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7日,天气晴。
方北透过车窗,看到公安巡警为校车开路,还有“停止施工”“禁止鸣笛”的标识,方妈妈一路畅通无阻将他送到考点,校门外还支起“助考点”为考生免费提供卫生纸和水。
方北真正体验了把“全世界都在为你的前途让路”。
方妈妈给他整整衣领,摸摸他的头,“去吧,小北。”
方北跑去排队安检。
这两个半小时过得飞快。
没想到的是,高考竟然会是他语文试卷做得最顺最好的一次,简直可以用“下笔如有神”来评价。
接下来的考试方北充满信心。
下午数学。
苏向暖答完又认认真真检查过两遍,还剩十分钟才到交卷时间。
就连视数学为噩梦的屠琦在考完都更新了条动态:【三年来第一次做完数学试卷[点赞]】
晚上,苏向暖还收到李柯的消息,问林佳怡喜欢什么花。
李柯和林佳怡在一个考点,看样子他是要开始行动了。
那她要什么时候跟顾倾寒告白呢。
要不就估完分吧。
不论他俩能不能去到同一所学校,哪怕不能在同一所城市都没关系,她不是非要一个结果,让顾倾寒知道自己喜欢他就够了。
就把明天交给李柯,她还得嗑cp呢。
夏晗座位号在顾倾寒后面。
文综整场夏晗都在奋笔疾书,手比脖颈酸都没停。
收卷铃打响,她才抬头看顾倾寒。
她看过无数次他的背影,这是第一次坐在他后面,可以不用找借口,大大方方地看,无意间,她瞥到顾倾寒草稿纸上的“苏向暖”三个字。
心头泛起酸涩。
但一想到考得还不错,心情马上变好。
最后一场英语结束,考生们一个个飞奔向自由的青春。
每个考点外都有等待采访的记者,当然,还有考生们的家长。
李沐在校门外录像,一个男生连翻几个后空翻,以示自己发挥不错。
她很快就发现弟弟李柯,只是弟弟好像在找什么人。
弟弟一出来就朝自己招手,还问她都录到了什么。
他接过她怀里的花,点开刚录的视频,播放几秒钟暂停,笑:“这是我喜欢了三年的女孩子。”
斜阳把他的脸晒的微红。
“去年你请假那天,他们文科班野炊,你别告诉我这是巧合?”
是李柯的班主任。
也是她学长。
李柯嘿嘿一笑,拿了自己的手机跑去追女孩了。
-
李柯在林佳怡上校车前把她拦住。
“祝你金榜题名。”李柯把花递给林佳怡。
林佳怡接过花,清香萦绕在鼻尖:“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有!”李柯看着林佳怡的眼睛,无比认真:“我喜欢你,高一就喜欢你了。”
林佳怡轻笑,没说话,像是在等李柯下文。
李柯没有下文。
无奈,林佳怡要来李柯的手机,拨通妈妈的号码:“妈,您可以开始做饭啦。”
又问李柯,“晚饭你打算怎么吃?”
李柯:“大鱼大肉。”
林佳怡:“能吃辣吗?”
李柯点头。
挂断通话后,李柯还在发懵。
见林佳怡抱着花有些费力:“我帮你拿会儿。”
“不。”林佳怡打掉李柯的手:“这可是我男朋友第一次送我花,我要自己拿。”
李柯激动地一把抱住林佳怡。
司机师傅催促,他们才牵手上车。
落座,林佳怡好奇:“你刚说高一就喜欢我了?是游戏城那天就被我征服了?”
李柯摇摇头:“更早。高一上学期,还穿短袖那会儿。”
课间,厕所外走廊,一个男生伸手解了一个女生的内衣扣,盯着女生吹口哨,嘴里净是些污言秽语。
李柯刚要上前制止,被另一个女生抢先。
她解开绑在腰间的校服外套,披在那个女生身上,又转身看向说脏话的男生,上下打量,摇着头连“啧”三声,最终目光也定在一处,挺胸:“羡慕我们营养好啊,你也多吃点呗,浑身上下干巴巴的,都没人稀的看。”
耳边传来阵阵爆笑。
那男生气急败坏。
有人小声说她女孩子家家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被那男生听见,附和:“咱也不知道,怎么有女的这么不要脸。”
那女生不气不急:“怎么,只准你看别人说别人,你也太小心眼了吧,你夏天在家里都不好意思脱背心吧,儿子那么瘦,妈妈得多心疼啊。”
不知哪句话点到那男生,他突然抬手。
女生抓住男生的手臂,用力一扭,挡住了伤害。
李柯只迈出半步,那男生就疼得嗷嗷叫。
女生冷哼:“两个你在我面前也得这样,这位同学,姐姐劝你多吃蛋奶肉,哪怕再长高点呢,是吧?还有,咱都是高中生了,小学生都不这样引起女生注意了,很下流,很猥琐。”
那男生朝女生竖起中指。
女生手掌重重拍在男生背上:“下次再让姐姐看到,就领你去喝茶,班主任、教导主任、校长办公室随你挑。”
沈歆染上完厕所出来看到这一幕,直拍手,“帅啊,林姐!”
林姐冲沈歆染挑挑眉。
被中伤的女生也出来了,把校服还给林姐,道谢。
没人在意,女生原本挺直的脊背已然微微下弓,含着胸,像是驼背。
李柯趁机问沈歆染林姐尊名。
“林佳怡,我同桌。”沈歆染简单介绍,语气里多出崇拜:“林姐是英雄吧,女生帮女生竟然会有英雄救美的既视感。”
“是啊。”李柯赞同,女生也可以是英雄。
虽然不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但她维护了一个女孩子的自尊。
相当于阻止了一次精神暴力。
而林姐的名号太响亮,直接让李柯对林佳怡产生敬畏之心,当然是畏的情绪占比更重,导致他后来再见她都不敢跟她多说话。
可还是想接近。
所以高一下学期,他总打着找沈歆染的幌子去看林佳怡。
“高二向晶当了我一学期后桌,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问我认不认识林佳怡。”李柯回忆道:“她说她一直很感激你,没说原因。
“我脑子一热只顾得上夸你,没在意她或许并不想让别人记得那件事,之后就跟她道歉,她说错的只有那个男的。
“她对你很愧疚,说要不是帮她你也不会被别人那样说……”
林佳怡哭了。
她记得之后向晶给她送奶茶,还有张纸条,上面写:“我从来都是无人问津的野草,感谢你,不惜弄脏自己的手,也要把压在我身上的石块挪开,让我能继续生长。”
她也说不出究竟是心疼向晶,还是被李柯打动,在整车同学的注视下直接没绷住。
同学们笑着投来目光,善意起哄。
林佳怡抽泣:“好丢脸。”
李柯想把林佳怡揽进怀里又担心她会不好意思,急中生智,开始在回忆这十七八年所有难过的事。
几秒后,他哭得比林佳怡更厉害。
还不忘找补:“我们舍不得你们。”
尽管整车同学没几个他们认识的,但确实都不笑了。
司机师傅刚要感叹这难得的安静,校车爆发震耳欲聋的哭声。
司机师傅:……明年再不接这活了。
“李柯,还没跟你说。”林佳怡擦擦泪,“我喜欢你,从高一下学期我们一起做题开始,越跟你接触就越喜欢你,今天是过去到现在最喜欢你的一天。”
他见识过她的野蛮她的生猛,只觉她真实而富有力量,毫不掩饰地表示他就是被这样的她吸引。
李柯是很要面子的,可今天在这么多同学的注视下,他没有把她推开,还陪她一起哭。
有些事,一个人做是丢脸,两个人一起做,就会有奇奇怪怪的浪漫感。
车辆平稳行驶,其他校车飞驰而过,同学们默契地挥手祝福,司机师傅都被这青春洋溢的气氛感染的眼眶一热。
车与车擦肩只短短几秒,随后就要跟青春告别。
喧闹声中,林佳怡李柯只看向彼此,林佳怡凑到李柯耳边,轻轻道:“看你表现,以后我会更喜欢你。”
说完,就抱住李柯。
李柯愣愣回抱。
车辆到站,大家依次下车,李柯一动不动,林佳怡直起身:“走吧?”
李柯讪讪,“你先走吧。”
林佳怡站起,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脚,李柯眼疾手快把她拉住,顺势带到怀里。
林佳怡察觉到不对劲,怔怔盯着他。
李柯松开手,不敢看林佳怡:“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也不知怎的,林佳怡捧起李柯的脸。
他脸色通红,像是下一秒就要冒气,她把目光定在他水汽还未散去的眼睛,她看到自己的影子正倒映在少年曜石般的黑亮瞳孔中央。
她吻住他的唇。
他也不再克制,双手托住她的头和腰,笨拙地回应。
他们呼吸纠缠在一起,胸廓随着彼此起伏。
唇瓣分离,他们头抵着头,林佳怡问,“这样会不会更影响……”
还没说完,就被李柯堵住,“管他呢。”
天旋地转中,他们被敲窗户声打断。
林佳怡把脸埋在李柯胸口,李柯摸摸她的头,“你先走吧。”
林佳怡亲了下李柯的脸颊,“好。”
直到林佳怡下车,李柯头脑还在发懵。
良久,基本没说过脏话的他,爆了句粗。
出息。
不就是追到了喜欢了三年的女孩吗。
瞧瞧你那不值钱的样。
可是我们接吻了。
算了,管他呢。
毕业快乐!
-
一下车,李柯就看到林佳怡抱着花站在不远处,还围了不少人。
他走近一看,好像是他们在分什么书。
林佳怡看到他,满眼雀跃地把怀里的画拿给他看,“这是方北送我的毕业礼物!”
看清画上的少年少女,李柯再掩饰不住笑意,走到方北身旁,搂住他的肩膀,“有心了兄弟!”
画上,并肩站在阳光下神采飞扬的少年少女,正是李柯和林佳怡。
方北:“来帮我们搬书。”
李柯痛快答应,林佳怡上前把花给李柯:“你先帮我拿会儿,一会儿跟我回家吃饭。”
接着搬起一摞书。
方北:!进展这么快?
王皓杰靠在一边一言不发。
李柯感觉自己被天大的幸运砸中,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呢!
但也好奇:“志愿书怎么是你家送来的?”
方北卖关子:“秘密。”
林佳怡:“这是我们一班独家定制的。”
李柯没来得及多问,就被班里同学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