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左右，茶风歌抵达了“地狱火”酒吧。
与影猫的猜测不同，她并没有换衣服或打扮。只是选了坐观光列车闲逛过来，所以在路上多花了一些时间。
茶风歌提前在这里订了一间包厢，这就是她和贪狼约定的地点。
酒吧也做黑市生意，所以常有人约来这里谈非法买卖。包厢的隔音与隐蔽性都有保证，而且绝对不会有录音录像。
加上她和红恶魔有点交情，这里也算她半个主场。
一回生二回熟，这是茶风歌第三次来地狱火。走进熔岩山洞，她熟门熟路地来到吧台，和红恶魔打了个招呼。
时间还早，店里的客人不多，红恶魔亲自将她领去了包厢。
包厢空间不大，和外面的装饰风格一致，同样是熔岩主题。但是看着更加精致些，墙壁上还有流动的液体岩浆。
一张方桌，两排沙发相对而坐，茶风歌对这个布局还算满意。
“等会，这个人进酒吧，你帮我盯着他一点。”
茶风歌将贪狼照片发给了红恶魔，还有红包。红恶魔看见照片上的那对翅膀，不禁一怔，“菲尔吉人？”
“有什么问题吗？”茶风歌问道。
“没问题，本店欢迎一切种族。”红恶魔耸了耸肩，“不过，把天使约来恶魔的地盘，您的想法还真是有趣。”
他收下红包，青色眼眸中浮现出笑意，“还有什么需要吗？”
茶风歌想了想，开口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比较贵的菜单？就是东西一样，但是价格贵几倍那种。”
既然选了主场作战，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贪狼。
“可以有。”红恶魔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眯眯地点点头，“五五分成？”
茶风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成交。”
红恶魔向她点头致意，转身退出包厢。茶风歌刷了会星网，想起很久没有联络乌冬，便打了个语音过去，他却没接。
奇怪，他在忙吗？
她正准备再打一次，脑机屏上却弹出了红恶魔的简讯——贪狼到了。时间离七点还有十分钟，他果然也提前来了。
茶风歌连忙起身坐好，暂时将别的事情放到一边。
大约半分钟后，红恶魔将人领进了包厢。
门打开，她一眼看到了贪狼。他居然就戴了一副墨镜，除去衣服换成了休闲款，看上去和舞台上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来了……？
“晚上好，山茶小姐。”
贪狼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别担心，我的团队很专业，知道如何防范记者跟踪。”
茶风歌一挑眉，那他还会有那么多花边新闻？
“再说。”贪狼摘下墨镜，抖了抖背后的翅膀，苦笑道：“有这两个东西在，你觉得变装对我有意义吗？”
……有道理。
茶风歌点点头，又忍不住问道：“说到这个，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们有翼种是怎么穿衣服的？还有怎么睡觉，不会压到吗？”
“我的衣服都是定制的，会在翅膀附近留开口，搭配隐形拉链。”
贪狼回答得很从容，似乎不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些问题，“至于睡觉会不会压到，你不想亲自观察一下吗？”
他向茶风歌单眨了一下眼。
“……”
茶风歌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转头看向红恶魔，“可以点单了吗？”
红恶魔一直微笑站在门边，假装和她素不相识。直到此刻才走上前，用员工牌刷开了桌面上的菜单投影。
茶风歌装模作样地看了两眼，上面的价格果然已经调整过了。
然而即使这样，贪狼也只是随手划了划，要了瓶最贵的酒。正好是晚餐时间，他还点了几道小食点心。
他看向茶风歌，“随便点，我请客。”
“……好。”
茶风歌突然觉得他看上去又帅了不少。
可恶，这就是大款的魅力吗？
反正有回扣拿，她也不细看了，直接往沙发上一倚，故意说道：“麻烦把你们店里的推荐全部上一份。”
贪狼看了她一眼，却是笑了笑，“行，就按这位小姐说的来。”
“好的，请两位稍等。”
红恶魔笑着点点头，走出包厢，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茶风歌和贪狼，真正的交锋也从此刻开始。然而还没等她发挥，贪狼就用一句话杀死了比赛。
“我的能力是读心。”
“……”
茶风歌哑口无言，却又觉得很合理。正因为他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才能一针见血说出她最想知道的答案。
同理，他能发现莫扎特的性别也不奇怪。
但……一般来说，她才是不按常理出牌的那个人。
原来被人用话噎住是这个感觉。
茶风歌张开嘴又闭上，脑中迅速转过十几个念头，试探着回应道：“所以，你知道刚才的菜单不对劲吗？”
贪狼扑哧一笑，“没关系，我赚得很多，玫瑰小姐。”
果然，他一开始送她玫瑰就是故意的。
茶风歌一眯眼睛，又试探着将手伸进外套内。贪狼眉头一动，回应道：“读心的确可以应用于战斗，但我不会和你动手。”
“我对你没有恶意，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茶风歌动作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只要我在你面前，无论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
“是。你的任何念头，甚至是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潜意识，我都能知道。它们自然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就像我自己的想法一样。”
贪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而一个人的思考方式，就代表了她的性格。所以我判断，应该和你说实话，这样的沟通是最有效率的。”
“我知道你很强，也很擅长战斗，但你也很克制，从不会打无意义的架。”
他十分自然地恭维道。
“……”
可即使听了这样的话，茶风歌也不觉得高兴。无论他怎么美化，被人看穿想法都是一件极其恐怖且危险的事情。
这真是一项棘手的异能。
她倒宁愿是攻击性更强的能力。茶风歌放弃一般地笑了，故作轻松地问道：“你就是这么拿下那些帅哥美女的？”
“我更倾向于自己的个人魅力。”
贪狼耸了耸肩，“你见过的菲尔吉人太少了。我的能力其实很普通，不过我很擅长使用它，烦我的同族也很多。”
“确实，我现在就挺烦你的。”
反正只要想了他就知道，茶风歌索性实话实说，“所以，你就一个人跑到暴风都市来逍遥快活了？”
“也不算吧，旅居本来就是菲尔吉人的生活常态。我也不知道会在这里待多长时间，你情我愿就玩玩呗。”
贪狼笑得十分洒脱，虽然也很渣。
茶风歌情不自禁一挑眉。不过他的判断没错，这的确是她喜欢的沟通方式，她现在觉得贪狼顺眼多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相信他了。
茶风歌沉默了一会，让头脑冷静片刻，“可你为什么找我？无论是长相还是来历，都是莫扎特更对你的胃口吧？”
贪狼露出奇怪的眼神，“你就一点没怀疑过，我是真的看上你了？”
“……”
茶风歌盯着那双浅金色的眼眸，再次将手伸进了外套内。
贪狼连忙摆手投降，“好好，我认真回答。我和维纳斯有点过节，对他逃走的小宠物没有兴趣。而你……”
他抬起嘴角，笑容莫名有些八卦。
“你那天看见我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了另一个人，我刚好和那家伙很熟。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茶风歌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谁，愕然道：“你认识天使？”
——她这是中头奖了？
贪狼笑了出来，“你这么称呼他？”
“叫习惯了，我遇见他的时候年纪还小。”
茶风歌后知后觉有些脸热，横竖瞒不过他，索性把当年的事情讲了。然而没想到的是，贪狼却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等等，你确定是他救了你们？”
茶风歌点点头，疑惑地问道：“有什么奇怪的吗？”
贪狼摸了摸鼻子，“救人是没什么奇怪，主要是他……他和我一样，不太受同族的欢迎，而且情况还要更严重一些。”
所以，他们才会成为朋友。
“那家伙的性格，其实还挺不近人情的。具体的事例我不方便透露，但在同族之间，他有一个叫‘死神’的别名。”
“死神？”
茶风歌愣了一愣，却感到了一种奇异的缘分。
曾几何时，她也有过一个类似的外号。如果当年救下她的，不是天使而是死神，那她还真不愧是死神的信徒。
“你……”贪狼皱起眉头，似乎是读取到了她的零星回忆。
茶风歌立刻中止回忆，转移话题问道：“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我想见他一面，和他正式道个谢。”
“抱歉，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
菲尔吉人一向是各管各得生活，失联个十几年都是常有的事。
茶风歌不死心地追问：“联系方式也没有吗？”
贪狼还是摇了头，她不禁有些失望，“那，你能告诉我他叫什么吗？”
“这个倒是可以。”
贪狼微笑着回答道：“他叫天狼。”
菲尔吉人，皆以银河系里的星体为名。
“天狼……”
茶风歌轻声呢喃着那个名字，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敲响了。同时传来询问声，是红恶魔来送食物了。
贪狼摸摸肚子，喊了声请进。
红恶魔立即推着小推车走了进来，酒饮、菜品满满地放了一车。他一边向两人介绍，一边将东西搬到桌面上。
茶风歌被食物的香气吸引了注意，正准备开吃，脑机屏上却弹出了一条消息。
——“你今晚还邀请了别人吗？”
发送者不是别人，正是眼前卖力干活的红恶魔。她不动声色地回了一个问号，红恶魔又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他来送餐时拍到的，包厢门口站着四道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人影。看到他过来，四人立马转身就跑。
跑得实在太快，他甚至只抓拍到了背影，但茶风歌还是认了出来。
“……”
她做了个深呼吸，看向贪狼，“你先吃吧，我去洗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