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安珞阳跟洪麟掰扯了许久,洪麟耐不住她软磨硬泡,才终于松了口,答应以四十两银子的价格卖给她。

    不过要是他看到安珞阳口袋里藏着的那一把箭头,估计是怎么也不会同意的。

    外面没了什么声音,洪麟便让安珞阳去休息,顺便拿来了两件衣服,让他们换掉身上被雨淋湿的衣服。他则在这守着,以防后半夜再出现什么变动。

    安珞阳径直去了洪麟的房间睡,洪麟便带陈应诏去客房,房间在后院的偏房里,带他过去的时候,洪麟突然问:“你到这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陈应诏有些诧异,他讲的是标准的官话,不过他立刻就想明白了,安珞阳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不想跟他说话,所以故意把他晾在一旁。

    陈应诏回道:“奉命来办些事。”

    “你和珞阳什么关系?”

    “有些纠葛……你放心,我不会害他。”

    “好。”洪麟把门打开,“地方有些小,但勉强能歇一歇。”

    “多谢。”陈应诏颔首致谢。

    关门后,洪麟便回了前厅,把小儿子轰去睡了,随后坐在窗户前守夜,蜡烛燃到了根部,他也昏昏欲睡,外面的雨早已停了,但很快他就被另一阵声音惊醒,打开窗户向城门方向望。

    他的房屋地势较高,远远可以看见城墙上燃起了一大片的火把,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准备去叫醒安珞阳,刚出去就与进来的陈应诏撞上了,忙说道:“城门那边出事了。”

    “应该是邹大人攻打纳卡的消息传来,使他们加紧了戒备。”陈应诏没有太多惊讶。

    “谁是邹大人?”

    “朝廷派来平乱的巡抚大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要叛乱?”

    陈应诏看来他一眼,这才说道:“宣慰使刀应猛勾结东吁国,意图叛乱。”

    “这……原来城中戒严,动兵频繁,竟然是要叛乱。”洪麟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看来景眬城不能再呆下去了,我要马上离开这里。”

    朝廷这些年在滇地多施教化,土著夷人已经很少对朝廷有敌意。尤其是洪麟,他虽是夷族人,但常年生活在汉地,妻子也是汉人。

    且边疆战事频繁,两地首领经常开战,洪麟根本无心两方之间的斗争,只想保全自己一家人的安危。这一次打仗只是征粮,下一次说不定就要抓人了,他可不想去打仗。

    两人说话间,安珞阳也从房间里钻了出来,她虽是去歇息,但根本不敢睡得太熟,一有动静就起来了。

    看见她出来,陈应诏便对她说了之前的猜测。

    “东吁敌军不日就会赶到,破城之事不能拖延,我须得想些办法。”陈应诏的眉头蹙得极深,安珞阳知道他在思索对策,倒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于她自己而言,找到师父,能安全离开这里才是最紧要的。她转头叮嘱洪麟:“你最好还是带着娃娃离开这里,我估计云南这段时间都不会平静,战火一旦燃起,势必会生灵涂炭,嫂嫂还在家里等你呢!”

    “这还用你说,我早就想走了,要不是舍不得下面的宝贝,我早就溜了。”

    “你这里还有什么东西没?”

    “姑奶奶,我能有什么东西?”

    安珞阳奸滑地笑,洪麟一看就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果不其然,她缓缓开口道:“那你手里还有那多么弩机,反正你就要走了,借我用用呗!”

    “这可不行!”

    “都这种时候,你还藏着掖着,是不是有些太吝啬了。再说,你哪里带得走?”

    “我哪里带不走了?再说,现在带不了,以后总能带走的。”

    “洪大哥,我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一点忙都不帮?”安珞阳见他严词拒绝,索性放软了语气,哀求道。

    洪麟心内郁结,嘴角发苦,制作了许久的□□都交了出去,没想到手里的弩机也保不住,到头来还落得吝啬无情的称号,他对她简直没有办法,拍了拍额头,愤恨道:“算了,算了,你都拿去用吧!不过一定要原封不动地还给我。”

    安珞阳满意地点头说道:“没问题!”

    不同于安珞阳的轻松嬉笑,陈应诏此时虽然表面上还算镇定,但内心已经是焦灼无比,他的手下大多被抓,仅有几个在城外幸免于难,不知道城中的情况,外面的消息也传不进来,失去了与其他人的联系,举步维艰。

    得了许可,安珞阳立刻钻进了地窖,挑了两把合心意的短弩,别在腰间,出来时洪麟已经在整理行李了,陈应诏却不知去向。

    “他去哪了?”

    “人走啦,我都没注意,现在出去能干嘛?”

    安路阳叹了口气,望向外面的烽火,“他或许以为他真的能改变些什么吧……”

    洪麟投来讶异的一瞥,“你又在想什么了?”

    “我能想什么呀。”

    洪麟用独轮车推来泥土压在地窖入口的盖子上,掩盖住挪动的痕迹,随后把地面夯实,彻底将地窖掩埋在地下。

    “那些东西你不带走吗?”安珞阳有些惊讶。

    洪麟摇头道:“带不了,以后再来拿。”

    “早知道我多拿一点咯……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趁着天还没亮,现在就走。”

    “现在,这么快!外面可危险了!”

    洪麟进屋把早就收拾好的大包裹背上,抱出还没有睡醒的儿子,把大门锁上,“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原来你早就收拾好了。”安珞阳见他抱着孩子费劲,就接过孩子搂在怀里,“现在城门应该封住了,你要从哪里出去?”

    “从东城门,那里有个人能帮我们出去。本来是想让他帮我运弩箭的,现在看来人能出去就很不错了。”

    外面早已混乱一片,城头那边燃烧的火光照得人心惶惶,留在城里的百姓除了躲在家里的,也不乏有出来想寻机会逃走的。

    街上到处都有巡逻的士兵,急促的脚步声混杂着呼喊和尖叫,在黎明昏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可怕,让人提心吊胆,彻夜难眠。

    “不知道这次打仗,又要死多少人……”

    安珞阳忍不住唏嘘,就在昨天,她出门的时候,虽然气氛有些许紧迫,但街上还是一片安宁,人们也照常过着自己的生活。

    倘若不亲眼所见,常人怎么也无法想象,一场即将要开始的战争能够如此翻天覆地地改变一座城池,将这片本安静祥和的土地,变成充满鲜血和死亡的破败之城。

    其实在云南这些年,这种事她看得不少。云南不是什么桃源之地,因为民智不开,反而有着更多更残酷的争端和杀戮。

    这也让她更为相信师父所说的“独善其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她这只刍狗,更要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

    “珞阳,你觉得这次谁会打赢?”洪麟转过头来问她。

    “谁知道呢?”

    “听说东吁国的统治很残暴,虽然明朝廷有些官员也不人道,但还是明朝廷赢吧,至少这样我来回比较自在。”

    “也是……”

    三人沿着狭窄的巷道穿行,等接近东城门天已经半亮了,怀里酣睡的娃娃这才悠然转醒,发现抱她的是个陌生人,他也不闹,只拿圆圆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她,“你在干什么?”

    安珞阳忍不住捏他的脸蛋,“我们要离开这里,你安安静静地,别说话哦!”

    小孩看了一眼前面的爹爹,又转头睡了过去。“你这孩子真听话,一点都不像你。”

    “他像他娘。”洪麟难得笑了两声,但很快,他就收起了笑意,走出巷道。前方就是一个兵营,正围着密密麻麻的士兵。

    洪麟把安珞阳拉到一个角落里,“你们在这躲着,我去找人。”说着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我很快就回来。”

    “好。”

    安珞阳搂着孩子躲在一面墙后,看着洪麟朝军营走去,两个士兵很快发现了他,蛮横地过来问话,洪麟向他们点头哈腰,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两个士兵便带着他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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