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黄梅,还完车,他们心照不宣地选择与家相反的方向,漫无目的地散步。
苏向暖注意到顾倾寒欲言又止,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无尽柔光,加快步伐,转身,故作可惜:“看来我打碎滤镜的计划又泡汤了。”
“你真的很独特。”顾倾寒肯定道,或许觉得措辞太简单不够有说服力,他补充:“黄梅可能也这样想,向暖姐姐跟别的大人不一样,她会把我当做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耐心给我提供更多的可能性,不会否定我的想法,再自以为是地说教我。”
“那我会告诉她,这都是姐姐高中时跟倾寒哥哥学到的。”苏向暖透过面前的男人,看到少年顾倾寒,认真道:“不随意指点江山,不把自己的体会强加给他人。”
“倾寒……哥哥。”顾倾寒重复着那个称呼,心底有异样情绪升起。
见顾倾寒神色不自然,苏向暖问:“我跟着敏妈说的,很奇怪嘛?”
顾倾寒垂眼,“有点。”
明明差不多语境下的称呼,为什么她这样叫,会让他有种想揉揉她头发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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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顾倾寒又开始为找话题冥思苦想,实在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他决定去学习“前辈”经验。
他给赵奥新编辑消息:【一般跟女孩聊什么比较好?】
赵奥新没回,等他再次打开微信时,列表已经多出一个群聊。
赵奥新把他发的那条消息截图发到群里,群成员除他俩之外还有李柯卢琛。
卢琛:【想追她?】
顾倾寒:【不是。】
刚同意李柯进群邀请的安梓辰进来看到这里,调侃:【想让她追你?】
顾倾寒:【没有。】
赵奥新:【你没想跟她谈恋爱?】
安梓辰觉得可以把小小拉进来一起出主意。
顾倾寒:【不敢想。】
那太幸福了。
现在能在她身边,晚上一起散步,有空一起吃饭,都是这些年日夜期盼好不容易才实现的。
群里默。
几秒后一行提示:【您已被“赵奥新”移出群聊】
顾倾寒愣愣看了会儿,无奈叹气: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还是他自己摸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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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倾寒在线上聊天方面缺少实战经验,这些天他和苏向暖的对话框只有“早午晚安”和“来吃饭吧”,打破僵局的重任最终还是落到苏向暖头上。
这年生日苏向暖打算去爬山,跟林佳怡说过之后,林佳怡一百个拒绝,那座山她和李柯之前一起爬过,爬完腰腿疼了一个星期,便发誓以后再也不爬山。
苏向暖:【可是我好想在山顶看日出。】
林佳怡发给她一则攻略,并附言:【我们前一天下午坐缆车上去也一样,还能看个日落。】
苏向暖:【佳怡姐姐难道不觉得自己排除万难登上山顶更有意义嘛。】
苏向暖:拜托拜托.gif
林佳怡:【我马上就要答应你了。】
林佳怡:【但李柯提醒我了,你问问顾倾寒呗,正好爬的过程中你考察考察他。】
好像,也不是不行。
说问就问,顺便抛个梗:【带你去爬山?】
顾倾寒回的很快:【再来一曲《小白船》?】
他竟然能接的住这个梗!
慕小小不是说她哥平常没什么娱乐活动嘛?
苏向暖疑惑:【你也看这个剧啦?】
顾倾寒:【嗯,看了。】
顾倾寒:【什么时候去爬?记得别穿小白鞋。】
苏向暖:【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好有梗。】
苏向暖:【明天出发,坐火车,有时间嘛?】
顾倾寒回了张火车票时刻截图,苏向暖选中下午六点半发车的那列,那边停了不到一分钟,回给她一张车票订单。
苏向暖感叹起他的行动力,突然间意识到她并没有把自己的身份证号告诉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顾倾寒:【高中帮白老师整理信息记下的,很好记。】
顾倾寒:【那我去收拾东西。】
苏向暖:【我这么重要的个人信息你都记的那么清楚。】
苏向暖:【不行,你赶紧把你的身份证号发给我,这样你也有私密信息在我手上了。】
没多久,页面中出现毫无修饰的身份证反正面照片,苏向暖默默保存,并在聊天记录中删除。
苏向暖:【你可以删除消息了,万一被盗号就糟了。】
苏向暖:【你好实在。】
顾倾寒:【你又不会害我。】
苏向暖:【防人之心不可无。】
顾倾寒:【我没办法防你。】
苏向暖盯着手机屏幕嘿嘿傻笑,这时又进来一条消息。
林佳怡:【你问问他这几年都看过什么剧,有惊喜。】
她刚刚把顾倾寒的接梗记录截给林佳怡,这会儿收到回复,她觉得的确可以问问,还能了解了解他。
不问不要紧,这一问才发现,他看过的每一部她都看过,没有类型局限,从悬疑犯罪到都市生活,从主旋律正剧到甜宠偶像剧;也没有地区局限,从国内到国外。
她发出去的每句台词抛的每个梗,他基本都能接住,聊到剧的评价他们偶有分歧,但没有争吵,只是简单的观点碰撞和思路开阔。
苏向暖越聊越精神,顾倾寒问她睡不睡觉,她才瞥了眼时间,不知不觉都快十一点半。
苏向暖:【该洗漱了,你也快睡吧。】
苏向暖:【没想到你也会看这些。】
顾倾寒:【好,你睡个好觉。】
顾倾寒:【你喜欢这些。】
苏向暖:【太巧了,你看的都是我喜欢的。】
苏向暖:【不过你也是幸运,这些都是精品好剧,你可一点雷都没踩!以后我跟着你追剧吧!】
苏向暖:【晚安,我睡啦。】
顾倾寒:【是我跟着你追剧。】
顾倾寒:【晚安,明天见。】
苏向暖哈欠连天,没深想,洗漱完就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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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坐上火车,苏向暖拿着两人的火车票拍了张照:“第一次跟你一起坐火车诶,得记录一下,发给你啦。”
顾倾寒拿出手机保存,苏向暖连上蓝牙耳机准备追剧,跳过片头,摘下一只分给顾倾寒:“你看剧倍速嘛?”
顾倾寒戴上耳机:“我都可以。”
“那我就不调回正常倍速啦,下火车之前咱能看两集呢。”苏向暖给顾倾寒看了下刚调的二倍速,顾倾寒点头,她继续说:“正好这是第一集,这剧题材和演员阵容我都比较感兴趣,评价也不错。”
顾倾寒笑:“好。”
过程中两人都很认真,偶尔默契轻笑两声,肩膀越靠越近,最后贴在一起。
他们都意识到距离的亲密,也都享受这亲密的距离。
两集放完,苏向暖伸懒腰,一脸挖到宝藏的得意:“很好看吧?”
顾倾寒把耳机还给她:“嗯,好看。”
他们讨论了几句剧情火车便到站,吃完饭,在附近坐着刷了几集剧便打车去景区。
他们在路边商店买了些登山装备,苏向暖晃着手腕:“戴上荧光手环我们就走不散啦。”
顾倾寒默默把发光发箍戴在苏向暖头上,苏向暖二话不说也给顾倾寒戴了一个:“双重保障。”
顾倾寒强装镇定地扫码付款。
“我们要不要买点吃的喝的补充体力?”说着,苏向暖已经挑起水和食物:“他们说越到山上越贵。”
顾倾寒摇头:“没事,我们随吃随买就行。”
由于人太多要分批进入,一等再等,顾倾寒终于在快零点时拿出一个小蛋糕,另一只手举起手机,界面是电子蜡烛。
00:00,顾倾寒开口:“苏向暖,生日快乐。”
苏向暖看着顾倾寒忽明忽暗的眼睛,一股暖流涌进心田,又自心田涌上眼底,她闭上眼睛,许下心愿。
人群熙熙攘攘,无暇顾及他们。
苏向暖睁开眼,接过小蛋糕,对着屏幕一吹,火苗熄灭。
她语气轻快:“你对我还有什么祝福嘛?”
“祝你如愿以偿。”顾倾寒想不出更好的祝福语。
“这点确实很重要。”苏向暖掰给顾倾寒一块蛋糕,佯装失望:“还有别的嘛?”
顾倾寒试探着说,“祝你……福如东海。”
“好嘞!”苏向暖开心回祝:“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顾倾寒笑着应下:“我们俩提前五十年体验老年人过寿。”
苏向暖哈哈大笑:“五十年后要是还能跟你一起过寿也挺好的。”
听苏向暖这样讲,顾倾寒神色认真起来:“你想的话,我一定会在。”
苏向暖脸颊一热,故作平静地朝前走:“那今天算是预告咯。”
顾倾寒走向前与她并肩:“今天算是未来五十年的开始。”
一路上,他们吃了顿夜宵,在祈愿松树下合照,撸过半山腰的小猫,拍下城市夜景和星空,看到有人放弃瘫坐在台阶,也有人互相打气一步一步往上爬。
苏向暖本以为过程中会是她照顾他多一点,事实是除去最紧凑的一部分他们被人们裹挟着向前,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他扶着她走。
他们中途休息了有二十多次,体力不支加上快到例假期情绪不好,她还闹小脾气不想动,他似乎知道原因,还背了她一小段。
在他背上安稳又舒服,情绪平复下来,见他越来越吃力,想起他有低血糖,她意识到自己有些任性。
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取出纸巾给他擦汗:“我闹一会儿能自己调节好的,你累坏了怎么办?”
“我不累,我每天都锻炼,现在身体素质强很多。”也不知是热的还是什么,顾倾寒脸都红了,他抬手想自己擦,却碰到苏向暖的手。
苏向暖顿了下,继续给他擦,他没再拒绝,只是说:“安抚好你的情绪才能看到最美的日出。”
她好像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在他心里,她的好心情就是最重要的美景。
他们馋着彼此继续朝前走,台阶长的没有尽头,她数不清多少次想放弃,但看到旁边的他,又觉得,还能再坚持一下。
他们于距离日出时刻还有十分钟时登顶,等待日出的人早已占满所有能够落脚的地方,顾倾寒带苏向暖来到一个观景台,李柯正朝她们招手,林佳怡直接奔向苏向暖。
苏向暖抱住林佳怡,哽咽:“你怎么也在?”
林佳怡拍拍她的头:“来陪大寿星看日出。”
“想哭憋着,马上日出。”
话音刚落,苏向暖笑出声。
他们迅速站好位置。
万道霞光倾洒,云彩镶上金边,太阳冲出天际线,燃亮天空,漫天橙红夺目而耀眼,蔚为壮观。
人群欢呼尖叫,无不为这景象惊叹。
眼前这景象仿若把苏向暖带回拍毕业照那天下午,而那时同她一起看夕晖晚照的少年,终于经岁月流转,穿过层云迷雾,如初升朝阳般,回到她身旁。
林佳怡的镜头下,顾倾寒侧头静静看着苏向暖,她叫苏向暖名字,他们同时回头。
只见李柯在林佳怡背后抱着她,他弓着背下巴靠在她肩膀,不知说了什么惹她偏头,他趁机轻啄她唇角一下。
苏向暖咬牙切齿,对着镜头翻白眼。
单身狗看个日出还要被虐?
平等地厌烦每一对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