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李明瑄垂挂身侧的香囊，晋王李明珠也笑出声， “对于二哥而言，新物不如旧物！我记得，二哥曾说过此生唯爱夕颜姐一人。想必如今还是初心未改。”

    李明瑄本是还有些轻佻的神色微敛，指尖下意思抚着挂于腰带上的香囊，语气和多了三分沉稳凝重，“人不如故，旧衣何如不如新？”

    李明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化，李明珠心中不无得意，对于李明瑄的软肋，他深知如何拿捏了。只是，晋王着实想不到李明瑄对谢夕颜会迷恋至此，照他看，谢夕颜故然是色艺双绝的美人，但，却也不是天下无双的绝色。至少，陆十九姑娘在容色上，远胜！

    “二哥念旧。我和二哥不同。”

    李明瑄挑挑眉，笑问，“五弟说的说的是衣？还是人？”

    “是衣，也是人！”李明珠咬重了人字。

    李明瑄似有些狐疑，反问道，“是么？我还以为五弟极喜欢陛下的旧衣？看来是我误会了？”

    晋王李明珠一噎，勉强笑道，“父王赐下衣服，我自然欢喜。”

    李明瑄含笑道，“然，五弟该清楚，我向来不喜和他人共衣。”

    “荆门？你当真不想要？”异地而处，李明珠太知道荆门的重要性，控了荆门还何愁整个楚地！

    “靠女人得来的东西，不要也罢。不过，一个女人还值得用一个城来换？”李明瑄确实心动，只是，李明珠还真能白白送他荆门？异想天开！

    “值不值得，二哥不是最清楚！” 晋王李明珠不信这些年李明瑄身处江陵，未曾不饮恨过，所以，这些年李明瑄观望荆门不就是意图整个楚地！

    李明瑄有一时间的沉默，毕竟，晋王的提议，一般人没有不心动的。

    “如若荆门不够，江陵王呢？” 李明珠再下一个诱饵，不怕李明瑄不上钩。

    “一而再，再而三么？适可而止！”李明瑄面上还不显，但是，晋王细品李明瑄的话，知道李明瑄动怒了。

    能动怒便说明，李明瑄就是动心了；如何不心动，江陵王本就是他囊中之物，这就好比到嘴的东西，生生被夺下来，让人如何不惦念。

    晋王李明珠了然笑道，“二哥，这对你来说百利无一害，我们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好个各取所需！”李明瑄轻笑，让人看不出其真实意图，“若是，我还加个潜江呢？”

    自古江陵和潜江却未曾合并一王属地，原来他的加码在这里，只是。。。

    李明珠静默片刻，李明瑄转身欲走，却听晋王破釜沉舟似地道，“若是二哥对潜江有意，五年后，我保证，潜江也必纳入二哥下辖！”

    “自古因货两讫。”晋王李明珠的大饼，李明瑄不接受，“如此，那也只能五年后再议。”

    李明瑄和晋王李明珠自然是不欢而散了，李明瑄到了万寿宫，见懿宁皇太后也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怎么就你一个人，她呢？民间新妇入门第二日都要拜见公婆长辈，怎么，她倒是金贵，还要哀家亲自去见她不成？” 懿宁皇太后见着孤身一人而来的李明瑄倒是开怀了不少，可埋汰的话自然也要说一说的。

    “祖母是真想见？”李明瑄在懿宁皇太后身边坐下，泰然不失玩笑说道，“原来是孙儿会错意了，孙儿这就出宫把她带进来？”

    “见着他们陆家人，哀家还不是要折个几年的寿。”李明瑄屁股都没挪动一下的，懿宁皇太后知道李明瑄这也不过是说笑罢了，只是饶是如此，她心底还是带着刺儿，“瑄儿，委屈你了。”

    皇太后没有料到陆家人反应那么快，竟然以他们陆家女儿的清白为要挟，甚至广而宣之。他们陆家不要脸面，但是，他们皇家却要好好爱惜自己羽翼。

    “若夕前几日让人托了话儿，她已经先出发去江陵了。这门都还没进，就管起了你身边的人了，他们陆家还真的以为没谁能奈他们何了不成？”对于陆家，皇太后这是新仇旧怨一起算上了。

    “皇祖母，如今秦王府也就几个打扫看门的人而已。秦王府的大多屋舍也没有整理修葺，便是真的让人找个时间整理出一间稍微妥当的出来，怕也是委屈了若夕。”

    本来，懿宁皇太后和李明瑄都没有想过惠帝会突然赐婚。皇帝赐婚却也不是随便的摆几桌酒席就能了事或是简单把人接进府就完事了，侧妃迎娶虽然不及正妃迎娶仪仗，但是，该有的礼数却也不能少了多少。所以的，这些日秦王府的人是惠帝一张嘴，秦王府的所有人忙断腿的真实写照。

    “这些日为了迎接那位，所有的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吧！”懿宁皇太后对于陆华浓都是用那位代替，连个姓都不愿意给予，可见对陆华浓的嫌恶程度，“他们陆家的女人是嫁不出去吗？连等都不愿意，匆匆就把人塞进来，倒是怕夜长梦多似的，吃相难看到那些程度的也就有他们家了。”

    不怪懿宁皇太后这么猜测，就是京城其他人家不乏有着版本多样的说辞。

    陆华浓从惠帝下旨赐婚到如今完婚，也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不到，这流星般的效率算得上只此一家了。所以，当日陆家敲定婚期的时候，李明瑄也是愣了好一会儿，便是，秦王府的长史官和昌安侯府言明，这么短时间婚礼怕只能从简，昌安侯府竟然不带犹豫的答应了。其实，昌安侯府的回复差不多也就挑明说了：婚礼当日，花轿到昌安侯府接人就行。

    所以，李明瑄也恶意猜测过，陆华浓身上必然发生了些不能明言的事了，更甚者的身怀六甲，急需找个喜当爹的。所以，起初，李明瑄打算和陆华浓也就那般。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他对□□不感兴趣，对于大着肚子的女人更敬而远之。至于，那个孩子，大不了，找个法子让她肚子大不起来。只是，昨夜，陆华浓竟然在看春宫，而，那春宫的画面，李明瑄想着，大约是那画面实太过刺激了，或是他久未近女色。不然，他也不会冲动，不过事实可真的出人意表。譬如，这个陆华浓，媚骨天成，对于那事儿，明明还是未经人事，却比身经百战的阊门妓子还令人欲罢不能。

    想着昨夜的失控，李明瑄止不住血气上涌，他忙端起茶水压了压自己心底有些压制不住的邪恶意念。但，他向来脸若冷玉清滟，旁人也瞧不出他什么异样。

    “皇祖母，其实，若夕真的住下，行李怕都还没规整妥当，就又要打理行李启程江陵，费时费力不说，也是折腾若夕。早些时日出发江陵，路上慢慢行走，到时候正好在潜江汇合一起到达江陵，倒也便宜。”

    若夕在几日前就已经出发，所以，李明瑄还能在京城居住的时日可想而知的。懿宁皇太后知道李明瑄其实并不怎么愿意在秦王府多待，触景伤情。

    “听说，今晨你卯时就进宫，又在双仪宫等了一早上？”惠帝对李明瑄的不待见，近些年越发严重。

    李明瑄没有说双仪宫的事情，言简意赅，“我已经递了辞呈，下个月就返回江陵。”

    “这么说，哀家倒还要感谢她了。” 懿宁皇太后这般说是因为李明瑄原本打算万寿节一过就立马返回江陵。如今因着和陆华浓结婚，陆华浓总要回陆家省亲等，所以，李明瑄返回江陵的日期反而推迟了，但，再推迟的，也不过那么几日而已。

    “这段时间，你有时间多进宫看看皇祖母，也不知道，这次你回江陵，哀家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你一面了。”对着李明瑄，皇太后就似普通祖母一般，交代这个又交代那个，“还有，这次回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都还没去凤仪宫看看吧，待会也去看看。只是，若是碰着不该碰见的人，也不用多说些什么。这条路也是她自己选择的，怪得了谁。”

    李明瑄叹道，“祖母，她这些年过得也不好，若是可以，您多照看一下她。”

    “瑄儿，她现在毕竟是你父皇嫔妃，你以后不要再见她了。” 懿宁皇太后想起那夜的事就来火，“这次她惹出来的事还不够么，上次是好运，下次，下下次呢？你还要每次都替她善后？”

    想起那一抹清雅的倩影，李明瑄如玉风雅的俊脸难得出现了几分凝重，“祖母，她毕竟是夕颜的妹妹。”

    “就是看在夕颜面上，我这些年如何没有关照她，只是，你还以为她还是当初那个跟在夕颜身后唯唯诺诺的小姑娘。” 懿宁皇太后冷冷哼了一声，在后宫沉浮几十载，她早就看透了许多，只是有时候不想说破罢了，“当年的事，怕也是她自己欲拒还迎。不然你看，苏家这几年升官的升官，特别是她爹从一个落魄秀才到如今一州知府，这里头没有她吹枕头风的功劳？”

    李明瑄默然，苏家自然不是以前的苏家。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哀家这些年也就吃斋念佛。但，你父皇的身体你也知晓，他身边的人你也不是一无所知，朝政大事几乎都交给杨家忠几个在打理；你底下几个弟弟，琏儿一向不问朝中诸事，瑁儿性子憨厚，你四弟如今被你父皇幽禁，据说，每日也亲自教导世笙几个就读个书，写个字，剩下就老五还有老三。”

    李明瑄想起晋王李明珠，陆家分明已经投入李明珠那边，洳妃便是最好的投名状。那么，陆华浓会是陆家向他的投来的橄榄枝，若是如此，陆家可真就太有意思了。

    只是，陆华浓那般的货色，一般男人还真的很难拒绝！

    有时候，女人更了解男人，懿宁皇太后有些担心看着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的李明瑄，“陆家那位，你准备如何安排？他们处心积虑安排那么多，总不会白白就送个女人给你。”

    “皇祖母，以后这些事，我来处理就好。”

    李明瑄的这般回复，懿宁皇太后可不怎么满意，“瑄儿，我知道你怪皇祖母多事，只是，皇祖母怕你日久生情，以后下不了手罢了。女人对你们男人就似一剂毒药，你们李家男人看似薄情，却又专情，你皇祖父专宠赵贵妃，若是谢宛如还在。。”

    李明瑄明净的眸底蒙上一层沉沉暗色，懿宁皇太后也便不再说。

    不过多久，昨日奉懿宁皇太后命令去秦王府的张嬷嬷回来了，只是，张嬷嬷回来却还带着一物。李明瑄看了一眼，便知道那是元帕。

    懿宁皇太后看了眼元帕上妖娆的落红没说什么，却是反而吩咐张嬷嬷取了一对赤金嵌宝龙凤呈祥手镯过来。

    赐手镯是大明宫的规矩，皇子成婚后，懿宁皇太后都会送新入皇室的皇子妃一对手镯，自然，有的人是和田美玉、有的是翡翠、有的是玛瑙、也自然有赤金的，端看懿宁皇太后对这位皇子妃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