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颍淮从皇宫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谁也不让前去打扰,司凤骁默默守在书房门外。
“秋时,你说将军进宫面圣,皇帝能跟他说了些啥?我看他面无波澜,那司副将可是黑这个脸呢。”陈卿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琢磨着。
“回公主,奴婢猜不到。”秋时一问三不知。
“那他之前怎么样,又是怎么受伤的你应该知道吧?还有那个所谓关少爷,主要是我在你们这个架空时代,啥也不知道啊。”
秋时听得似懂非懂,跪地叩头道:“公主恕罪,奴婢来府里时间尚短,有些事也只是听说,不敢妄言。”
陈卿见状赶紧蹿起来去扶她:“我说秋时妹子,咱私下里就是姐妹,别动不动就跪,快起来。”
通过短暂的相处,秋时觉得公主人挺好的,真诚大气,并不想传言中的那样嚣张跋扈的毒妇,索性也不扭捏。
“这就对了,”陈卿扶起秋时,“快讲讲你所知道的全部,还有你听到的事,我得赶紧了解一下,以便和将军缓和关系。”
“方将军是咱中岳国有名的常胜将军,未及弱冠便战功累累,加冠即官拜从一品上将军,与太师大人平起平坐,关少爷是相府独子,正三品骁骑将军,但他总是与咱家将军过不去。”
“方颍淮既然是常胜将军,为何会战败成了现在这样?”
“听说是因为您……”
“我?”陈卿脑海中只闪现过她新婚前后的场面,却怎么也拼凑不起来之前的事,陈卿灵机一动:“算了算了,你帮我个忙。”
“公主请吩咐。”
“去找司副将,告诉他……”陈卿低声耳语。
“司副将会随奴婢去吗?”秋时疑惑道。
“放心,肯定会的,快去吧。”陈卿如此有信心,是因为她早私下找过司凤骁和解,司凤骁这人性情单纯耿直,已被她轻松拿捏住了。
终于找机会支开了司副将,陈卿悄悄推开书房,看到方颍淮正在细心擦拭他的枪银色战甲,不禁慨叹:“这铠甲光洁精致,你该是日日悉心呵护吧?”
方颍淮厉声呵斥:“滚出去。”
陈卿厚着脸皮走进来,坦白道:“颍淮,我知道你的故事。”
方颍淮停下手中的动作,冷哼一声:“我的故事,不是你们设计好的么?”
这句话属实给陈卿噎得够呛,想想自己稀里糊涂穿越过来,还给原主背锅洗白,妥妥大冤种一枚,陈卿长舒一口气:“龙钰衣摆的花纹相信你看到了,也已经派人去查了。”
“这也晓得,看来你隐藏的很深,公主想表达些什么?”
“我目前得到的信息是,这种花纹共有四种,能拼出一个完整图案,他们皆是死士,只听令于手持完整图案的主人。”
“这些你怎么查到的?”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是找我皇兄的亲信帮忙了。”陈卿早就想好了台词,撒起谎来相当顺畅,顺便给方颍淮圆了一下大婚那晚死去的陪嫁丫鬟一事,“而且我已经修书与皇兄解释清楚陪嫁丫鬟一事是有人陷害我们,与将军府无关。”
陈卿心想着:这个人情给的够大吧,将军应该会领情,毕竟上次因为一匹马还跟我道谢呢。
方颍淮抬眸与人对视:“你,意欲何为?”
陈卿凑上前去,一副讨好脸:“求你给我个表现自己、痛改前非的机会。”
方颍淮勾唇冷笑:“堂堂尊贵的南盛国公主对自己曾经的阶下囚贱奴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可笑吗?”
方颍淮还刻意加重了“贱奴”二字。
陈卿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不好的画面,譬如从原主的记忆力看到了他虐杀方颍淮的士兵,虐打方颍淮的画面。
陈卿甩甩头,既然软磨硬泡不行,只得再逼他一把了。
“司副将是你的左膀,但你的右臂却在城郊三里处养伤。”
陈卿说完,心里默念:方大将军,我真不是故意威胁你的!
“你把小风怎样了?”
果然这句话戳中了方颍淮的软肋,方颍淮虽面不改色,但紧皱的眉头和略急促的语气,足以说明此人对他的重要性。
“他受伤被我们的人救了,只要你给我表现自己的机会,风良书定会平安回来。”
方颍淮静静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短短几日判若两人,她到底是不是陈卿?
若是,为何能死而复生?
若不是,她这样做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还是另有所谋?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给我机会了是不是?”陈卿期待着。
“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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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夜晚不算寒凉,但池塘边的微风总是带着些湿瑟感。
“凤骁还没回来,小风应该伤得很重。”
方颍淮独自转着轮椅来到池塘边呆坐着,手中轻轻摩挲着一枚普通的莲花玉佩,那玉佩无论是质地还是色泽,看起来都不是上品,却被方颍淮视若珍宝。
陈卿跑去给方颍淮炖了一碗红枣莲子羹,回来四处找不到将军的身影,听下人们说将军独自一人的时候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小院池塘边。
陈卿端着汤直接奔向池塘,他果然在那里,远远看去,方颍淮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也不知他在想着什么。
许是他这些时日太过疲惫,并未好生歇息过,不一会儿他便睡熟了,连陈卿悄悄走来都没被他发现。
陈卿将手中的莲子羹放在一旁,方颍淮虽已入梦,可他睡得并不安稳。
“睡着了还皱着眉头,可怜你年纪轻轻却心事重重啊。”陈卿想抬手抚平他紧锁的眉头,又怕惊醒了好容易入睡的他,抬了抬手又放了下去。
梦中的方颍淮还是孩童时的模样,小方颍淮又因偷跑去军营被祖父责罚。
即便是和煦的春天,夜晚的地面也是冰凉的,小方颍淮跪了半一炷香的时辰,腿都没了知觉,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逊瑾不哭,”方母心疼的跑来将他抱在怀里,纤纤玉手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痕,柔声安慰道:“逊瑾是男子汉,要像爹爹那样流血不流泪。”
“娘亲,逊瑾是太思念爹爹了才偷跑去军营的,可是孩儿并未寻到爹爹。”
“傻孩子,日后爹爹娘亲不在身边,你要好好听祖父的话,勤勉修习,保家卫国。”
小方颍淮委屈的低声抽泣:“娘亲也要离开逊瑾吗?”
“娘亲去寻爹爹,这个玉佩虽不值钱,却是爹娘的定情信物,日后有它代替爹娘陪着逊瑾。”
“那娘亲寻到爹爹一定要尽快回家哦,逊瑾在家好好修习,等爹娘回家。”天真的小方颍淮笑着扑进母亲的怀里,却不知这一抱便是永别。
陈卿坐在一旁安静的欣赏着方颍淮的盛世美颜,见他一直在发抖,担心他着凉,于是回屋找来一件外袍,想为他披上。
怎知陈卿刚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轮椅,就惊醒了梦中人。
“谁?!”方颍淮猛地睁开双眼,单手死死捏住陈卿的喉咙,这是出于他的本能的反应。
“唔……”陈卿显然是被这样的动作神情吓了一跳,手中的外袍也顺势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