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近

    在决定将错就错,纵容林晚棠的错认症,认下她未婚夫这个身份之前,封霁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需要对她做这样的事,也真的做了。

    他那个不成器的侄儿,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不过是有婚约,就如此不规矩。

    封霁想到封琰对林晚棠做过的事,眼神里陡然闪过一抹厉色,在林晚棠看不见的地方。

    林晚棠被他那一句问短暂震住,男人的气息包裹着她,两人近到心跳交融在一起,一声重过一声。

    她有种他真的在喜欢她的错觉。

    但她也清楚知道,这是她用言语欺骗他,刺激他,得到的结果,也是因为他的身份,他的责任,令他不可能看着她,与除了封琰以外的人私定终生。

    这样的“喜欢”怎么够?

    她还要他自己情不自禁,主动做更多他们之间不该做的事。

    林晚棠没说“不够”,更没说“够了”,她将掌心贴在他心口,道:“我  看不透,或许你只是想哄我。”

    那便是不够。

    封霁在心里默道。

    然而他方才已是冲动,此刻冷静稍许,根本无法说服自己更进一步,只因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不应该存在的,必须遏制的。

    他轻叹口气,直起身子,手仍覆着她后脑,轻抚着,任由她依赖地靠在他怀里,蓦然道:“棠棠,叫一声我的名字。”

    这话没头没尾,林晚棠不明所以,倒还记得不能露馅,叫他:“封琰。”

    “嗯,”封霁沉默须臾,又道:“乖,再叫一次。”

    林晚棠愈发迷惑,这一次便有些迟疑,“封琰。”

    “很好,”封霁夸她,又道:“抬起头来。”

    林晚棠已然迷糊,只管照着他的话做,抬头看他,却见他亦低头,闭着眼,准确捕捉她的唇。

    林晚棠怔住,唇瓣微张,下一瞬,感觉到牙关被撬开,她浑身仿佛被钉在原地,不知所措,只下意识顺从,任他攻城略池。

    直到她快喘不过气,他才分开,看着她道:“够了吗?”

    林晚棠眼睛里有水雾,是方才憋气所致,双颊红艳若桃李,唇瓣水光潋滟,像沾了水的樱桃。

    封霁的手掌从她后脑向下,轻轻握着她后颈,源源不断的热,互相渗透肌肤。

    他眼眸幽深难言,林晚棠看不出是冷还是热,看不出他究竟是想靠近还是离开。

    但今日所发生的,已然出乎她预料。

    林晚棠头脑有些乱。

    她平日里虽然看话本子多,对男女之事看得很开,但怎么想是一回事,她只看过别人,亲身经历最多也只是抱着,轻轻贴一下唇。

    她严重低估了身体上的反应。

    头脑在发热,深吻的感觉挥之不去,她暗骂,封霁看起来一本正经,怎么连这都会,男人果然没好东西。

    见她呆愣,封霁顺手捏了下她后颈,再放开,又问了一遍:“够了吗?”

    林晚棠眼神微闪,语气像极了敷衍:“……差不多吧。”

    “那以后别再说你跟别人之类的话,也少对人说我是你表舅舅,毕竟在燕城你不说几乎无人知,未婚夫和表舅舅,你只能选一个。”

    林晚棠再次惊讶,这不就是让她选未婚夫的意思,眼前的人,还是那个她说一句未婚夫就脸黑的封霁吗?还是那个整天将体统挂在嘴边的表舅舅吗?

    她对于两人关系亲近的突飞猛进,困惑多于喜悦。

    但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应声:“好,那我下次就跟楚修远重新介绍,说你是我未婚夫,不是表舅舅?”

    封霁道:“没有下次,义诊不要去了,你若觉得医女人手不够,我可以再派人。”

    “为何?”林晚棠问。

    她不是非要跟着义诊做些什么事,她很清楚自己当下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去不去义诊并不重要,只是下意识对封霁的直接安排不喜。

    她忍不住想,纵然封霁有许多的好,这脾气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因为我不放心你,”封霁说完,瞥见林晚棠正微微噘着嘴,又加了句:“你若是觉得无聊,可以跟着我。”

    难得他这般松口,但过了小半个月,遇刺之事在林晚棠心里却没有淡化,她神情蔫蔫:“算了,你不放心,我以后少出来,也少结交朋友就是。”

    封霁轻叹口气,“我并非不让你做这些事,只是你我关系密切,你应该也能想到,想要我命的人不少,我不敢保证你不会被盯上,暂且忍忍,好吗?”

    林晚棠只想过自己在他身边,可能会拖累他,倒是没想过,即使分开,她的安危还是可能影响到他。

    但这并非无解,她道:“其实不管你我关系如何,只要你事事以你自己性命为先,我如何都不会影响到你。”

    封霁被她的话气笑,道:“方才还质问我如何不在意你,现在又要我以自己为先,林晚棠,你讲点道理。”

    “……”林晚棠不假思索,“那我还是选你不要在意我吧。”

    她话音刚落,就被封霁屈指敲了下脑袋。

    她简直是专程来燕城折磨他的。

    论情理,论责任,他都不可能不在意她安危,她却净拿这种话气他。

    “不可能,”封霁语气冷硬,毋庸置疑,“过几日军营大考,你便跟着我。”

    林晚棠原本就对军营大考颇感兴趣,封霁的安排正中她下怀,自然没什么意见。

    之后的几天,封霁待她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没再主动亲近过,让林晚棠确信了,那日他果然只是哄她一时。

    林晚棠觉着有些可惜,但很合理。

    唯一不同的是,虽然他不主动,但只要林晚棠主动,他很少再会拒绝。

    只是多了个奇怪的癖好,喜欢让她喊“封琰”。

    但这夜她坐在他怀里,勾着他脖颈,乖乖喊了,他却不像是喜欢的样子,神色冷漠,嘴上却凶狠。

    林晚棠捉摸不透,暗暗筹划着更进一步。

    三十万士兵的军营大考,需要进行整整三日,风雨不改。

    第一天黎明就下了场小雨,天色昏沉,不见晨光。

    封霁比往常醒得更早些,因着要同行,昨夜他亦叮嘱林晚棠早些睡,她却以太早睡不着为由,非要到他这边,说是在他这里会睡得香些。

    他不同意,她便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留下了。

    好在除了睡前那个吻,她还算安分,抱着他手臂睡得香沉。

    封霁睁眼便下意识看身侧的人,熟睡中有些娇憨之态,分明稚气未脱,还是依赖人的年纪,他生不出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他先行起了身,又给她掖了掖被角,打算过会儿再让她的婢女来叫醒她。

    梦夏进屋的时候悄然观察了一下,榻上虽有另一个人躺过的痕迹,但被褥干净,昨夜也没叫过水,她松了口气。

    虽然这不是小姐第一回在这睡,但每次梦夏来伺候时都会留意,两人同榻应当是头一回,靖王殿下果然是君子,没有趁小姐将他错认,就行不轨之事。

    若是换了别的男子,小姐这般三番五次过来,估计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想到小姐这般不避讳,还是因为太子殿下太不规矩,梦夏就忍不住叹气,不谈辈分,靖王殿下才是良配,至于联姻,靖王殿下是陛下亲弟,也可以的吧。

    “小姐,醒醒,天亮了。”梦夏上前轻推几下。

    林晚棠醒来,先是看了眼身侧,随即问:“殿下呢?”

    梦夏道:“起了还没走呢,也是殿下特意让小姐多睡会儿。”

    林晚棠放下心。

    昨夜睡得好,她洗漱一番后神清气爽,梳妆时让梦夏梳了男子发髻,着一身茶白骑装,活脱脱一个俊俏小郎君。

    封霁今日穿得颇为齐全,玄色底袍外罩灰色铁甲,加上他神色淡漠,看起来冰冷肃杀。

    林晚棠已经不会被他唬到,大着胆子上前摸摸铁甲,果然很冷,像外头呼啸的风。

    同封霁用过早膳,两人一同往燕北大营去。

    林晚棠这次坚持要骑马,封霁怕她着凉,不知从哪找出件黑色狐裘让她披上,她猜想这或许是他雪天才用的。

    十一月初,听他说,燕地也快下雪了。

    燕北大营共有十三营,如之前去过的玄武营那般有将近三万人的大营共有十个,剩下三个分别是靖王亲兵营,燕城和附近蓟州的两个卫所。

    其中只有亲兵营不用参加大考,负责维持秩序。

    第一日主要考核的是射箭和赤身肉搏,第二日考核兵器,第三日则是团体作战。

    到了营地,林晚棠被安排在看台,看三十万将士点兵,场面十分壮观,号角声,高呼声,如气势恢宏的浪潮。

    随后封霁暂时与她分开,她这才知道,考核并非直接开始,封霁需要先亲自上场,以鼓舞士气。

    一路上封霁与她说了许多考核的事,就是没提这茬。

    看台之下,数十万双眼睛一同看着,封霁头戴盔甲,手执半身长的弓箭,骑着汗血宝马入场。

    校场四周,数十名来自亲兵营的将士手持箭靶举过头顶,亦骑着马,绕着中心跑动起来,越跑越快,快到几乎只能看见残影的时候,封霁终于拉起了弓箭。

    箭靶快速移动,而箭靶之后,有无数围观的士兵,只要有一箭不中靶子,便可能向士兵飞去,更别提那数十个离得更近,手持箭靶的士兵。

    虽然能看到有人在周围守着,估计是亲兵营的高手,防止发生意外,林晚棠还是忍不住心提到嗓子眼。

    她怕意外,也怕封霁在如此高难度的挑战中失手。

    然而封霁拉满弓后,没有一丝犹豫,利箭直直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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