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吃瓜

    自从上次沈蕴醉酒那晚后,冯芫就“被迫”搬到了东明宫的正殿,一夜间人人都知道二皇子多了只宠爱到心尖儿上的猫。院里的宫女太监们也对她高看了几分,不仅出入自由,就连伙食都多了好些花样。享福的日子真好啊,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做小白脸呢,画本子诚不欺我也,冯芫心道。

    沈蕴命人在他寝殿床边安置了一个竹篾编制的猫窝,里面铺着极柔软的蚕丝绒垫,躺进去就像睡在厚厚的云朵里,真是舒服极了,因此冯芫每天都睡得很好,感觉身体恢复的也越来越快。

    而沈蕴,这段时间每天都回来很晚,午饭有时也不在东明宫吃,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每当他回宫的时候,多数也已至深夜,冯芫早已梦会周公去了,只有睡梦中会迷迷糊糊的感到有人在温柔地摸着她的头。

    就这样,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冯芫在竹窝上用爪子划了一道痕迹,靠竹条数着日子。距变成猫已有大半个月了,一直呆在东明宫养病,把这宫院里里外外逛了个遍,冯芫都快无聊的冒泡了,于是便想走出去看看皇宫是什么样的。

    也怪不得她会这样想。作为冯府大小姐,冯芫人生的前十几年多数时间是在宅院里度过,唯一的爱好就是读点杂书,在药房鼓捣药材,出的最远的远门是跟着母亲一起回外祖家探亲,就连皇城的大门都没见过,更别提皇宫内院了,说不好奇是假的。以后如果还有机会可以恢复人身,没准一辈子都不会再和宫里有任何接触了,哪里再有这么好的机会呢。

    况且,摸清了路,没准有机会逃出皇宫回家呢,也好想回家里去看看爹娘,不知道自己落水后他们怎么样了,好想他们呀。

    冯芫心想,与其这么干等着,不如趁着沈蕴未归之时,避着宫女太监们,溜出去好好逛逛皇宫,长长见识的同时顺便熟悉一下环境,总不至于白来一回。

    于是,次日下午,冯芫便趁着看门的小太监打盹儿的空挡儿,蹑手蹑脚地走出了东明宫的大门——外面的世界,我来了!

    东明宫外出来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道路两侧都是鳞次栉比的宫殿,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宏伟雄壮。

    外面的世界真大呀,从猫的视角看,宫墙、宫殿都显得异常高大,有的地方草丛掩映下还会有小洞,以前做人的时候肯定是进不去的,但是做猫的时候可拦不住自己。冯芫悠闲地沿着宫道往前走,地上的青石砖被晒得温热,脚踩在上面暖洋洋的很是舒服,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冯芫走到了路的尽头,尽头处有假山,花草掩映,香气扑鼻,正是宫里的御花园。

    虽然夏天已过,御花园里还是有很多花,皇帝老儿真是会享福。

    冯芫正打算找个花丛好好补个觉,体验一把醉卧花丛的快乐,忽然听到附近有宫里修剪花枝的花匠在躲闲聊天,有瓜!冯芫立刻像一只吃瓜的渣,悄悄竖起了耳朵。

    “喂,你听说了没”一个声音偏老的花匠说,“最近呀,京城里出了一桩奇事。”

    “什么事?”另一个年轻女性声音说。

    “这两天外头的人都传遍了,说城东冯南冯大人的爱女十几天前不慎落水,救上来的时候已经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冯大人遍求京城名医,甚至不惜上门求请太医诊治,都未见好转,后来云州白家和名医方家来了人,冯小姐才勉强保住性命,现在全靠方家珍藏的人参吊着,还尚未清醒。”

    “啊?还有这等事?啧啧啧,这位冯小姐可真是个苦命人。”

    “我还听说,冯小姐原本的未婚夫正是新科探花林大人,原打算放榜后就完婚的,如今冯小姐变成这幅样子,这婚事眼看是黄了。不过奇怪的是,照常理说应该是男方会想要退婚呢,结果没成想是冯夫人亲自给林家去了信,与林探花解了婚约。听说林探花几次递帖子,后来还亲自去冯府想探望冯小姐,可冯家连大门都没让进呢。”老花匠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补充道“后来你猜怎么着,不到半个月,探花郎就与淮阴侯家的徐大小姐定了亲事,还是淮阴侯亲自去求的圣上赐婚。”

    “依我看呐,这冯小姐也着实是倒霉,她这一病,全给他人做了嫁衣裳了。”

    “谁说不是呢,我还听说那位徐大小姐早就对林大人有意,没准冯小姐这病也另有蹊跷呢。”

    两个花匠你一言我一语,她们的对话却如同一声声惊雷,劈的冯芫一脸焦黑。

    好家伙,这是吃瓜吃到自己个儿身上了,而且这瓜还差点把她撑死。

    冯芫初听到自己的原身还活着,心中惊喜,可听到父母亲为自己的病四处奔波求人,不知遭了多少罪、流了多少眼泪,心里又像被灌了黄连一般苦涩难忍。

    相较起来,当听到林舒淮和徐鸳定亲,反倒没那么难过了。冯芫不禁苦笑,只感叹自己魂魄仍在,却不知何时才能回去原身,对于林徐二人的事,或许是因为死过一回,很多事情便想开了,看淡了,心中并未像从前那样酸涩,只剩冷笑罢了。

    后来又听到花匠的猜测……那花匠最后的猜测其实也正中她的下怀。

    冯芫变为猫后便一直有所疑虑,回想那天自己去后花园散心,明明最近没有下雨,为什么水池边会那么滑,又是为何好巧不巧新填了淤泥?疑点太多了,得找个时间好好梳理一下才是……冯芫想着想着,或许是有些疲惫,一阵困意袭来,她不禁闭上双目,在香气弥漫的花丛中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女人的说话声将冯芫从梦中惊醒。

    她用爪子轻轻扒拉开花枝,看到不远处的青石子路上有两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正在说话。一个妆容浓艳,身材丰腴,眉眼间仍能看出有些病态;另一个则未施粉黛,柳眉杏眼,细瘦的身材,只腹部鼓得吓人,她懒懒地倚靠在扶着她的婢女身上,更显得楚楚可怜。

    只见那妆容浓艳的女子扶了扶头上戴的八宝玲珑掐丝步摇,眼神中带着些许轻蔑道:“玺贵人妹妹如今未及一个月就要临盆了吧,这瘦弱的身板,还不好好看护着,成日里到这御花园来,也不怕风大闪了腰。之前在我永福宫服侍时,可未曾见到妹妹有如此雅兴。”

    “纯小主,噢不,现在该叫纯嫔姐姐了。”那有孕的玺贵人丝毫未见生气,依旧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嘴上倒是不落下风:“妹妹自幼习舞,本就纤弱,幼时又吃了很多苦,素有胃疾,故而总是不受补。幸得陛下怜悯,只许食用温补食物,少见油腥。不像姐姐,有皇后娘娘看顾,又有玫嫔姐姐照料着,有身子时山珍海味受用不断,倒是比以前丰腴了许多呢。”

    “只可惜三公主福薄,刚出生还没百天就……唉,你看我,怎么又提起姐姐的伤心事,真是罪过,姐姐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妹妹才是。”玺贵人用丝帕按了按眼角,一副很是伤心的样子道。

    “你!——”纯嫔见她提起自己早夭的女儿,心中万分悲痛,接着一股怒火涌上心头,竟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她双目圆睁,额头青筋凸显,几欲上前扬手给玺贵人一个耳光,好在被身边眼疾手快的婢女拦住未能成行,只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怒指着对面正在假模假样哀伤的女人。

    玺贵人瞥见纯嫔急怒的样子,心下暗暗得意,面上却作出一副惊慌的模样,伸手护住了自己滚圆的肚子道:“姐姐莫要生气,妾给姐姐赔不是了,还请姐姐莫要伤害龙子。前些天陛下请了太医来诊脉,太医说看脉象,妾这一胎是个小皇子呢。”

    冯芫在一旁听的直头大,看样子这纯嫔和玺贵人是有些过节,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还好爹爹只有娘一个,未曾纳妾,这争风吃醋戳人短处的戏码当真不美,还是少看为妙。

    想到这里,冯芫便退出花丛,走出御花园,正打算原路回去时却一下子被人拦腰抱起。

    “小祖宗,可算是找到你了,二殿下回来见你不在,急的差点要了我们的小命!”

    “走,咱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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