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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护的人面桃花

    一时间天上呜呜泱泱的各种恶灵鸟儿,张牙舞爪扑来,雷神们看着黑压压一片慌了手脚,雷祖大呼:“集中全力逐个出击,绝不能让他们流向人间,否则将是人间一场大难。”天君也大叫:“雷族众仙,为了苍生,辛苦你们了,我天族愿与雷族永世结盟。”雷祖谦逊道:“这是我雷族应尽的义务,天君无需担心。”他俩说话间,出动的恶灵,如灰烬洋洋洒洒飘下,只是它们成群结队出动的太多了,雷族的抵御一时间难分伯仲。朱雀与凤凰很快驱动两股真火呼啸着接应,此时发挥的超强法力,暂时困住了这群恶物。挣扎的小花仙们也遭了殃,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火光四溅中摇摇欲坠,看着他们危在旦夕,雷祖焦急之余,不觉动了隐侧之心。此时老天君也心下不忍,他悄悄背过脸去不忍直视,事到如今自己无能为力了,看他们的造化吧。

    梨花悲哀的看着眼前被结界差点撞晕的桃花,知道她的执念留在人间时,消耗不少法力,这结界肯定无法冲破。她深情瞥她一眼默念:“桃花我不敢做的你一定要做到啊,不然对不起我粉身碎骨之苦。”

    她挡在桃花面前,南明离火冲向她,一阵剧痛,决她然的眼神看向九重天默念:“太子永别了,今番我必灰飞烟灭,不再有轮回之苦,你要保重,作为日后的天地共主,为了苍生请心存善念。请你不要为我伤心,不要替我难过,因为只有死亡才能收拢我对你的一片真心。”

    灵犀宫太子右眼皮直跳,天际一团通红,几十万年轮回的时空破碎,他已经习惯了,因为雷族势必保护天庭。为何眼前全是梨花的影子,耳畔都是她的声音,这样坐立难安,还不如去天边巡视一番,若有危机发生,自己也能尽一点绵薄之力,维护一下四海八荒之安定。耳畔依旧有呼唤,他心神不宁,想到那年花仙们被赶下天庭,梨花幽怨的眼神,一直萦绕在眼前,是不是梨花发生什么不测?为何自己满脑子是她?那时自己还年轻,看到瑶台是翩若惊鸿的梨花,她纤细柔弱的身影印入脑海,很快自己坠入情网无法自拨。那日趁酒醉后,告诉她自己心动许久,没想到让天君听了去,引火没有自焚,却烧向梨花。时至今日无法原谅自己的情不由衷,如果当初尽力掩饰,她们依旧无忧无虑生活在天宫。奈何情到深处,终因自己无法控制,造成他们被赶下天庭的结局,幸亏武陵仙君怜悯,自己哭哭相求,她们才有了立足之地,这也算是给欣慰。走出灵犀宫,耳畔梨花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以为是听错了,侧耳倾听果真是她的惨叫,迅疾如风一跃而起,火光冲天中,几个小花仙正垂死挣扎,他以为是自己的父亲作祟。九重天外天君正蹙眉看着火光四溅,他飞驰而去:”父君、我已答应你不再与梨花有任何交际,你为何这么心狠置她们于死地?求你放过她们吧!”他说完就跪下来不停磕头,天君一看他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父亲都三番两次猜忌,如今还要坐实自己迫害小仙姬的罪名,不觉大怒:“孽障、你怎知她们不是自寻死路?此事与你无关,赶紧回你灵犀宫给我面壁思过去。”太子伏地不起:“父君、我活了那么久,从来没有违抗过您的圣命,一直都是你说一不二,今天我想违命一次。”说着他起身飞直天边,一头扎进火光中。

    桃花惊愕看着太子冲来,她对梨花讲:“快看你后面,快……”南明离火的白色火焰肆虐,梨花有些招架不住:“看什么看?既然结界冲不出去,你赶紧找裂缝吧,不要浪费时间了,去晚了再也见不到你心爱的息候了。”桃花看着火光蹙眉:“是太子、你这榆木疙瘩赶紧回头……”梨花回头、太子那张让万千少女迷之陶醉的脸,万分焦急的看着自己,一股火焰冲向梨花,他不顾一切扑向梨花……一声惨叫、武陵仙君看到太子直冲而来,一白一红两股真火直冲向太子梨花,仙君惊呼:“不好……”他顾不得灼烧,上前一把撕过太子,一把扯起梨花,伸出去的胳膊顿时一股烧焦味,顾不得痛疼,把太子梨花推至火焰边。他大叫:“太子你是储君,未来天地共主,请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有任何差池。”太子也喊道:“谢谢仙君、不是说天地共主要保护四海八荒吗?众生平等,这三个小仙也在我的佑护范围吧,我不能见死不救。”看着天雷一道道劈向他们,太子不顾自己安危,他扯起袍子,将三个小花仙罩在身下,一道道天雷劈向自己,很快太子的衣服被烧焦,他背部一道道伤痕触目惊心,流出鲜红的血,瞬时被灰烬染成黑色。梨花看到他的背,她飞过来抱住他:“谁让你来的?你怎么这么傻?疼不疼?你赶紧走吧,天君还在看着呢?”太子忍住疼痛强颜欢笑:“我不疼、只要你们平安无事就好。”梨花哭道:”都伤成这样子了还不疼?你莫要诓我?我一个小小花仙死掉没什么,你可是日后的天地共主啊?”她看向武陵仙君:“仙君求你带他离开,求你了……”武陵仙君急道:“小心火焰、说完想架起他飞去,谁知他一动不动道:“仙君让我为自己活一次吧,父君的愤怒因为而起,尽管是我连累了他们仨,可真心无罪啊!”他转向梨花道:“我欠你们的、今日必定补上。”说完冲向天雷,天君一看令雷族暂时停止雷击,听见天君下令,雷祖立刻令雷神们停止。

    桃花看着太子道:“谢谢太子、是我硬要渡劫,拉上她们的,这一切因我而起,请您一定保护好她俩,小仙感激不尽。”说完火焰冲来,她挡在梨花前面,武陵仙君一看她有危险,扔出去法器抵挡,一时间火焰小了一些。小杏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啧啧称赞:“这唱的是哪一处啊?怎么可以比桃花与息候更悲情,莫不是太子也喜欢桃花?可是桃花与太子也是不错的搭配,至少太子可以保护她,那个息候太窝囊了,让人家抢了媳妇,还要替人家去守城门,守城门也就算了,还让桃花跳城墙。”梨花看她的表情,顾不得身上疼痛大笑:“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太子与桃花并无交际……”说话间真火更加猛烈冲来,一片火海裹挟着三个小花仙,眼看她们即将挫骨扬灰。灵山上时空炸裂的凶猛火光已溅到此处,几个小花仙的惨叫传至昙花殿,大惊失色的昙花飞起观望,只见火焰通红处,三个花仙似离树的叶子摇摇欲坠,很快就要被烈火吞噬。太子与仙君也伤的不轻,这两股真火是道衍生之前就存在的,只有韦陀护法能左右一些。此时天君满脸焦灼,却也无能为力,这几个人怕是有危险。她凌空而来,想救下这三个小仙,奈何自己法力有限,几道天雷劈头而来,涅槃之火随至,她很快败下阵来。

    看看周围并无可求助之人,她大声呼唤韦陀护法:“伽蓝菩萨,求您救救他们吧,再这样下去,他们定灰飞烟灭。”韦陀护法在大殿之上正闭目养神,他听到昙花的呼唤,脸上古水无波,立刻传音道:“不要介入他们的因果,赶紧回来吧,生死自有定数。”昙花听到:“我佛慈悲、向来不忍见死不救,怎可以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韦陀护法道:“岂不闻?当年父亲净饭王有难,佛祖都无法出手相救,各自有因果,佛渡有缘人,仙子快些回来吧。”

    昙花大怒:“好你个韦陀,把见死不救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当初天宫说好与我不离不弃,谁知一到凡间,便将我忘个一干二净。不是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吗?既然佛不渡她们我渡,大不了我与这几个小仙共消散。凭我的仙力替他们抵挡一阵,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化灰化烟,就此别过,生生世世永不相见。”韦陀护法见一股朱雀本命真火扑向她,火光中她脸被烧的通红,他知道这些草胎木质的精灵,根本抵御不了这两股真火。刚想动身,只见摩登伽女怒目而至,她挡在昙花前面:“既然我不敢做的,小小一个桃花无惧无畏,居然能为自己的心上人冲破封印,不助她一臂之力,妄为阿果罗汉。佛陀阿难你听好,若我命丧于此,你化身青石桥可愿渡我?什么狗屁的五百年风吹日晒雨淋?休要再哄我……”说着直冲三个小花仙面前的火焰。兜率天内院,阿难陀正闭目养神,听到摩登伽女的声音,他起身腾空,只见南明离火正扑向她,后面涅槃之火狂啸而至,他急忙舍出全部灵力,化作一道无形防火墙挡在她两面,两股火稍微弱了下去。只是不一会儿涅槃之火便冲破防火墙,朱雀真命火也夹击而来,摩登伽女面对两股真火,顷刻毫无抵御之力。天雷包裹住三个小花仙,而两股真火扑向昙花与摩登伽女,眼看万年道行将功亏一篑。而阿难陀刚才那一冲的灵力也用尽全力,他看着道法衍生的真火,心急如焚却行动不得。昙花恨恨看向灵山:“韦陀你好狠的心,为了你的功德无量,居然这般冷酷?我昙花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她决绝冲向火海。

    护法韦陀见几个小花仙毫无招架之力,摩登伽女也危在旦夕,昙花更是求死般直冲火海,阿难陀神色哀伤,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他顾不得天族与灵山的约定,驱白象破空而来,此时观望的诸神看到韦陀,暗暗松一口气。天君驾云而来,他有些奇怪:“韦陀护法莫不是发现什么厉害物件?”韦陀护法说:“善哉、善哉,我佛慈悲,天君本尊得罪了。”天君怒道:“慈悲对他们,何故冒犯天庭?你可知国有国法天有天归?任何人都不能僭越,哪怕是佛祖?”韦陀护法道:“看来天君这口恶气数千年来都不曾出尽,几个小花仙罪不至死,我佛一直视贪嗔痴为恶业,请天君三思而后行,本尊去也。”时空破碎中,韦陀护法都到来,他道:“朱雀真君凤凰灵君,请给本尊一点薄面,放过几个小花仙可好?虽然他们违背天规,可罪不至死。”武陵仙君看到韦陀护法的到来,知道几个小花仙已无性命之忧,他想起灵虚道人说过,不宜让天君脸色挂不住,这样几个小花仙会更加举步维艰,只好拖着受伤的躯体悄悄退到天边视察,也怕雷族众神一时大意,让一众魔跑去人间霍霍百姓,因此自己也多些防范。朱雀看着伴生火焰已呈纯白色,她知道几个小花仙肯定要消耗殆尽。飞过来对韦陀护法说:“珈蓝菩萨得罪了,南明离火是先天八卦离位之火,也是从远古洪荒开始燃起的,从古至今,此火必须燃烧到极致,日后方能发挥更大威力。罢了、罢了……既然世尊开口,也不能让世尊难堪。”凤凰也挥动着涅槃之火,慢慢熄灭下去对韦陀说:“伽蓝菩萨涅槃之火是让他们重生的关键,既然世尊发话,小仙也不好再为难了。”朱雀与凤凰辞别韦陀护法,阿难陀回到兜率天,摩登伽女也悄悄离去。

    到这里雷息火止,天际破碎处渐渐愈合,晚霞从缝隙中洒向大地,九重天上黄昏的光线柔和懒散,日与夜交替的微妙瞬间,落日以其微弱但清晰的光芒穿透天空,即将消散的余晖,带来一丝清新与希望的气息。天河粼粼波光清澈而透亮,倒映着宫殿的影子,仿佛水中藏着另一个世界。碧色如洗,一片澄澈似镜子清晰地映照出世间万物的华美。远山影子在波光中摇曳,与澄澈的碧色融为一体,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静谧。昙花飞到韦陀护法身边:“替几个小花仙谢过世尊。”韦陀叹息:“看眼前像不像梦醒?可知世间众生不过一场梦,他们在世间洒了一把伶仃,走到哪里凡身不过寄萍。”昙花幽幽道:“世尊可知飞蛾扑火吗?那一刻小小虫儿,不知会自取灭亡?可它飞向火焰的它们眼里的光,世尊又怎知他们不是幸福的奔赴呢?”韦陀护法:“你又不是他们,你有怎知这奔赴不过是自己的执念呢?”“可世尊不是我,又怎知执念的向死而生呢?”韦陀叹息道:昔日往事锈迹斑斑,颤抖的风吹歪了千年,所以千白年来,世人醉眼朦胧,看不清世间多少往事,不过与秋毫相当。不怕念头起就怕觉醒晚,仙子活了十几万年,还不曾悟?”昙花仙子嗔道:“我没有世尊这般领悟,几个小花仙皆痴我也跟着痴,如果她们这是同污合流的话,我只能跟着随波逐流。昙花道:“我知道凡间有一个叫李商隐的诗人,曾经写到:

    佳兆联翩遇凤凰,雕文羽帐紫金床。

    桂花香处同高第,柿叶翻时独悼亡。

    乌鹊失栖长不定,鸳鸯何事自相将。

    京华庸蜀三千里,送到咸阳见夕阳。

    虽然妻子去世了,他看到大姨子与姐夫恩爱,一时羡慕写下这首诗,诗中对一个人情有独钟至死不忘,也难怪他宁可背负“忘恩负义骂名”也要迎娶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一个人若是知道知道自己想要怎么的生活,就可以忍受另一种生活产生的磨难。弥漫在岁月的剪影里,定格那盏花好月圆的喜,也会留下倾城时光的殇。哪怕一生颠沛流离,在夹缝中苦苦支撑,在他的心里依然甘之如饴,人生到这种境界就够了。”韦陀护法古水无波道:“我以为百世的情劫,仙子会领悟到我佛真谛,没想到依旧执迷不悟。”昙花叹息:“曾经的誓言已时光冲淡,曾经天庭中你侬我侬,你可还记得?斑驳的石径上,蜿蜒着刻骨铭心,从前世到今生,轻叩柴扉风拂桃花那一刻,明眸凝视烙在苍穹,因为那是你生活过的地方。后来茕影孑然的夜,你凄恻的梵音洞穿我耳中,在我心底安家,当春风吹乱桃花,与灵魂交颈缠绵悱恻,一世情怀便难以割舍?从前你走过的那条山路,我拼尽全力绽放,只等你出现看我一眼,哪怕只一眼我也死而无憾。无数次星辰点缀夜空,听蝉鸣伴随晚风,可是你从来没有为我回头过。而今再看那条路,却只剩下只有那一路的星辰,既然曾在云霄的凛冽裂缝里如此痛烈的投身以入,既然曾在生命长河的汹涌波涛里如此自在的翱翔一回,那么又何必伤心,更何必后悔?有些话无人可说,有些人已无话可说。世尊已成正果可喜可贺,说好的生生世世,而你已脱离轮回,我想世尊不能理解这种哀而不伤吧,毕竟佛的慈悲是对世人的,而不是我这个花之精灵。”韦陀看了她一眼,驾白象而去,昙花看他离去,眼前已是长亭衰草,满目的萧瑟凄凉,穿越千山万水,直至寒云之外。抚琴高山流水,一曲灭前尘旧梦,眉间朱砂落在心上的天荒地老,韦陀挥之不去。那年天宫小楼彻夜,泪染灯火阑珊,无声遣流年,故人难眷恋,昙花嘤嘤而哭。

    很快时空愈合,万籁俱寂,远处灵山古刹的钟磬之声,穿越天际而来,让整个世界沉浸于一片深远的钟声之中。看见天上的云彩生出巍峨变化的样子,而晴云之下的山水,格外清晰壮阔。武陵仙境因为少了三个小花仙,分外寂静,武陵仙君拖着受伤的胳膊,这一烧自己伤的不轻,他知道天君虽睚眦必报,但看到自己受伤,他也不会再计较什么?天君以为自己一直觊觎天地共主位置,看到自己拼命保护太子,也就释然了,作为天地共主,这一点气度他还是有的。来到杏花居所门口,想着昔日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如今人去楼空。一丝怅然萦绕着武陵仙君,这几个丫头啊!人间险恶不比仙界,你们可要处处小心,待你们历劫归来时,就明白本君为何不赞同你们去人间走一遭了。有一天尝遍人间冷暖,会发现人间的情谊似纸波,走遍凡间坎坷之路,发现即使再陡峭的山路,与人间之路相比,那都算是平坦的了。天君的有意阻挠,不得不说是另一种方式的关爱,只是角度不同而已。奈何你们还是太年轻,世间的生老别离同样无情,时间绝不会因为你是个好人而高看你一等,等风烛残年,拖着病老的躯干,你们会懂得卿卿我我是多么无用的东西。世上男女之间的谎言有千万种,最敷衍的一种就是来日方长,因为人生就是一场永不停息的送别,南辕北辙,从此遥遥无期,武陵仙君想到这里神情不觉凝重。

    层层积灰没有湮灭滚烫的心,桃花期待再见息候,流霞飞云、苍狗奔马,天空的风云变幻,使人不知不觉浮想联翩。梦醒后,桃花身在那个陌生而又无数次看到的地方,她看见一滴血泪从绛儿的身体即将缓缓而出,袅袅芳香中,带着无尽的惦念,带着那一盏茶的温度想尽快融入绛儿身体,忽而山路上吹吹打打声音传至,绛儿眼泪顷刻落下,她焦急等待着桃花,灵魂出窍那一刻,桃花飞驰而来含泪入她眼睛,混合的眼泪中,她看到倒映的前世今生,绛儿很是高兴:“主人你终于来了,我坚持了这么久,好累啊!”桃花紧紧握住她的手,眼泪依旧在眼眶打转转:“谢谢你带你我的执念,为我续前缘。”那滴血泪说:“我本是你自己的一部分痛彻所凝聚,何来“谢”一说?好在我的使命完成了,替你最后守住息候,见到你我该融入你眼中了,希望这一世你与息候有个美好的结局。现在你可以融入绛儿这具身体了,楚王虎视眈眈而来,他看到绛儿已死,这样你不至于落入险境。因为你现在只是个凡人,法力全消对付不了他们的。记得你死而复生,千万要保密啊!”说完她化身而退。

    崔护哭累了,他闭上眼睛想到一年前到今天,两人煮茶的场景历历在目,只是眼前人千呼万唤,再也不会巧笑倩兮,内心悲苦再一次点燃。小尼姑与陶拯悄悄退了出去,商量着绛儿的后事时,姐姐含泪不语,两个孩子还不知死亡是怎么一回事,看到母亲哭也跟着一起哭。姐姐对他们说:“不要把眼泪洒在小姨身上,那样她会在另一个世界很伤心。”她转向床前哭道:“绛儿一切都是姐姐的错,我不该听信那个婆子的谗言,害你年纪轻轻香消玉殒,日后我有何颜面面对父母?绛儿睁开眼睛看看你心爱的崔护吧,他为娶你而来,你怎忍心让她独自离去。”崔护看着哀伤欲绝的姐姐,他像矗立在地上的石柱子一样,浑身没有生机。孩子们哭了一会儿,他们对眼前的一切不甚明白,也不管母亲跑到院子里自顾自玩去了。

    滴翠的绿竹,繁艳的花朵,玉润光泽的远山……无一不充满诗意,让人的思绪飞升成一片旖旎的天空。或一切的美好,注定眼前世界的升华,桃花落入绛儿体内,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姐姐围着自己哭,父母一旁拭泪,自己心心念念的息候满脸悲戚。千年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息候,她满目欢喜:“息候、我来了……”姐姐听到声音抬头,看到绛儿睁开眼睛,她大惊失色,赶紧掐掐自己“好疼”,原来不是做梦。她搂住桃花喜极而泣:“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你舍不得离开我们,一定是崔护唤醒你,快起来看看你心爱的崔护,他要来娶你回家,你赶紧起来……”父母以为自己做梦,揉揉眼睛看看女儿正坐起来,父母喜出望外,上来摸摸自己女儿,果真是活过来了。陶拯与小尼姑看到绛儿安然无恙,悄悄退了出来,下山路上小尼姑叹息:“折腾这么久我饿了,你可不可以买点吃的给我填饱肚皮?”陶拯斜她一眼:“怪不得崔弟说你就知道吃?原来真是这样子。”小尼姑不屑一顾:“你们这些酸腐书生懂啥?就知道之乎者也。岂不闻民以食为天?这好吃的就是我的老天爷啊!我希望我的老天爷时时陪伴我,一生不要离开我,这样我就不会饿肚子了。”陶拯忍俊不禁道:“好好好,我这就给你买你的真命天子……”

    南风拂面,一缕炉香一壶茶,瑶琴入耳,在芭蕉树下,在荷花池畔,北窗竹院清爽爽,飞鸟啼鸣树上,青苔铺满幽径,无人相扰难得清静。拥有了感受美的灵魂,世界才会在你的面前,五彩斑斓缤纷呈现。鱼尾般的晚霞映照着云际,翠绿的山壁直插云天,那年在息宫的彩霞满天中,说此生一定去塞外牧马、懵然回首前尘恍若梦、一切随风而逝。人生若只如初见、即使回不到过去,记忆深深处已定格初始的惊艳。相遇的瞬间,沉默代替了千言万语,眼前秋雨中静立的那颤巍巍芙蓉,脸颊泛着红晕,白皙的玉肌,似春雪中凝冻的洁白梅花,满身的香气似去年,那桃树上簇拥的花儿。视线交汇间,时间卡顿,万物静默,只留下心跳的回响起前世今生的缘分,这死而复生绝非偶然,而是千年苦守,生生的执念,哪怕千年后依旧尾随而至。桃花嫣然一笑,令崔护眼前一亮,触动着他心灵深处的那份柔情。春光悄无声息地倾泻在两人脸上,徐徐清风悠悠吹过,将崔护包裹在朦胧与心动之中。桃花忽然开口:“公子,溪风松月清风徐来,穿林打叶,人生难得清闲,不妨小坐清谈,待我煮茶与你消渴。”父母姐姐看到,悄悄退了出去。姐姐看看两个孩子,他俩并不知道屋内发生的一幕,她对着父母说:“绛儿死而复生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已经安排人把棺材去埋掉,先领两个孩子回去,小孩家口无遮拦,请父母理解一下。”父亲亲切道:“我儿你赶紧回吧,天黑山路不好走,注意脚下。”姐姐匆匆领着两个孩子往回走,小怀瑾问:“小姨死了,外公外婆一定很伤心吧?母亲为何不留下陪着他们?”姐姐假意伤心:“你还不知道你外公吗?他最怕打扰,是他非要咱们走的,闹腾了许久,让他俩好好静静吧,隔几天再来看他们好不好?”小握瑜欢快道:“好啊!好啊!我还要捉鸟呢?是不是下次来小姨就活过来陪我玩了?”小怀瑾一本正经道:“你莫不是个傻子,人死不能复生知道不?”姐姐假意伤心道:“是啊!小姨再也回不来了。”小握瑜很是不解:“那以后我想小姨怎么办?”姐姐叹息:“等你长大了,就会忘记小姨的。”

    茶间有书香,耳中有丝竹,对于天谴之疼已无所萦怀,还有什么比此刻更为满足?带着千年重逢,小院二人对坐,清风拂过脸上,明月洒在心上,世间最清丽的美景,莫过于这一缕微凉。桃花看着眼前崔护,觉得一切那么的不真实,想到那年息候被带走的数个日月,每天宫门口远眺,尽管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始终不见意中人的身影,苦苦盼望的息候始终不见。斜阳的余晖如同今日,柔和缓缓流动在地上,斜阳慢慢西下时,江水也悠悠流去不复返,眼前似乎暗示着息候的有去无回。日后自己被带往楚宫,虽近在咫尺,可天罗地网罗织,刻骨思念来凑,只得把满腹离愁合盘托付那慢慢升起的月光中,愿它们越过楚宫,洒在息候的城头,融进他的心间。千年前他说我随月华来看你,那月华所至之处,皆有思念的心迹。时光无情,聚散有时,真正动人的情意,不会被岁月冲淡,反会在时间的涤荡中愈发丰沛。如今无数个日日夜夜,那些伫立月下的孤寂身影,心中装着数不尽的眷恋,撷取月光,遥寄给千年后的情深意浓。崔护满目发光看着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桃花嫣然一笑:“想你啊!”崔护笑:“我就在你眼前,还需要想吗?”桃花温存道:“我想曾经的你,千年前的你,与现在不一样了。”崔护假意惊奇:“千年前你就认识我了吗?我那时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现在这般英俊?”桃花娇笑:“少臭美了,或许千年前你活得比较悲催,与心爱的女子双双殉情了。”崔护脑海翻转,依稀中他一直有个画面,女子青丝散乱红衣如血,从城墙一跃而下,自己每每想起,便心疼不止。记得去年初遇绛儿,眼前人那么熟悉,熟悉到自己不顾初见便进屋饮茶。崔护抬眼看看桃花:“你是梦中的女子,梦中你的脸就是眼前这般模样,可为何我不记得你?”桃花打趣:“你啊!偷偷喝了孟婆汤,跑去投胎了丢下我一个人到处寻你。我呢!为了见到你,我没有喝孟婆汤,在忘川河浸泡了千年,千年冷冽后,孟婆允许我带着前世记忆来找你。”崔护摸摸他的脸心疼道:“你受苦了、日后我定好好待你,绝不让你再受任何苦。”桃花说:“以后我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了,哪怕天崩地裂。”崔护含情:“若天崩地裂,我与你一起粉身碎骨,我们融入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好?”桃花含泪道:“我愿意。”真正的深情无可替代,超脱世俗的功利外,辗转千年后,你依然是我胸口最美的的朱砂痣。

    父母看到情意绵绵,此时难舍难分的两个人,心里不由担忧,父亲走出房门,崔护赶紧行礼:“前辈在上,受后生一拜,刚才伤心过度失礼了,望您不要怪罪在下。”父亲柔和道:“孩子不必多礼,咱们闲话少说,如今绛儿死而复生,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若传至她那不成器的姐夫耳中,你俩恐怕诸多磨难。”崔护有些奇怪问:“前辈、此话从何说起?”母亲也从房中出来,把前因后果对崔护复述了一遍,崔护听完,他紧紧握着桃花的手:“绛儿、你吃苦了,日后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来欺负你,我必誓死保护你。”父亲说:“绛儿收拾几件衣服,你俩趁天黑,赶紧去你姨母家躲避,你把脸遮上,不要让陶府下人看见你,现在你俩启程吧。”绛儿与崔护辞别父母,便急急赶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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