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姜颜的声音霎时冷下来，从高台边站起身，望着湖面，瞳孔微缩：“你快死了？”
“叙旧，不行吗？”Eadaion嗓音慵懒，淡淡的不带气力地调笑姜颜：“机场分别后，我们还没有过好好聊天的机会。”
姜颜扶额，因为过于突然，她猜不出Eadaion的目的是什么。
在Eadaion还是海存蓝的时候，就从不说废话，只喜欢下命令，更从不对自己的命令做不必要的解释。
做事情自然也一样，姜颜很难想象Eadaion冒着暴露IP的风险给自己打电话单纯是为了恶心自己。
没心理准备的姜颜拒绝接受此次来电中Eadaion有意无意的言语蛊惑：“没事挂了。”
Eadaion轻笑，语气中似乎疑问很深，某个名字不紧不慢地从她嘴里飘出：“年茶……”
这两个字让姜颜挂电话的动作猛一下顿住。
接下来便是Eadaion的沉默。
电话两边一下子安静下来。
“你很喜欢他吗？”终于，Eadaion语气轻佻地问着。
姜颜心情即使紧张，也努力冷笑一声，鄙视起Eadaion：“呵。你不理解人类的感情，别不自量力地探讨。”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Eadaion莫名在姜颜对年茶的感情上执着：“喜欢年茶，是不是你的设定就是日久生情？”
“是的，我越了解越喜欢。”姜颜不屑在有关年茶的事情上扭捏，语气坚定攻击性极强：“海存蓝，现在我不是你的下属。再打扰我的生活，我就把你当做我安稳人生的任务目标狙击掉。”
Eadaion还是目无表情，但靠在椅背上的动作带了点力道，有点赌气。
不再跟姜颜绕弯子，Eadaion嘴唇轻启，放了一剂猛药:“我只是好奇，你的喜欢明明很轻易，却每次都有一副坚定至死不渝的气势。”
姜颜：“每次？”
在阴阳她恋爱脑吗？
月光被车顶锋利地砍断了一段，以Eadaion斜靠着的眉眼间和鼻梁为界线，剩下一半的光亮才均匀地洒在Eadaion的脸上。
Eadaion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淡一些，因为姜颜听到接下来的话一定很激动。
“你真的喜欢年茶吗？那为什么上一世你不喜欢呢？”
姜颜：“……”
姜颜的嘴唇颤抖，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保持在一个持续平稳的语调，句子破破碎碎地从嘴里挤出：“你说什么？！”
她之前认识年茶？
年茶也是新来这个世界的吗？？！
那她为什么不认识年茶？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
“颜颜~今晚有鸭汤哦~”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载着满满的开心从不远处飘过来，带着一如既往的轻松和爱意渗进姜颜的肢体。
姜颜微微抬眼就看见了笑盈盈的年茶。
年茶正开着庄园里可可爱爱的庄园观光小车哼着嘟嘟地朝她赶来。
他刚从公司下班，发型还来不及换，是很唬人的霸道总裁经典款大背头。但穿上了棉质的家居银灰色卫衣，边摆弄观光车的方向盘边冲姜颜招手。
姜颜呆呆地拿着手机看着年茶，脑袋里跑过无数种有关她不认识年茶的猜测，眼泪不知不觉地模糊住了她的视线。
“怎么了？”年茶连忙把观光车停下，小跑着上了高台，抱着姜颜亲了亲她的侧脸：“颜颜？”
Eadaion听到话题主角来了，就不准备再聊。反正接下来姜颜会主动来找自己。
被姜颜僵硬地举着许久的电话终于传来声响：“想知道，一星期后的Pr聚会见。”
被Eadaion突如其来的声音恶心到，年茶差点气血逆流，从两眼无神的姜颜手里一把拎过手机挂断。
“傻逼。”
年茶还不忘咒骂一句，以展现他超凡的个人素质。
轻轻给还在乱糟糟思想里出不来的姜颜理顺侧脸的头发，年茶就算有很多想问的，也什么也没说，只是边抱姜颜边轻拍着她的后背。
“……年茶？”
许久，姜颜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年茶控制不住地语气变酸：“知道我是年茶就好……为什么接她电话？明明一接触她你就不开心。”
周身都是花茶香气的姜颜，眼泪开闸一样控制不住地掉。
姜颜眼泪哗哗地抬头望着年茶：“因为你。”
“啊？”年茶一脸迷茫。
接下来的时间，狠人姜颜一边平静地复述她和Eadaion的通话内容一边没有表情地款款流眼泪。
很像机器人漏水。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你怎么办？”
她前一世不认识年茶，无论年茶是责怪还是伤心，姜颜也不畏惧跟年茶坦白真相的后果。
现在的姜颜表情破碎，带着勇气和歉意，努力地直视年茶的眼睛：“对不起……”
“姜颜！”
年茶脱口而出的话难免语气重了点，实在是他怕一向固执的姜颜钻牛角尖。
喝止姜颜歉意的同时，年茶还用手掌抚住姜颜的嘴唇，郑重地跟姜颜解释：“颜颜，不存在你亏欠我。喜欢你是我自发的，不要拿我的行为去责怪自己好吗。”
“对不起……”姜颜无法想象，如果之前年茶就存在于她身边，那她会用不近人情的样子伤害年茶多少次。
“呜呜呜……”
姜颜憋不住终于哭出声，趴在年茶怀里不肯抬头。
做着这样柔弱的动作，姜颜还能恶狠狠气势十足地发誓：“我一定让海存蓝付出代价，不死不休。”
年茶悄咪咪提醒姜颜：“你以前让我别太在意Eadaion的时候不是说，只在人生的空余时间报复Eadaion就好了吗？”
姜颜气鼓鼓地揪着年茶胸口的衣服，理直气壮：“这件事和你有关，难道我要装作看不见不知道吗？”
年茶：“……”
姜颜：“……”
好熟悉的台词，年茶完全有资格申请专利的那种熟悉。
每次年茶和海存蓝接触，姜颜劝年茶放弃费神报复海存蓝的时候，年茶都要来一句。
现在身份反转，变成年茶劝姜颜心态平和，姜颜用这句经典名言拒绝和解。
同时get到笑点的两人憋不住笑，打破了悲伤的气氛。
姜颜眼泪还在流着却突然想笑，感觉自己表情会很怪，便捂着脸蹲下：“我一定会搞海存蓝。”
毒唯年茶不带思索地嗯嗯赞同，接着强行把姜颜抱下高台，在姜颜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讲自己的复仇计划中，把姜颜放到观光车座位上。
拿过一旁的小毯子包住姜颜，年茶给出复仇计划的第一步行动参考：“那……先喝鸭汤？”
“你是不是没听我在说什么？！复仇是通知，没有商量的余地。”
姜颜认定的事情比真理定的还死。
看年茶不跟她一起做计划，又开始自暴自弃地哭：“连我不认识你你都不生气！你怎么那么宽容！我不和你说话了！”
年茶：“……”
坐上驾驶位置的年茶在姜颜的推脱中努力亲到姜颜抿得紧紧的唇，才向庄园主建筑发动观光小车：“不说话也能喝鸭汤啊~”
……
宽阔的餐桌主位，姜颜和座椅之间隔着年茶的腿，面前氤氲热气的鸭汤，汤质清浓，黄芪当归人参和圆圆讨喜的枸杞让汤看着快活热闹。
平时能喝三碗的姜颜今天完全没有胃口，哭得像汤里的鸭子是她喂大的。
猫猫carry今天也巡视完了一部分领地，闻着鸭子的味道来蹭蹭姜颜。
但一上桌就看见姜颜哭得好伤心，还有一个熟悉的雄性抱着姜颜不让姜颜走。
然后年茶就挨了carry的打，喵喵拳可是很重的！
在carry怒气十足的喵言中，表面在工作的庄园职员也通过眼神动作和科技手段的交流，纷纷给年茶定罪。
厨师A：［那么好的鸭子，姜颜平时能都喝完的！］
园林师B：［刚刚他俩从花园旁边经过，我听到姜颜说“和你有关……我怎么可能不生气”之类的话，很难评。］
专业女仆但同时也是颜粉C：［一定是年茶和别的人暧昧！接姜颜分手！我去应聘颜颜专属女仆！］
管家易浮山：［不管是什么事，他俩只是纯爱里的小吵小闹环节，不可能BE，我很放心。］
……
全庄园都在关心到底发生了啥让姜颜伤心到哭，还有，到底是不是年茶惹的。
“宝贝~别哭了，求你了~”年茶头靠在姜颜肩膀上熟练撒娇。
“对不起……”姜颜脑海里演练了无数种情节，却只能总结出这一句话。
年茶给姜颜拈拭脸上的眼泪，声音轻柔也无奈：“又不是非要任何时候都喜欢我，也不需要去证明什么。在你只能保全自己的时候，更喜欢自己不是正好吗？”
“可是……我想让你，让我们，在任何世界里都能有好的境遇，不好的境遇也是我们一起承担。”姜颜无法释怀“年茶可能同为Eadaion的受害者”这件事。
姜颜想象年茶的难过和受到的屈辱比她自己经受更加令人悲伤。
眼见着姜颜太过自责根本刹不住车，折腾后发型凌乱的年茶顶着少年感满满的脸，贴着姜颜的耳际乖巧地提建议：“那做点能让我开心的事情弥补我好不好~”
姜颜停顿了一会儿，咽了咽口水止住哭泣：“什么事？”
煞有其事地用手捂住自己嘴唇和姜颜耳畔的交接处，年茶清透的声音里全是颜色。
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细细地勾着姜颜的心绪，痒的她从耳朵酥麻到脊柱。
“今晚我来当小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