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告一段落，期末同样告一段落。
时间总是匆匆的，让人来不及回首。冰晶易碎易融，凉风易起易落……
今天是大年三十的年夜，凌栖觉得糟糕透顶。
想当初，期中考试结束出成绩的那一天晚上，杨老师把自己叫进办公室，用的借口已经是给足了自己面子。说是给奖励，而不是政教处怀疑你作弊。
后来杨老师也确实是给了奖励。
期中考试的那一张数学卷子，凌栖再次考考了150分，最后一道大题，她写的时候甚至还用了三种方法。
政教处另出的那张卷子，整体难度都大大提升，凌栖在刘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写，最后考了144分。
最后那一个小问扣了两分，前面错了一道填空题。
那一道填空题应该分类讨论，而她没想到还有一个算法。
扣了六分，但这样的分数，完完全全够证明自己不是作弊。
政教处最后也得出了结论，确实是这样，并还给凌栖道了歉。
凌栖从始至终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装怪，当然了，除顾砚以外。然而顾砚还是自己猜出来的，要是他猜不出来，凌栖也并不打算说。
她觉得说出来会显得她自己很矫情，她不想因为这一件事情让人觉得她很可怜。
她同样也怕会有人会闹出乱传。
人心如铁，人心亦如冰，你不知它真假，永远氤氲不清。
有时候，确实要活的如履薄冰些。
-
凌栖拖着行李箱走出车站。
她在这里等人。
刘晓燕说她来接她。
原定的计划是，过年跟凌界定和凌黎他们过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刘晓燕没有告诉凌栖，就给她订了车票。
凌栖不得不来。
“小妹妹，坐车吗？现在人可多，机不可失哦！”
凌栖摆头，应付笑笑：“不用了，我妈来接我。”
“那怎么你妈还没来呀，我都看你在这儿站了老半天了。”
……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凌栖在五点十几分的时候就出车站了，现在已经快六点了。
“她说马上了。”凌栖只道。
“哦，那行吧。”
凌栖看着下一秒就有从车站里刚出来的一人，上了他的出租车，莫名觉得烦躁的很。
天色蒙蒙暗，越来越冷，凌栖抬头，竟是开始下雪了。
天气越来越冷，她穿的高领毛衣，不由得把自己的脖子埋的更深了。
“喂，妈，我已经到了，你人呢？”
既然人没等到，那电话总可以打吧？
她们约定的时间是五点二十，可现在已经五点五十七了。
“到哪儿了？”
“我已经出车站了，你人呢？”
“我忘了。”刘晓燕在电话那头讲，“你自己打个车吧，我把定位发你，花了多少钱到时候跟我讲。”
“……”
这他妈都能忘……！
“为什么会忘？”
天气这么冷，凌栖等了很久等不到结果，她是真的生气了。
她本就没有说自己要来跟刘晓燕过年，是刘晓燕善作主张把票给买了，凌栖不得不来。
现在倒好，还把“忘了”说的这么正义凛然、一本正经，就把凌栖这么晾在这，凌栖是真的无语到家了。
“你是在责备妈妈吗？我是你的长辈，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讲话？”
倒打一耙打的好呀！道德绑架绑的好啊！
实在是好极了！凌栖骂人的心都有了，还跟你谈什么狗屁语气？！
“定位发我吧。”
尽管再怎么生气，她也只能这么说。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现在就进车站买一张回去的票，这地方谁爱待谁待，穷乡僻壤的破烂地方。凌栖在生气的情况下，只能想到这样的形容词。
须臾，刘晓燕把定位发来了。
凌栖放眼望去，想找一辆还没走的出租车。
结果就是更无语，更生气了。
这他妈才几点钟？就没车了……
她打开导航，选择步行，拉着行李箱走了。
她没有办法，除了这样还能哪样？
她研究了一下路线，至少得走一个小时啊！？她也是醉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无法形容！
她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今晚是过年夜，工作的也要回家过年，所以这么早就没车了，也好理解。
不过她现在又该何去何从啊……
刘晓燕叫凌栖来这边陪她过年的，凌栖是一点都不情愿的。
刘晓燕还说要给凌栖介绍一个人，这个人非常非常重要，凌栖一想到这个就气，都说了要介绍一个人，都不来车站接自己还怎么把人介绍给自己？
七点半。
凌栖到了刘晓燕现在所在的这个，所谓的家。
她站在门口再次确认了一遍，决下心来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凌栖一看是一个叔叔来开的门，她下意识觉得自己走错门了。
“老公，是凌栖到了，你让她进来吧。”
凌栖马上听出，这是刘晓燕的声音。
老公？叫的是自己面前的这个叔叔？就这么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已经找到下一任并结婚了？
“叔叔好。”凌栖礼貌问好。
她是嗤之以鼻的。
她对眼前的这个大叔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尊敬，更多的是厌恶，讨厌。加上积了这一路的怨气，她只想让这个人快速消失在自己眼前。
眼不见为净，净了也许就安逸了。
里面很暖和，开了空调，听里面喧闹的声音，应该是有人到家里做客，听起来人还不少。
“小勇，这就是晓燕的那个女儿？”
有亲戚回过头来问。
那个叔叔点头：“是的。进来吧，不用换鞋，你正好赶上了年夜饭，上桌一起吃吧。”
说的再准确一点，是赶上了年夜饭的后半部分，这么多大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外人而这样刻意的等着呢？
凌栖看到了外公外婆，现在她只觉得这两张面孔无比陌生。
“外公外婆。”她还是喊道。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礼貌，这是属于个人的独特魅力与教养，所以她会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打招呼。
外公外婆没有任何表示，别的亲朋好友也不好插嘴。
家里一共摆了两桌，餐桌圆桌是一桌，茶几算是一桌，这里面坐着老老少少。
凌栖：“……”
她在敲门之前就想过会是这样的一种局面，但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但是现在呢？希望有希望的那颗心，沉沦暗淡下去了。
刘晓燕这个时候从厨房里出来，她帮外婆盛了一碗饭。
“栖栖啊，来了就坐吧，怎么样？坐公交累不累？怎么这么晚才来？”
凌栖：“……”
你还好意思问我累不累？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你要是能来接我我都不会这么累！
刘晓燕现在倒是来献殷勤了，她接过凌栖的行李箱放到一边：“我去给你拿个碗，拿双筷子，你先挨着勇叔叔坐。”
凌栖颔首。
这里有很多人凌栖都不大认识，有几个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几个眼熟的可能是妈妈那边的亲戚，至于那些不眼熟的，她敢肯定自己一面也没见过，可能就是那什么勇叔叔那边的亲戚。
凌栖去到茶几那边坐一下，挨个挨个叫人，尽管不知道他们分别是谁谁谁，反正阿姨阿姨的叫就行了。
虽然但是，她讨厌死这种感觉了。
茶几周围普遍坐的是女人跟小娃娃，大的饭桌上普遍坐的是各个家庭的一家之主。
“别玩手机了，吃饭。”
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阿姨对坐在自己旁边的儿子讲道。
“我这不是已经吃完了嘛，玩一会儿又怎么了嘛？”
“看来真的要把你的手机给收了，自己期末考试考成什么样子？自己心里面没点数吗？”
那弟弟看上去应该是初中生。
“哎呀，妈，你真的没必要现在来打我脸，你这也同样等于在丢你自己的老脸。”
“哎呀，姐，别在这个时候骂孩子，这时候孩子是最听不进去话的时候，我们家这个兔崽子也不争气，才初二啊，150的满分，数学只考34，我能有什么办法？整天就知道吃吃吃。”
玩手机的：“……”
吃吃吃：“……”
凌栖噗嗤差点没笑出声来，初二数学考34分，人才呀，简直是人才，是怎么样才能考到这么低的分数的？
“晓燕啊，栖栖成绩好不好呀？需不需要你操心？我以前可是听说栖栖成绩很好的，很努力的。”
刘晓燕俨然不知凌栖装怪那件事，一问到这个问题，她脸上的笑容有一些挂不住。
她有些窘迫难堪，道：“栖栖啊……”
见她一直犹豫不决，开不出口，就有人问：“不会是比这个还糟糕吧？”
“晓燕姐，我以前听你说，你女儿成绩很好的呀。”
二老坐着没有说话。
刘晓燕道：“还不是她选择了跟她那个死鬼老爸，她爸没实力教育孩子。”
“如果是跟着你的话，成绩就不会那么崴了？”
“那是肯定的呀。”
凌栖皱眉。
“啊？那栖栖的前途岂不是毁了？晓燕姐，栖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孩子，孩子前途最重要啊。”
“由着她去吧，我现在也就顶多说她一两句，至于听不听得进去，这些全靠他。”刘晓燕摆摆手。
凌栖仍旧不语。
她就疑惑呀，这些喜欢狗言碎语的亲戚是闲的没事儿做了吗？吃饱了撑的吗？找不到话题了，是吧？
“哎呦，我们家小智学习成绩就好的嘞。”刘晓燕旁边的一个女人，小智的妈妈道。
小智奶奶接话：“小智学习成绩好，你们在坐的读书人多向人家学习学习，你们不是带了那什么寒假作业吗，有不会的题欢迎来问。”
凡是一个学生都抵制“寒假作业”这四个字，打游戏，刷视频不香吗？为什么要没事儿找事儿做？
听不懂还有可能被人烦，还要被人嘲笑，这是图什么呢？又何必去问呢？
“这女孩子嘛，长大了确实就玩心重了，什么谈恋爱的学习化妆的都有了。”
“晓燕姐，你们家栖栖长这么标志，你可要时刻督促着点儿，别在外面找男人了。”
凌栖眼里显露出一丝怒火，这话说出来就是为了气人的吧？
就算是谈恋爱了，又他妈关你屁事啊？
少在这里装腔做事，凌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喜欢见风使舵。没话题，找话题，没事儿干，找事儿干，简直脑子有毛病，凌栖都有想帮他们打精神科医院电话的冲动了。
“谢谢阿姨，我想我不需要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