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间,苏向暖非要拽着几个小伙伴去操场玩雪。
夏晗沉迷学习无法自拔,苏向暖坐在林佳怡位置上劝夏晗要劳逸结合,她本不想同意,抬头瞥到顾倾寒像是在等人,便问都有谁。
“我、林佳怡、屠琦、顾倾寒、方北、王皓杰。”苏向暖揽住夏晗的胳膊,“一起嘛。”
夏晗鬼使神差地点头。
操场。
行动不便也无法阻挡少年们打成一片,大家追逐嬉戏,粉碎的雪渣在空中纷纷扬扬,有些影响视线。
方北第一枚“炮弹”就选中顾倾寒,雪球在他胸前散开,簌簌落下,他不甘示弱,砸了回去。
苏向暖在一旁拍手叫好,正起劲儿,被砸个正着。
她幽怨转头,见王皓杰求饶状,准备给他点颜色瞧瞧。
她刚团好一个雪球,还没扔,就听顾倾寒道“闪开”。
这次命中的是王皓杰。
“我想砸林佳怡……”还没说完,就被方北扑倒。
“那你下次看准再砸。”方北起身,伸手拉王皓杰。
林佳怡:???
以防再被人偷袭,苏向暖戴上外套的连衣帽,被凉气狠狠激到,她决定,有些仇,还是得自己来报。
苏向暖和林佳怡的雪球一前一后砸在王皓杰身上,方北二话不说从王皓杰身边跑开。
夏晗屠琦在不远处堆小雪人,也不知赵奥新怎么找到的夏晗,给夏晗戴上手套就一同堆起雪人。
打雪仗五人组玩得火热,期间方北还帮一个女生挡了次攻击,女生道谢,他摆摆手,“小事儿,这就是砸我的。”
说完,正巧有一个雪球不偏不倚落在方北肩上。
女生低着头要离开。
“我们大学霸今天舍得放下笔与民同乐了?”语气中满是嘲讽。
女生愣了愣,快步走开。
“你看她那样,又呆又土。”男生说着,搭上方北的肩,故意放大声音:“哥们儿,你俩刚离这么近,被她身上的味儿熏到了不。”
方北皱眉,使劲踩了男生一脚,痛得男生吱哇叫,里面还掺着几句不堪入耳地咒骂。
方北权当听不见,女生回头看了眼他这边,又听那男生啐他有病。
“有经验,一眼就知道我有病,你病几年了?给我推个合适的医生?”方北瞥了眼男生的球鞋:“治好了,我送你双真的,限量款。”
男生骂骂咧咧地走开,到女生身边撞了她一下:“晦气。”
女生没管,朝方北颔首致谢。
方北挥手道别,转身走向苏向暖。
大雪断断续续下到中午,还没有停的意思,比下课铃先响起的是广播。
为保证学生安全,经商讨决定,下午和晚自习放假休息,教学楼瞬间沸腾。
还未平息,广播又传来声音:“提前放学。”
纪律彻底无法维持。
老师们没再做无用功,告诉学生们要注意安全便离开教室。
苏向暖在林佳怡家吃完午饭,回家睡下。
昏昏沉沉不知多久,从床上坐起来时只觉喉咙像被烈火灼烧,只好下床去客厅喝水。
喝完一杯,难受有一丝缓解,下意识摸摸额头,烫得厉害,便去找温度计量体温。
五分钟过后,她从腋窝拿出温度计:“38.5℃,看来还是要多喝水。”
手机铃声响起,她慢吞吞地走回卧室,接通,有气无力应道:“喂。”
“叔叔阿姨晚上还能回家吗?”听筒那头传来顾倾寒关切的话语。
“不知道。”苏向暖躺回自己的床上,恹恹地说,“我发烧了。”
“那你多喝点热水,家里有药吗?”这句是与病人之间的常用对白。
“没有。”
“那你等我。”
顾倾寒到苏向暖家门口,敲门一直没人应,猜她应该是睡着,拨通她电话。
苏向暖被吵醒,有气无力地接通,趿拉着棉拖慢悠悠地去开门。
门外是一身寒气的顾倾寒,肩上还有未化的雪,双膝湿了一片。
顾倾寒走到茶几,摸摸水温刚刚好,倒水:“发烧几度?”
苏向暖:“刚才是38.5℃。”
装药的袋子不知为何都是水珠,顾倾寒把药一一掏出放在茶几上,边给苏向暖讲用药说明边递水给她。
“谢谢你。”苏向暖接过水,有一种“感动”的情绪在眼中波动。
“跟我还说什么谢谢?快吃药吧,吃完休息一下。”
“那你呢?”
“你吃完我就走。”
“你还不相信我能好好吃药?”
“不是很相信。”
“……”
顾倾寒说话算话,等苏向暖吃完药后就离开了,临走前叮嘱:“你家单元门口结冰了,很滑,记得提醒叔叔阿姨注意安全。”
苏向暖感冒痊愈,又想起药是顾倾寒买的,问起顾倾寒多少钱,顾倾寒只是说不贵。
她拿出十块钱要还给他,特别大方:“剩下的钱你不用找了,就当给你的路费吧。”
原本顾倾寒是不想要的,奈何苏向暖太坚持,只好把她还没吃完的“回收”回来,并给予以下解释。
“以后我感冒了还可以吃,那些就当送给你的了。”
“……”
-
2014年度倒数第二次月考成绩下来是在十一月底,苏向暖看着自己冲进年级前二十的排名,什么好听的话都夸了自己一遍。
夏晗学习压力太大,主动申请卸任“班长”一职,白敏将此重任委托给苏向暖。
苏向暖仔细研究过他们学习联盟的成绩及排名,生出新想法:“咱们联盟可以向全班推广呀,大家一起取长补短,悄悄进步,惊艳所有人。”
“想法很好。”顾倾寒首先给予赞同,才说出自己的顾虑:“不过咱们几个人好说,班里这么多人实行起来阻力很大。”
“这不是找你们一起商量嘛。”苏向暖乞求:“我的老师们,一起集思广益吧。”
几人研究起来。
过程中,苏向暖注意到夏晗几次欲言又止,便问她有什么好办法。
“我不想参加。”夏晗抿抿唇:“我快要自顾不暇了。”
夏晗这次月考已在年级前十中占有一席之地,比起分班考时,数学文综都有很大进步,这与联盟该是有点关系。
她也没少在他们的英语学习上出力,最直观的是英语一直在八十分上下浮动的林佳怡,这次考到了113。
“以后你们几个有英语上的困惑还是可以问我,但我精力有限,实在帮不了更多的人。”夏晗抱歉道。
“我以为你连我们都要放弃了!那咱们几个还是像以前一样互相帮助。”苏向暖不是不知道夏晗妈妈对她成绩的高要求,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也不好再继续为难人家。
可惜,其他同学无法向英语大神请教了。
从晨读下课一有时间就讨论,一直到第二节晚自习才有初步方案,他们几人几乎凑齐文科班所有单科第一,夏晗虽说不再参加,也把自己学习英语的经验整理给苏向暖。
苏向暖感激地不知说什么好,夏晗笑笑:“你们就当我是外援。”
“最强外援!”苏向暖双手握住夏晗的手,格外郑重。
第三节晚自习刚上课,苏向暖就上讲台分享这个想法。
苏向暖讲完,班里鸦雀无声,所有同学头也不抬地做自己的事情,好像一直都那么安静。
旁人或许只认为苏向暖是乐于助人,只有林佳怡知道,苏向暖想帮的,是九岁的她自己。
他们小学三年级才开英语课,有部分同学早就报了英语课外班,老师每次下达分组任务那些同学都自动抱团,说她俩发音不标准,让她俩go away,她们就这样被隔离在外。
完不成任务只能挨训,从那以后,英语就成了林佳怡最抵触的一门学科。
那些小孩可能也没太大恶意,就是虚荣心作祟,要在她们面前展示自己有多厉害,所以随着英语成绩和口语的提高,林佳怡也渐渐放下这件事。
早上苏向暖一提出这个想法,林佳怡就意识到苏向暖可能还记挂着那两个小女孩。
直到苏向暖中午无意间说起自己的顾虑:“有时候看着别的同学想加入咱们都插不进话,咱们六个像是小团体似的,会不会不太好。”
林佳怡才确定,不论是这些年苏向暖明明和谁关系都不错,却从不融入任何一个小团体,还是今天看似突发奇想,要帮全班同学提升成绩,她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治愈当年被“排挤”的自己。
她是不是也在想,如果当时能有人拉她们一把就好了。
林佳怡第一个开口支持:“我赞成苏向暖的提议,还有半年的时间,同学们互相帮助,成绩再提一个档都有可能。”
还是没人说话。
“大家有什么建议吗?”苏向暖问。
“听起来是不错,但是班长学委,你俩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有男生开口,“在座的所有人,互为竞争对手。”
班里终于七嘴八舌讨论开。
“就是啊,你说她傻吧,她的方案确实可行,你说她不傻吧,她又上赶着被咱挤下独木桥。”
“成绩提一提就敢搞这事儿,顾倾寒次次年级第一都没说什么。”
“独善其身才是根本保障啊。”
“太天真了……”
议论声不大不小,却足以让苏向暖一颗心落入冰窖,夏晗悄悄告诉林佳怡,刚开始她也是害怕成绩排名被超才拒绝加入的。
“读高中以来我数学从没及格过。”屠琦站起来,“现在稳上110没问题。”
方北举手:“我分班考是倒数第二,自从和苏向暖一起学,每回月考都有提高,这次都排三十七了。”
话音刚落,林佳怡就抢着说:“我英语进步最大!最低考过六十,这次要不是因为马虎失了五分,差点就考到120了。”
夏晗停笔:“这次能进前十,文综提分最多,我也要感谢联盟。”
顾倾寒也想说些什么,被方北按下:“断层第一请自觉闭麦。”
有同学笑出声,气氛瞬间轻松许多。
话确实没毛病,顾倾寒的经验不太适用于一般学生。
苏向暖讲方案时,只浅提过一下大家的成绩都有提高,最了解个人情况的还是他们自己,当他们挨个说出自己的进步,联盟的优势就更加直观。
开始有同学动摇。
“以他们现在对知识的掌握,下次考试会继续提高。”顾倾寒道。
此话一出,更是掀起一波小高潮。
刚开始反对的男生依然不肯松口:“那班长考个年级第一让我们放心入坑。”
“帮你提成绩还是坑,好心当成驴肝肺。”林佳怡有些生气。
“好。”苏向暖应下,眼神无比坚定:“我相信我自己,况且还有这些小伙伴。”
林佳怡带头鼓掌,“你的小伙伴们也相信你!
苏向暖看着靠窗后排站起来的伙伴们,泪盈于睫。
我绝不会辜负你们的。
更不会辜负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