢明清循声寻去,见两个男子正踢打着一个瘦小的男子,一边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

    卢明清找了棵树上去,转好几棵树静悄悄的摸到三人头上,那两个男子牛高马大,一头浅金色的头发,说道:‘呸,叫你准备五百美元,抠抠搜搜才拿两百来,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兄弟。’

    那瘦小的男子却是黑发黑眼,此时被打得连连惨叫,鼻涕眼泪糊成一团,一边抱着头一边哀求道:‘之前你们就要了五百,我的生活费就这么多了,借也借不来了,都在这里了。’

    那两个异域男子像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只是一味的拳打脚踢,眼看那华裔男子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卢明清从树上跳下来,拍拍手说道:‘再打下去,他就要没命了,你们也不想闹出人命来吧。’

    两个异域男子回过头来,卢明清见他们神情混沌,双眼都是血丝,瞳孔也有放大,看到卢明清也不多话,一人直接掏出把刀子冲上来就刺,地下抱头的华裔男子见状叫道:‘卢明清,小心,他们怕是磕了药!’

    卢明清听了双眼一闪,先是一侧身避过刀锋,接着一肘击在男子剑突处,罗伯特讲过这里是胸部神经敏感处,击打可以带来剧烈的疼痛,足以让壮汉丧失任何反抗能力,是不杀人最好的解决办法。

    果然,那持刀男子挨了这一下后,先是两眼暴突,张口却喊不出声来,呃···呃两声就侧倒在地上,像虾子一样蜷缩成一团,见同伴倒下,另外一个男子摇摇晃晃的上来要挥拳,卢明清又给了他一下子,这个也倒在地上,竟然呕吐起来,卢明清嫌恶的走开两步,问华裔男子道:‘喂,你还能站起来吗?’

    华裔男子扶着树慢慢起身,吸着冷气四处摸了摸道:‘诶,应该没伤到骨头,他们两个以前还挺守规矩的,今天不知是不是磕了药,竟然连半点理智都没有了,把我往死里打,还好你来了,不然今天我非死即残。’

    卢明清问道:‘你认识我?’男子瞪大眼睛道:‘不是吧,你不记得我了?我赵明瞻啊,津大的,虽然和你不是一个学校,但我们也是同一批来的,当时刚来的时候不是还开过同乡会嘛。’

    卢明清若有所思,看来这赵明瞻也是那什么‘交换生’的一员了。她接着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赵明瞻苦笑道:‘本来想忍一忍就过了,反正只有一年的时间,现在没办法,得闹一闹了。’卢明清不置可否,只道:‘要帮忙吗?’赵明瞻抹了抹脸,说道:‘不用了,我这半年也不是白过了,而且我还留了证据。’卢明清点点头,也不多说,转身便回去了。

    第三天,卢明清一早便去湖边慢跑,跑了几圈,回到宿舍楼的时候正看见赵明瞻和几个男女在一起,就上前招呼道:‘赵明瞻,这么早去哪儿?’

    赵明瞻见到她也是双眼一亮,热情回道:‘哎,我们商议着要去中央大街逛逛呢,最近有部很火的片子,看过的人都说好,顺便也去看看。’

    卢明清听了道:‘看电影吗?我也想去。’说完直通通盯着赵明瞻看。赵明瞻被她这么盯着,尬笑道:‘那····要不一起去?’卢明清一口答应道:‘好啊!’

    就这样,卢明清顺理成章的跟着这群人出门了,一路上赵明瞻也介绍了一下,都是来交流学习的交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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