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虎把崇应彪顶在头上,他吓得抓紧赤焰虎的皮毛。
它腾空飞起,猛扑而下暴躁地一爪子拍烂白骨帆。
随后稳稳当当停下来,趴在地上让他从头顶上下来,崇应彪学着闻婴的样子揉它毛茸茸的头。
赤焰虎亲昵地舔舔他手心。
“闻婴呢,她在这附近吗?”崇应彪迫不及待地问它,左右环顾,也没看到人影。
赤焰虎呜咽一声,委屈地将头搁在两只虎爪上。
它嘴里吐出一团残影,赫然是女娲庙里的画面。
“不,不可能。”崇应彪连连后退,“你在骗我。”
赤焰虎懵懂地望着他,不满地用爪子挠地。
“老大,你没事吧?这不是闻婴姐的老虎?她来了?在哪儿呢。”孙子羽话音刚落就看了残影里的画面。
崇应彪一把揪住赤焰虎的虎皮,“说啊,你是在骗我,这些都是你伪造的。”
赤焰虎生气了,化为一道红光没入他额间。
崇应彪只觉额心发烫。
“老大,你,你头上有和闻婴姐一样的虎纹。”孙子羽小心翼翼地指着他的额头。
“让崇应鸾带着你们继续前进。”说罢,他朝崇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他很好哄的,你先哄哄他,时间一长他就会把我忘了。”
猎猎风声呼啸在耳旁,将他的眼泪吹散在北风中。
“早知道下山这般累,我就不该下来的。”
“不对,还是要下来,我怎么能错过他。”
“真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这傻子,谁允许她这么做。
在他一无所知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北伯侯看到满身尘土的儿子狼狈地跪在他身前。
“父亲,你告诉我,你没有骗过我!”他眼里的哀痛伴随着隐隐地癫狂。
北伯侯无奈地摇摇头,把他扶起来,“你都知道了。”
崇应彪死死地拽着北伯侯的衣袖,睚眦欲裂,“不,你在骗我,她根本没死 ,她只是回碧游宫修炼。”
“她临终前唯一的愿望是让你好好活着。”北伯侯不忍看他的眼睛,“你不要辜负她的心意”。
“我不信。”他喃喃自语,“她才没那么容易死,她那么厉害。”
“你振作一点,闻姑娘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这幅模样跑回来伐纣大军怎么办!”
“骗子,都是骗子。”他蓦地又哭又笑,推开想要靠近他的北伯侯。
“她若是真的爱我怎么舍得去死,留下我一个人,”他拔出佩剑朝殿中的桌椅一剑一剑砍去。
“她凭什么以为没有她我也能够好好活着。”
“崇应彪!你冷静一点!”门口的侍卫听到动静涌入大殿,北伯侯挥挥手让他们出去,可崇应彪手里拿着剑,谁也没有离开。
“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被抛弃,”他已经彻底失去理智,“是她让我以为这世间只有一她人永远不会抛下我”
“我在她眼里到底是什么,”他一剑劈开案几,“一条受伤求救的流浪狗吗!”
弹起的木块差点伤到北伯侯,身后的近卫条件反射挥剑挡住木块。
剑锋靠近崇应彪时,一声虎啸,一层流火覆盖在他周身。
北伯侯心下一动,拔出佩剑朝崇应彪砍去,流火愈发凶猛地增长,直到将崇应彪牢牢包裹住。
崇应彪丢在角落里的记忆突然浮上心头,那日在鄂顺府里。
她与他额头相抵,念过一句诀,“万物缘起,虎灵同生,愿除邪祟,护虞安康。”
北伯侯举剑朝他心口扎去,火焰汇聚成虎头的形状出现在他心口,大张虎口将那柄剑咬断。
“崇应彪,你看看,就算她死了也依旧在护你平安。”北伯侯从不懂儿女情长,但闻婴这份心意他却不能看轻。
“这世间她无甚留恋,唯独牵挂你。”
“她赠我十年阳寿只为求我一句好好对你。”
“她的心意我这个老头子都能懂,你这混小子是当真不明白吗!”
佩剑从崇应彪手中滑落,不是他不懂,是不愿意懂。
若是懂了她的心,他该怎么活在没有她的日子里。
若是不懂,他便可以用憎恶麻痹自己,指责她的抛弃,指责她的离开。
崇应彪放声大哭,那个笨蛋,他明明说过被留下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存在。
她不仅要独留他一人活在这世间,甚至连求死的权利都不给他。
担心他受伤便给他赤焰虎保护他。
担心他没有父兄疼爱便给他父亲十年阳寿。
可她没想过,他的心也是会痛的。
他心里的痛又该怎么办。
她……根本不知道……他有多爱她。
“这大元帅给崇应鸾吧,”崇应彪杵着剑站起来。
孙子羽风尘仆仆赶回来就听到崇应彪这句话。
“你要做什么?”北伯侯有几分不确定。
“去碧游宫。”
北伯侯心道果然,长叹一声,“都是痴儿。”
“你可知仙山没有入口。”
“知道。”
“你可知就算去了碧游宫也不一定有办法。”
“知道。”
“你可知打仗最忌临阵换帅,你这一去便再不能做主帅。”
“知道。”
“你本不能继承爵位,如今战功也不要,你,当真心甘情愿?”北伯侯浑浊的眼睛紧锁在他脸上。
“心甘情愿。”崇应彪撩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此次离开未有归期,不孝子崇应彪拜别父亲。”
“我早知你明了真相后定会离开。”北伯侯扶起他,拍拍他身上的尘土。
“盼你无情,才能不顾一切往上爬。又盼你有心,能做个正人君子。”
“如今我才明白,你是我儿子,不管你什么模样我都满意。”
“父亲”崇应彪哽咽着说不出多余的话。
“你是北伯侯府的公子,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崇应彪带着赶不走的孙子羽和金葵,站在北伯侯府门口摸那头石老虎。
闻婴说北伯侯府的老虎很威风。
其实不然,这里的老虎不及赤焰虎万一。
他曾说过要带她回崇城,她是那样傻的姑娘,怎么能够对她食言。
碧游宫
拿着移魂符也没打赢的申公豹被师傅训了个狗血淋头。
“别骂了,师叔们,我找申公豹有急事。”余元随意行了一礼,一把抓起摸不着头脑的申公豹带回了回灵殿。
“不知大师兄找我何事,在下和姜子牙还有恩怨没有了结”申公豹神神叨叨地念。
余元向来是个善待同门的老实人,但老实人也有急眼的时候,一道拂尘扫了他满脸。
“我那小师侄人没了!!你们金鳌岛最擅长这些鬼道,快来帮我一把。”
“没啦?”申公豹乌黑的嘴张的老大,“前不久才在朝歌一个小将军身上闻到她的味儿,这怎么就没啦?难道是朝歌大乱时被我的巨兽踩死的。”
“这混丫头现在就死了,连封神榜都上不了!”余元恨铁不成钢,要不是看着那么大点一个团子渐渐长成大姑娘,他也没这个闲心操心闻仲家的事。
申公豹去看回灵殿中央那一盏奄奄一息地灵灯。
“还好还好,只是□□没啦。”申公豹黑色的指甲在空中抓握,猝不及防后脑勺挨了一闷棍。
“给我好好说话。”老好人余元阴沉着脸。
申公豹疼的眼泪哗哗又不敢反抗,委屈地竖起手指,捻了一个冗长又生涩的诀。
回灵灯的灯芯骤然发亮,最后变成一个小光点。
申公豹原本就乌黑的眼圈更加发黑,脑门上豆大的汗珠,黑色的指甲都在颤抖。
“如何?”余元不耐地催促。
“你以为养魂魄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啊!”申公豹有气无力地应道。
“聚起来了!聚起来了!”余元无视申公豹被榨干的惨淡,小心翼翼捧起灵灯,去看灯芯处那个小小的人,黄豆般大小的姑娘躺在里面闭着眼。
“臭丫头”余元笑骂一声。
“别高兴的太早,想把魂魄养全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申公豹后背都被汗湿,脱力地挥挥手,“我先回岛了。”
余元甩出拂尘,“别走,你就在这里待着,等魂魄养好再走不迟。”
申公豹暴起,“大师兄你不要欺人太甚!豹子也是需要休息的!我们豹子可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待太久。而且谁知道这丫头的魂魄什么时候能长齐!”
余元但笑不语,拂尘一挥,一道巨大的光圈套在回灵殿周围。
“什么时候我这小师侄魂魄完整了我再来放你出来。”
“放我出去!我要告诉师傅,你们金灵圣母的弟子欺压同门!”申公豹无助地扒拉在光圈上哭诉,该死的,为什么他打不过余元。
“三霄娘娘现在约莫很生气,拿着移魂符还吃败仗的也就你这只豹子了。”余元仙风道骨的脸上划过一抹精明。
“你若是安心助我小师侄,我便在师傅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三霄娘娘早日消气。”
“师兄此话当真?”申公豹咧开一口大白牙,在黑眼圈的映衬下愈发不太正常,但他这幅模样在“万仙来贺”的碧游宫又显得很正常。
碧游宫的门人大多精怪修仙,智商和外貌十分多种多样。
余元慈祥地看着这头平时不甚聪明但在鬼道上堪称天才的豹子,毫无心理负担的欺骗他,“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