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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洞中陈棺,血色满楼

    江州中部地势平坦,边缘处及西部却也多山多洞,自步入江湖后,这已是王玄风第三次深入山洞了,第一次尚属主动为之,另两次可谓迫不得已。好在有慕韵如相伴,微微也让王玄风心境平和了些。

    后方青烟渐淡,但洞口仍有黑衣人把守,再加上洞穴小道前宽后窄,洞壁更有石乳倒刺,往前行进尚可,回身退出却是完全不能,不得已,二人只得继续往洞穴深处探去。王玄风在前,慕韵如居后,弯弯绕绕,或宽或狭,不自觉竟已在洞中绕了小半个时辰。此刻洞中星火闪射,二人这才回过神来,只是已不知道走了多远,身在洞中何处。王玄风往四周看去,洞道广阔,洞壁光滑,洞顶似有裂隙,点点星光从这裂隙间射入,而空中萤火飞舞,成千上万,闪烁其间,石乳顺着洞顶、洞壁滴下,在洞风塑造下,形状各异,千奇百怪。星光和萤火透穿石乳,灵光折射,灯火通明,仿佛置身神话人间,王玄风自小居于江州乡间,见过听过的洞穴何止数十,但有这般景致的,王玄风却是从没听说,更是从未见过。王玄风啧啧称奇,扭头向慕韵如看去,见慕韵如已看得呆了,星光扑闪在慕韵如脸上,眉角、发梢透着点点晶莹,好似月中仙姬。王玄风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慕韵如的场景,一下子竟自呆了起来。

    似是感应到一般,慕韵如从沉浸中回头,却见王玄风呆呆盯向自己,神色如痴如醉。慕韵如不禁脸上一红,忙问到:“玄风兄,我这脸上有什么吗?”

    王玄风回过神来,哪敢轻易说话。过了几息,才悠悠回道:“方才美景,突然想起了慕家武功,忍不住临摹了起来。我想尊祖当年创下神灵剑、飞仙掌,恐怕也是路遇奇景,这才有此感悟吧。”

    慕韵如曾听剑陵说过,王玄风有一绝技,可在脑中临摹演练招式武学,推演之强,几不弱于天之都绝学不灭天劫。此刻听王玄风说起,慕韵如好奇问道:“玄风兄,如你所言,我家武功可有什么进步地方,或是有什么不足之处?”

    王玄风并未作答,突然想起剑陵言语,反向慕韵如问道:“江湖中曾有传言,醉客仙翁前辈与慕家颇有渊源,韵如妹子对此可知道?”

    慕韵如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你们所说的醉客仙翁,便是我爷爷,当年的慕家家主。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当年奶奶生下我父亲后,没多久,爷爷便离开慕家,此后再也没回来,而以其他名号游历江湖。再然后,就再无踪迹了。爷爷据说学贯慕家武功,而他一走,慕家武功便断了传承。父亲纵然日夜琢磨,却也很多并未悟透,慕家这才有些衰败。奶奶也恼怒爷爷,死前立下遗嘱,要和爷爷葬在一块,棺椁现在还停在慕家祖堂,迟迟未曾下葬。”

    王玄风听罢点点头,喟然长叹一声。慕韵如继续追问道:“长辈往事,玄风兄还请保密。方才玄风兄所言,我家武功有何不足,还请玄风兄不吝赐教。”

    王玄风对此其实并不太懂,但此前曾听剑陵聊起,便依言说道:“后生小子,哪敢妄言。以你兄妹二人来说,韵白兄剑法高明,剑招娴熟,可惜过于拘泥剑招,反而失了灵活,落于下乘。再说韵如妹子,你武功还算扎实,也有巧劲,可惜内力稍缺,遇到高手终究乏力。”

    听王玄风说完,慕韵如说道:“玄风兄受人器重,果有原因。适才玄风兄所言,父亲就已点评过。可惜女孩子气力终究不足,又没有学得高明内功,空有一身道理,武功却也难到上层。”

    王玄风点点头说道:“话是如此。不过将来发生什么,却也无人知晓。咱们歇息片刻,继续向前探路吧。如今天色已晚,气力渐无,再不出去,恐怕就出不去了。”

    慕韵如点头,二人继续向前探去。可是绕来绕去,最终几次又回到萤火洞穴中,二人暗叹不好,只得继续往前另找路摸索前去。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洞中萤火渐少,光景渐暗,洞道也更为曲折陡峭,王玄风忙取出火折,拉着慕韵如,二人这才得以在昏暗中缓缓前行。又不知行了多远,前方蓝光阵阵,二人心生疑惑,对视一眼后缓缓扶壁前进。

    这时洞道倏然平缓,洞道两侧嵌了油灯,蓝光从油灯中晃晃发出。王玄风疑惑道:如今已经深入洞中,不知当年是谁在此装了油灯。而且看灯管痕迹,也已经有些年岁,也不知道如何保持长亮不灭的。突然慕韵如轻叫一声,身子轻扑向王玄风,手抓得更紧,掌中已冷汗滴淌。

    王玄风顺着目光望去,也差点惊恐出声,只见洞脚扎着一个纸人,身穿戏服,头戴纸帽,脸上画着五官样貌,两眼空洞,直直地盯着二人,在蓝光照射下,更显诡异冷漠。王玄风缓过神,江州多山洞,人死后,常将遗体放置洞中,一则免于挖土留地,二则洞中气温更低,遗体保存更为长久,三则江州迷信,山洞直抵青冥,灵气充足,身虽死,灵可永存于洞穴。只是这般深入洞穴埋葬的,却也少见。

    王玄风安慰道:“看来我们是进入人家的长眠地了。不过既然有人曾深入于此,那必然也有出路。”慕韵如轻声回应,王玄风攥着慕韵如继续前进。两侧仍有油灯、草人,王玄风心中默数着,两侧油灯有三十六盏,草人有七十二个。等油灯、草人不在,眼前出现一个小洞穴,洞穴深处则停有水晶棺,棺椁方正,棺外雕刻极为细致讲究。

    二人对视一眼,缓缓朝棺椁走去。王玄风走到棺椁,顺着棺盖往下望去,棺中雾气蒙蒙,棺底则躺着一女子。女子身体未曾着衣,肌肤白皙,胸前高耸饱满,灵体富有弹性。女子长发青黑,披散在肩膀两侧,双眸微闭,脸色慈缓。女子年纪尚小,估摸在二十岁左右。

    王玄风往下端详,只觉女子容貌纯艳,每寸肌肤都堪称完美,一眼便可让人着迷,却也让人难生亵渎之心。江州富饶,吴韵雅然,美女当以群论之,而王玄风所见,却无一人可与之媲美,连慕韵如也逊了几分。都说美人如画,可这副画却是国手都难绘制,王玄风饱读诗书,此刻竟也不知何诗词可就此形容,只能怔怔出奇。待意识到不妥,王玄风忙转头,却见慕韵如似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场景,脸色也已羞红。

    王玄风疑惑道:“寻常洞穴虽能保存遗体,但看棺上雕刻,已然过了许多年,这女子是如何肌体不腐,容貌不变的?”

    慕韵如缓过神,回道:“玄风你可听过天下四白?”

    王玄风不解,问道:“何为天下四白?”

    慕韵如说道:“水中玉,铁中晶。透骨银鳞,雾锁天心。这就是天下四白。我听父亲说过,四白各有奇效。铁中晶玄风你也见过了,便是那玉鳞刀,玉鳞刀也是江湖四至之一,至圣之兵。透骨银鳞则是水中游物,食之可有奇效。雾锁天心我父亲也不知道了。而这水中玉,乃是一块寒玉石头,据传可让人青春常驻,数十年前在江湖上即已消失,不曾想竟被打造了棺椁,长埋于此。”

    王玄风点点头,心中暗道:英雄配名曲,佳人葬绝境,当是如此。王玄风又看了眼棺中女子,突然想到,如此绝色佳境,修建之人耗费这许多心血,岂会留有出路。若有人似自己这般误入,而最终安然离去,岂不会对佳人有了亵渎。想到此,王玄风不免心生绝望,缓缓地往棺中瞥去,待见到棺中女子纯艳脸庞时,王玄风忽又想到慕韵如,这才又回过神来。

    王玄风忙将目光移开,却见棺椁晶壁上题了一首诗,许是心境激懑,笔势飞舞潦草,连接处多有断体,但晶壁字迹独特,王玄风也一眼认出,正是南华道宫壁上同一人所留,笔势笔韵均别无二致。只见其上写着:

    十年霜寒过,一骑千里游。

    此生既无望,明朝何惜头。

    酒醉舞天阙,剑持杀奸仇。

    映照残阳秀,血色满江楼。

    王玄风轻读了几句,将此诗与随云亭上小诗对比,同样身处无望,路遇迷境,一个剑随云去,人与水流,潇洒随缘,另一个酒醉狂舞,剑杀奸仇,激愤出世,王玄风也不知道哪种处世更为高明,若是自己居于此种境地,既不知会做何选择,也不知世人会有何评判。只是今日因,明日果,今生果,前世因,王玄风怔怔想着,于旁轻叹了一声。哪知小诗竟似有魔力般,随着王玄风轻叹,词字竟变化起来,王玄风眼神也跟着词字游走,不觉便已轻读了数遍。

    许是王玄风自小蒙难,初入江湖几经艰苦,如今且困于洞中,难以出逃,生死难料,再加上火元剑气影响,诗词杀意相随,王玄风愤懑之情再难控制,脸上神色渐渐变化,杀意不自觉弥漫眼中。

    察觉到王玄风神色有异,慕韵如扯扯王玄风衣裳,小声说道:“玄风你怎么了?”

    悠悠几息,王玄风终于缓过神来,却也并未说话。又过了几息,王玄风突然扭头问道:“韵如妹子,你可曾想过杀人吗?”

    慕韵如实想不到王玄风突然如此问话,虽然出身武林世家,慕韵如心质善纯,对武林打打杀杀之事尤为反感,这几年闯荡江湖,也是靠兄长慕韵白费心保护。此刻二人孤身处于洞中,听王玄风此言,慕韵如心底也不由担心起来,只得顺着王玄风眼光摇摇头。

    王玄风悠悠说道:“我想每个人心中,总归是想杀人的,只是自我克制,这才隐忍不发。王玄风叹了口气,自顾自说道:只是突然想起一件故事,大概十多年前,一个强盗闯入村中,只是为了寻找一本所谓秘笈,就将村子里众人全都杀尽,只有三个小孩侥幸活了下来,其中一个还受了重伤,这小孩长大后,每每想起这事,总觉得江湖之大,多是罪人。”

    慕韵如点点头,若有所思。王玄风继续说道:“你也猜到了,这小孩就是我。当年父亲和姐姐为了我,挡了强盗两刀,几下挣扎便没了性命。姐姐那会才十一二岁,死前还拼命地扯住强盗裤脚,只为给我留一个逃命时间。我那会也傻,不懂得他们心意,反而拿根小木棍迎上前去,差点就死于强盗掌下。若非当年师傅恰时赶到,又传我寒珏心法,恐怕我也活不到这么长。即使学了寒珏心法,我也受了内伤煎熬十年之久。众生可恶,罪者该杀。从那时起,我每天就想一件事,就想学会上乘武功,然后杀人,杀奸恶之人,杀很多很多奸恶之人,杀一个干干净净,杀出来朗朗乾坤。”说完,王玄风提剑向晶壁刺去,几行小诗瞬时便已损毁。

    慕韵如微微点头,轻声说道:“江湖是这样,你争我抢,也不知连累了多少普通人。我有时候也想,要是没了江湖,没了武林,这世间又会怎样。只是我又在想,宇分天地,面有正反,这江湖中总非全部坏人,譬如名剑双使前辈,惩恶扬善,到处施仁义之举,当是武林豪杰。玄风你能成为他们弟子,必有过人之资,将来肯定能行仁义之事。”

    王玄风闻言,想到师傅曾对自己说的话:众生可恶,却也可悯。朗朗乾坤,终归不是以杀止杀而来,王玄风自是懂得这个道理。只是身处绝境,王玄风不自觉便将内心深处所悟所想说了出来。此刻听慕韵如言语,王玄风这才心神稍宁。王玄风默默点头,眼神渐渐缓和,随手将火元残鞘没入石壁中,然后踏步出去,回头对慕韵如说道:我再去探探路来,你这稍等我片刻。慕韵如点头,又掏出另一个火折子递给王玄风,只是嘱咐其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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