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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篇第七章

    奈何,如此温馨的时光却是极为短暂的。此情此景恰被满头花卷的白云仙姑们瞧在眼里,她们被这朵冒出仙光的雪莲花给闪了眼,又隐约窥见雪莲儿娇美的容颜,随眼红心热的蜂拥而至,齐对祥云仙尊叽喳起来:“哎呦喂,祥云仙尊,您老已在此逗留多少个时日了?难得见您如此操心哟。——祥云尊师,且让我等姐妹们替您照顾她便是,何须您亲自在此守着?——是呀,仙尊,还请您移驾天宫,去享您的清福吧。——圣尊,瞧您这爱不释手的样子,您是不放心我们吗?难不成,此莲身份特别?”

    祥云仙尊听了她们的质疑,心头一沉,警觉起来。

    见祥云仙尊绷着脸,对她们爱答不理的,云婆们便继续惊乍着非议乱言开来:“哟,瞧这朵雪莲花,生得倒有几分仙气,堪比那天宫七宝池中的仙莲还要美丽呢。——嗨,依我看,这朵雪莲的身份甚是可疑哟。——奇了怪,她可比这山下的雪莲耐寒多了。怎会长在了这极寒绝地?莫不是妖花一朵,该不会是被罚至此的吧?”

    此话倒是提醒了一位云婆,她便大声咋呼起来:“诶呦喂,姐妹们,我倒是突然想起来了。两千年前,我曾听得俩小仙女发牢骚说,只因她们失手掉落凡间一枚仙莲种,竟然让王母娘娘大发雷霆,曾罚她们去那荒廖的西天门的云楼上扫尘百日呢。如今想来,她们遗落的仙种或可是此株雪莲吧?”

    听了这话,云姑婆们越发激动的纷论热烈了:“哦?仙女们竟有此等失误?——若果真如此的话,这妖花就应该是小仙们遗失的莲种喽。——唉,可怜见的。若王母娘娘得知,说不定会对此株雪莲痛下杀手吧?——嗬,那是当然,王母娘娘是何等的狠手腕?大家心知肚明嘛。——啊呀,难道,咱仙尊在此,是想搭救她吗?岂不惹祸上身了?”

    这群云姑婆们越议论越起劲儿,祥云仙尊委实听不下去了,他忍不住重咳一声,沉着脸严词告诫:“哼,简直是一派胡言。尔等可是闲得太过无聊了?你们无凭无据在此妄加非议,该当何罪?若再无事生非,乱传谣言,我便罚你们都去下界历劫,可好?”

    听完祥云仙尊这几句有分量的话,倒是吓住了这群云姑婆,她们忙争相辩解:“仙尊请息怒,我们怎敢妄言?只是关心她罢了。——呃,仙尊在此逗留过久,恐有不妥。我们可以帮您排忧解难嘛。——是呀,请把这朵雪莲交予我们照料便是,圣尊请回吧。”

    祥云仙尊怎会信任这群只知游玩嘻哈的云姑婆?他又怎会放心将雪莲花托付给说走就走的云婆们照看?幸好,他为雪莲儿设置的云障挡住了云姑婆们的闲言碎语,雪莲儿听不到的。他只继续护佑着雪莲儿,不放心离开。

    焉知,这群白云姑婆可不是省油的灯。她们起劲儿的又扛又撞,合力挤兑着祥云仙尊。

    见天边风起云涌,天色将暗,委实不能在此耽搁过久,恐天机泄露。于是,祥云仙尊只得匆忙施法,挥一下云扇,撤开云障,为白雪莲花罩上一顶金光结,方才恋恋不舍地踏上彩云,飞升上天界,又去忙着闭关打坐,继续为莲儿修炼仙丹了。

    彼时,雪莲儿猛然被头顶的一道金光开了眼,全身一个激灵,方从美梦中醒来,顿觉那温柔的怀抱凭空消失不见了。她举目上瞧,却只望见,几座巨大的白云山齐压向她头顶,迅速遮住了她的视线。

    白云仙姑们用柔软绵白的云丝一层层挡住白雪莲花的视线,前呼后拥在她身旁,嘘寒问暖个不停,给予雪莲精灵无比霸道的温柔与溺爱,可谓呵护备至。

    白雪莲花被稠密的云朵姑婆们团团包围其中,她看不到外界,心里又堵又闷,感到浑身不舒服,随极不情愿地合拢大花瓣,只探头露出一对骨碌乱转的大眼珠子,窥探着打量她的云姑婆们。她好奇:为何只见云姑婆们动弹不停的嘴巴,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呢?

    莲儿受宠若惊,却又倍感窒息的起急,憋闷的她只得重又打开硕大的花瓣,想散散闷气。她这才察觉出:一道透明的金光罩似有若无地恍闪在她的头顶,将她与云儿们无形中隔绝开来,并不影响她舒展花瓣和自由呼吸。只是,她被云姑婆们呵护过度,全然看不到外界。她索性闭目打坐,沉心修持起来。

    在终年积雪皑皑的天山雪顶,极其短暂的美好时光总是昙花一现,猝然的降温,迫使云姑婆们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偎暖,随越积越厚。被坐拥其间的小雪莲儿反倒肆意地舒展着花姿,继续尽情享受金光罩下的微暖之气。

    不日,一向贪玩的寒风儿从凡间疯游的尽兴而归,当他满怀疑惑,嗅闻着一路清纯的花香,驱散开堆积如麻的云婆之际,陡然发现,天山雪巅悬崖峭壁的巨石旁,悍然长有一株硕大又美艳无比的雪莲花,且闪着纯亮的金光。

    只在这冷不丁的一瞥之际,寒风儿被这朵洁白的雪莲花惊艳到了。不带多想,他便一头撞在透明的金光罩上,迫他反弹开身去。气恼的他心中困惑,忙屏住气息,凑近似有若无的金光罩,细瞅之后,他惊讶地发现:原来,这朵皎白如月的雪莲花被保护在了一抹通透的金光罩中。而且,那层次分明的花瓣里居然还长着白嫩嫩的小花瓣,嫣紫的花蕊丝中还公然隐藏着一张五官俱全的小脸,一对炫色的亮眸里透出炯炯有神的仙气。只此瞬间,即勾住了他飘忽不定的心魂,让他呆定住一对贼眉鼠眼。

    当下,如此美艳绝尘的小花仙赫然呈现在寒风儿面前,他激动的全身乱颤,身上的灰斗篷也随之呼呼作响。此刻,雪莲花通体的沁香冰气扑进他的大鼻孔里,刺激的他禁不住打出一个猛烈的大喷气,吹得雪莲花头顶的金光罩晃动剧烈,也吹的云姑婆们全都慌了手脚,纷纷闪身躲开。

    披头散发的寒风儿兴奋异常,就在白雪莲精灵猝不及防之即,立刻刮起凌冽刺骨的寒风。癫狂的他叫嚷呼呼间,狂风大作,吹得天空暗云涌动如潮,吹得白云姑婆们忙四散逃窜,吓住了初见世面的雪莲儿。

    此刻,寒风儿充满魔性的大嘴巴喷出凌冽的冰气,令寒气瞬间凝结为带刺的冰刀,遽然划破了那层透明的金光罩,酷冷的冰气随即灌注进来,将祥云仙尊设的那道金光仙障给吹飞上了天。

    雪莲娇嫩的花瓣完□□露在寒风之中,她被冻得全身瑟瑟僵挺,猛听得可怖的风声在耳畔呼呼作响,她布满惊恐的大眼瞪着突然飞至近前的寒风儿,一时间,她便惊吓得僵住了身。

    一向玩世不恭的寒风儿无论走到哪里,身后总会跟着一大帮乌云痞弟们,顽劣的乌云小鬼们看见这株雪莲花生得甚是美丽,他们也激动尤甚的跟着寒风儿,在空中不停地翻滚闹腾起来。他们对着呆懵的雪莲儿故意打出夸张的冰喷嚏:“阿嚏、阿……嚏……”

    向来爱抱团凑热闹的乌云痞弟们与寒疯子配合的可谓默契,他们的肆意妄为,令山顶湿冷的空气迅速凝结成雪粒和冰雹。立时,密集如絮的白雪裹挟着颗颗刀子似的冰粒倾泄而下,令一粒粒雪球状的冰雹变得石子般坚硬,狠狠砸在雪莲花娇嫩的脸庞上,生疼无比。不等雪莲儿有所反应,她的重重花瓣被迫裹挟上厚重的冰坨,已然被迅速冻成了一朵透明的冰雪莲花。

    眼看着白雪莲被冻成一朵可怜楚楚的大冰花,寒风儿放声狂笑:“哈哈,在此天山雪顶,居然能生出个雪莲花?而且,还是如此大的白雪莲花,真乃稀罕也。”他凑近阴气森森的大脸庞,盯着雪莲的小冰脸,打量个不停。

    雪莲花全身被冻得无法动弹,只能瞪着一双冻结的大眼,一脸错愕地看着面目狰狞的寒风儿,不明白他的声音怎会如此难听?

    寒风儿戏耍着向冰雪莲吹了口酷冷的寒气,他一边围着雪莲花兜着风圈儿,一边喃喃自语:“哼,自古至今,此云端雪巅可从未生长过任何活物,这雪莲是何时冒出来的?居然能逃过老子的法眼?哎,你谁呀?你也忒胆大包天了吧?哼,这可是我老子的地盘。”

    他身旁的乌云小弟们忙凑上前起哄,极力蛊惑他:“寒风兄,有本事长在此灵界仙山的定是妖精无疑,您就赶快除掉这妖花吧。”

    “那是当然。未经老子允许,她的胆儿也忒大了。”寒风儿咧着大嘴坏笑道:“能不除掉吗?”说完,他便要动手。

    猝地,他心中又生出疑问:“咦,这,该不会是三千年前,一向自视清高的祥云仙尊从天界带来的那粒金种子吧?”

    听着他们暴虐无礼的话,雪莲儿讶异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听得懂这群妖精所言何意。她试着想发出声音,奈何,冰雪锁喉,如梗在心。于是,气结的她憋足浑身内力,硬生生撑破了裹在花瓣上的冰层,碎裂的冰碴碴纷纷崩落至悬崖下。吓得寒风儿忙弹跳开来。

    雪莲儿想竭力收拢起冻僵的花瓣,却发现,冻硬的花瓣不怎么听她使唤,片片花瓣无法聚拢在一起。她气恼的心急,遽然从胸腔里发出一声质问:“喂,你谁呀?怎这般无礼?”这话刚一脱出口,反吓她自己一大跳,心想:“咦,这本是我的心声,怎从我嘴里冒出来了?难不成,我也会说话?”

    寒风儿被雪莲精灵突然冒出的甜美声给吓到,他惊愕了:“没想到,这雪莲花还会说话?难不成,她已修炼成精了?哼,果真是妖花一朵。待我试探一下她,便知端倪。”于是,他冷笑一声,满脸猖狂的自报家门:“嗨嗨,雪莲妹子,你好呀。我可是你寒风兄,快喊我一声兄长,为兄便饶过你的小命。”

    雪莲精灵被刀子般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强忍被风吹打的痛,面对傲慢无礼的寒风,倍感厌恶。于是,冰雪聪明的雪莲精灵也给寒风儿起了个绰号,直言不讳道:“哼,寒疯子,快走开,讨厌。”

    寒风儿听到这绰号,怒气冲天,他对着雪莲花吹得更加猛烈了,吹得雪莲花纤细的腰肢摇摆不定,花头来回晃荡的发晕。寒疯子任性妄为的胡闹,惹得小雪莲甚是懊恼,只得把冻僵的灵心缩进花蕊丝里,努力掬紧花苞裙,缩埋下脸庞,不再理会寒疯子了。

    寒疯子恼羞成怒,嘶吼着大作狂风,吹得雪莲儿的花枝摆动剧烈,身姿被迫向悬崖外倾斜过度,吓得雪莲精灵忙定心打坐,调用元神的力量,及时稳住摇摇欲坠的小身板。见雪莲儿居然使出定心法护身,气急败坏的寒疯子吹得愈发肆意妄为了。

    殊不知,雪莲儿粗壮的根系扎在岩隙里颇深,无论寒疯子如何费力狂吹,都无法撼动她稳如磐石的根基。何况,她身旁的那块巨无霸级的石祖老儿在帮她抵挡寒风朔气,就连冰雪姐妹们也迅速垒起雪白的身躯,将雪莲儿团团呵护起来。

    狂啸不停的寒疯子费死力气,却始终不能吹动这朵固若金汤的雪莲花,伤及不到她半根毫毛。寒疯子沮丧至极,又颇感惊奇:“啧啧,她若不是天界下来的那粒仙种,又怎会生命力如此顽强?不如,我暂且饶她两日,待打听清楚她的来历,再收拾她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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