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飞驰而过的灯光偶尔映亮昏暗的车内，两人的神色时明时暗。
闻夕禹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响起：“我没有刻意隐瞒过我们的关系，你是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公开吗？”
“原来你没有隐瞒的想法？”
“为什么要隐瞒？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这不是需要隐瞒的关系。”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莫非是因为徐心妙和牧青宝，她才会被传染成像他们那样不想公开关系又不去隐瞒的消极状态吗？
“就算公开之后被传八卦你也不在乎？”
“我不理解这有什么八卦可传。公是公，私是私，把这两个事情分清楚就可以了。有规定说同一个公司的人不能谈恋爱吗？”
“我们公司没有。”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汤朵芸摇摇头：“与其说有问题，不如说我很高兴。”就是后知后觉想到他刚才说了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这个话，汤朵芸的脸又不受控制的红了。
“为理所当然的事情高兴，你还真容易满足。”
居然学会取笑别人了。
汤朵芸倚靠在后车座上：“总比你穿裙子套着裤子跳《套马杆》要好得多。”说到这件事，她恶作剧般的奸笑道：“我把你跳舞的英姿都拍下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正好，我可以拿来复盘一下。”
她怎么老是记不住？拿这种事逗这个人一点都不好玩。她根本半点居高临下的成就感和优越感都没有。
“闷骚，直男，一根筋。”
闻夕禹背对着汤朵芸专注开车，并没有听清汤朵芸在他背后的嘀咕。
到了小区，闻夕禹停好车就送汤朵芸回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又说起去施行的事情。
汤朵芸站在楼道前，看着手机里的日历，询问已经走上楼梯的闻夕禹：“公司放假在2月10号，除夕是2月15号，除夕前去怎么样？”
“都可以。”
“D市离我们这儿有点远，一天时间估计玩不了什么。”
“就选12号到14号，两天一夜的行程。”
汤朵芸放下手机跟着爬楼梯：“我也这么想。嘿，真期待12号，我要泡温泉泡个够。”
“泳衣那些东西要提前准备好，还有换洗的衣物以及必需品。”闻夕禹提醒道：“别因为太过期待而丢三落四，到时手忙脚乱地补救。”
“我在你心里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这么不靠谱的人？又不是跳舞的青宝，七手八脚会乱套。”
“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一下，你不会当然是件好事。”
“我谢谢你好心的提醒。”
“不必客气。”
谁跟他客气了？
到了家门口，汤朵芸拿钥匙开门：“我到家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好，晚安。”闻夕禹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却听到汤朵芸疑惑的声音。他又回过身问她：“怎么了吗？”
“我记得我出门时把门锁上了，可现在门……没锁。”汤朵芸面色难看地望向闻夕禹，有些心悸。
之前发生过被变态狂热粉丝跟踪的事情，多多少少都给汤朵芸留下了心理阴影。要是再发生同样的事情，汤朵芸绝对不敢再一个人住了！
闻夕禹走到她身边：“我和你一起进去。”
不知是钥匙开门的声音还是门外说话的声音吵到了屋里的人，屋里传来了一阵哒哒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汤朵芸和闻夕禹听得越来越清楚。
“真的有人……”汤朵芸脸色苍白地拽紧了闻夕禹的衣服。
闻夕禹示意她不要紧张，自己则伸手去握住门把开门。就在同一时间，门把却自己动起来，下一秒门就被打开了。
危机，大危机！
汤朵芸的脑里只能不断闪过这五个大字。直到听见屋里那个人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愣愣地看向对方。
“你这个女的怎么回事？那么晚回来是去哪里闲逛了？”
声音的主人是个穿着家居服的短发中年女性。高高瘦瘦的身材，化着淡妆，身上散发出一股很香的香水味。
“妈妈？！”看到对方的脸，汤朵芸惊讶得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
戚娴盯着一脸惊恐的汤朵芸，淡淡道：“我不是说我会回来过年，你那是什么脸？”跟着又打量了她身旁的闻夕禹一眼：“这是哪位？”
汤朵芸没预想过闻夕禹和她母亲会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见面，整颗脑袋似乎停止了运行那样，什么都想不到，什么话也说不了。
闻夕禹却仍旧一副镇静自若，没有表情的脸：“伯母好，我叫闻夕禹，是朵芸的男朋友。已经很晚了，你们母女又难得见面，我不便多打扰。明天我会再次登门拜访，再见。”
戚娴也没想到对方的态度这么淡定自然，还没反应过来，闻夕禹就道了一声晚安转身下楼去。
等他消失在楼梯间，汤朵芸还愣在原地。
戚娴又说：“还傻在门口做什么，外面不冷吗？”
汤朵芸才同手同脚地进了家门。
家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有客厅多了几个行李箱。
戚娴给汤朵芸倒了一杯热牛奶：“你身上酒味怎么那么重？喝点这个暖暖胃。”
汤朵芸接过热牛奶却不急着喝：“今天公司开年会就喝了一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戚娴已经动手去收拾客厅的行李箱：“下午就回来了。本想说等你下班给你一个惊喜，倒是你先给了我惊喜。”
“不，应该说是两个惊喜。换了新工作还交到男朋友，你一句都没跟我报告过。”
汤朵芸喝了半杯热牛奶，肚子一下暖和起来。她见屋里只有戚娴一个人还有点疑惑：“换新工作是不可抗力因素，没必要特意跟你报告。男朋友的事情……我是打算找机会跟你说的。”
“少来，你说的找机会就是我没发现你就一直不说。”
汤朵芸把牛奶喝完也过去帮戚娴收拾行李：“我才没有这样。而且你新交了一个外国男朋友也没有跟我说。话说他没跟你一起回家吗？”
“他在洗澡。你知道对方是个外国人？”
“我偶然听到亲戚们说了一嘴。”
戚娴哼了一声：“他们的嘴就是碎，什么事都要嚼一嚼。不说他们了，叫你买的东西都买齐了吗？”
“买齐了，就放在主卧那里。”汤朵芸想了想又问：“你打算待多久？”
“这么快就想赶我走了？”
“我没那个意思。”
“年后就回。”
“……妈妈你这次是认真的吗？”
“你妈妈我每次谈恋爱都是认真的。”
“会结婚？”
“你不喜欢？”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高兴就好。”
戚娴停下手上的活，歪着头问汤朵芸：“就算你爸爸过世才7年？”
“是已经7年了，妈妈。”
戚娴笑了笑，抬手摸摸汤朵芸的脑袋：“看来我把你培养得很好，你爸爸应该可以安心了。”
“爸爸忌日时你没回来，过年时记得要去看看爸爸。”
“我当然会去看他，向他炫耀下我新交的男朋友。”戚娴又问：“我的事到此为止。我们来谈谈你那个男朋友。怎么认识的，交往多久了？他人怎么样？”
汤朵芸就怕戚娴追问她，正苦恼时就有人从浴室那边往客厅走来。
汤朵芸知道戚娴的男朋友是个外国人，可等她真正看到这个高大健壮的金发男人时才终于有了真实感。
看不出实际年龄的金发男人有一双多情又略带忧郁的碧色眼睛，笑起来右脸上有小酒窝。脸很长，鼻子很挺，是彻彻底底的外国男人。
可是……外国人在家洗完澡都不穿衣服的吗？明明气温这么低，不会冷吗？
汤朵芸不知道看哪里，连忙别开了目光。
戚娴用英文开口说：“杰尔夫，我不是告诉过你在这边洗完澡要穿好衣服才能出来吗？你这样会让我女儿很尴尬。”
光着上身的杰尔夫没想到汤朵芸已经回来了，连忙说：“抱歉，琳达，我没想到你女儿这个时候回来。我去穿好衣服再过来，你们先聊。”
趁杰尔夫去穿衣服的空档，戚娴对汤朵芸说：“他们外国人的习惯跟我们不同，你将就点。”
“我会学着习惯的。”毕竟他以后有可能会成为她的新爸爸：“只是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一个外国人。”
“帅吗？”
“与其说帅不如说很有外国人的特征。他比你大吗？”
“大三岁，是个正宗的中年大叔。”
她妈妈这是什么说法？正宗的中年大叔是什么鬼……
“你男朋友也很帅。不愧是我女儿，眼光跟我一样挑剔。”
“我倒不是因为他帅才跟他交往的……”
“那是因为什么？”
汤朵芸后悔死了。明明都因为杰尔夫的关系把刚才的话题岔开了，她怎么又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哪壶不开提哪壶。
“很多原因，一时说不完。”
“反正我们有很多时间，你可以慢慢说。”戚娴没打算轻易放过汤朵芸。
杰尔夫又恰时的出现了。他穿着一件图案滑稽的T恤和短裤走上前，用蹩脚的中文跟汤朵芸打招呼：“朵、朵芸，很高兴见到你。我、我叫杰尔夫，请多指教。”
“你好，杰尔夫叔叔。”
“叫、叫我杰尔夫就好。我常常、听琳达说、说起你，你跟她描述的一样，是、是是个个可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