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结婚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周意眠再次沉默,憋笑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但他也乖乖系好安全带,车缓慢开往回家的路上的时候,她才解释:“是李老师结婚送给我的礼物,算是伴手礼吧,我没有结婚。”
傅斯年不知道听进去没有,装模作样点了点头。
后来他安静了一小会,天下起了小雨,平江的天气就是阴晴不定的。
雨天周意眠总是开的比较慢,车子里很安静,让周意眠觉得有点拘谨,或许是捕捉到这种情绪,傅斯年开了电台。
电台里面一个温柔的女声说。
“大家晚上好,现在是北京时间九点零五分,好久不见啦,今晚平江下起了小雨,还在外面浪的平江人要快点回家啦!小心被妈妈打屁股哦!特别是女娃娃!”
“废话不多说,接下来悠悠为您播放晚间小曲《能不能》。”
悠悠这个电台和平江总是格格不入,平江人基本没有夜生活,但悠悠总是晚上九点才开始播,她也喜欢听悠悠。
这首歌调子本来就低音,周意眠嘴唇跟着唱,没发出声音来。
傅斯年倒是跟着唱起来了。
“能不能对着我说爱我。”
“能不能就陪着我,天长地久。”
“不要对我若即若离,让我伤心泪流。”
男生的嗓音都是比较低沉,加上现在有点沙哑,唱起来有种怪怪的感觉。
怎么会有喝醉爱听电台爱唱歌的人呐。
傅斯年唱完一曲,又偷偷看了看周意眠。
对她发起邀请。
“呃,意面,要…一起唱吗?不用拘谨。”
“这首歌好听,你唱肯定也好听。”
“因为我觉得你说话声音挺温柔的。”
被突然一夸,她有点不好意思,又忍不住笑,别人说跟磁场相似的人待在一起很快就能成朋友,看来是真的。
“好啊。”少女的声音很轻快,应下了他的邀请。
下一首是林依晨的《你》。
真巧,他们的歌单都是这种温柔类型的歌,这首她在家里唱过很多次了。
前奏响起来了,傅斯年又说,“我们合唱,我唱歌好听好听,我来录音,可以当摇篮曲。”
看来这个人是不能喝酒的,看着清醒,听他说的话也以为没醉,其实第二天早上起来肯定会断片。
傅斯年已经开始录音,周意眠嗯了一声。
“风轻轻,我听见你声音。”
“你对着我叮咛。”
……
和他唱倒是不废嗓子,都是很温柔的歌,但是他可以从开车唱到回家也是很厉害。
下车已经他腿已经软了,勉强能站。
但现在好像只知道唱歌了,周意眠说什么都不是,问他家在几楼,他就在唱《蒲公英的约定》。
周意眠没办法,他的家门钥匙和车钥匙放在一块,但总不能一个一个门插一遍试试,这样做,她可能就要逝世了。
傅斯年穿着衣服看着来瘦不拉几的,扛的周意眠快死了,看来是那种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那个类型。
最后在她家门口,周意眠扛不动了,还要拿钥匙,开门之后看到坐在家门口的人,蹲下轻轻拍了他两巴掌,他醒了。
在唱《反方向的钟》。
她总共就见了傅斯年三次,虽然好像知道他是个好人,但这多冒昧,刚认识就扛家里面。
他们两个明天都没课,周意眠拖着他到沙发上,换了双拖鞋,先给他弄了杯蜂蜜水解酒,自己去浴室洗澡了。
裙子还只能干洗,她还要拿下去干洗店,麻烦死了。
还好有车,不然弄脏了裙子就得哭了。
她洗完澡出来,发现喝了蜂蜜水的傅斯年开了电视,一本正经在看,坐姿很端正,像个小学生。
???
周意眠现在就像那个地铁老人的表情包。
但现在起码能好好说话了,周意眠从他嘴里知道他就住她家下面,她洗了澡,不想碰有酒气的人,干脆打了物业电话,让物业派个保安上来。
把他安顿好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她留了张纸条就走了。
回家的时候发现电视还开着,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才发现这人原来在看《回家的诱惑》。
……
这很难评。
打开手机一看,郑佳禾消息轰炸她。
郑佳禾:【我靠迈巴赫480!我靠男人!我靠,还是有钱男人!】
郑佳禾:【你在婚礼上找到余生的另一半了啊?还是开着落地车价一百八十万车子的另一半!?】
郑佳禾:【这背影好帅啊,草。】
郑佳禾:【早知道我也考去平江了(再见,再见)】
郑佳禾:【你人死哪去了,和霸总回家了?】
郑佳禾:【我草,你在干什么,快回我,是不是要发达了?】
郑佳禾:【苟富贵勿相忘(抱拳,抱拳)】
……
周意眠无语……
只说他是老师结婚对象的学生。
郑佳禾:【开着迈巴赫的学生,牛的一批哟。】
pn:【得了你,扣扣搜搜,说的好像你买不起一样,版权费你吃多少了?】
后面就没有回复了。
对于她来说,车子并不能代表什么东西,就像有的人追求奢侈品,她只喜欢舒适的生活。
突然想起《怦然心动》里的台词。
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flat, some in satin, some in gloss. But every o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pare.
翻译过来就是,有人住高楼,有人处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
隔天早上起来之后,平江天气放晴,她一觉睡到下午一点钟,只要一没课或者放假,她的作息基本上都是不规律的。
起来就接到了黄福生的来电。
刚起床的声音很哑,喂了一声,黄福生关心的问:“囡啊,昨晚婚礼参加的怎么样了,现在才起来哟?”
“嗯。”周意眠给他讲了婚礼上很多东西,事无巨细。
“你要好好谢谢人家啦!对啦,暑假回来干爹这小住几天啊好啦?”
周意眠喝了两杯水,还在找东西吃,听到他这么说,无奈说:“知道了。”
自从养了猫,每天起床第一件事除了漱口,还多了喂猫这件事。
喂完猫,也该喂喂自己了。
在客厅只找到小面包,干脆就面包就这牛奶喝下去了。
她没心情玩手机,郑佳禾今天晚上没课,但是她说她妈给她安排了几场相亲。
喝着牛奶,她回想起昨天傅斯年唱的歌,基本上都听过,但是回他家的时候嘴里不知道唱的什么英文歌,调子很熟悉,但是没什么印象了。
就记得一句。
“Let me hope you tight.”
让我紧紧拥你入怀。
她没想那么多,婚礼前一天她交了三天的稿,活到现在也是实属不易。
睡衣没换,就下去早餐店晃悠了,今天是周日,小学生应该放假了,上次说了教那个妹妹南理话,一直没找到机会。
去到早餐店才发现出门忘记带眼镜,那个长得很秀气的小妹妹果然在那写作业。
“阿叔,妹妹在这里头哦。”
阿叔白头发变多了,她和阿婶相差了十年,老来得女。
看到她,笑的很灿烂,忙点头:“是的呀,去吧去吧。”
小孩还在写作业。
很久没见似乎也没忘记她,见她一来就说,阿姨好。
……
周意眠摸摸她的头,一时间有点不想说话,她才二十三岁芳龄,这就被人叫阿姨了吗。
“姐姐,跟你开玩笑呢,不是说教我说南理话吗,听网上说南理话很难学,上次说好教我,这段时间都不见人。”小妹妹吐槽她。
周意眠解释了下,说,“这么好的天气,到外面去吧,晒晒太阳。”
她晒不黑,基因自带的。
美女很多都是基因突变,而周意眠不算是,她爷爷年轻的时候非常帅,来说亲的媒婆都踏破她们家的门槛了,最后娶了她奶奶。
五官端正,但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一个人,她奶奶那个地方的人几乎都是贫血,有遗传性,所以他们家里的很多都是贫血。
她从上初中起思想开始发生变化,听家里人说的话,经常会觉得压抑。
她得出了一个真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眼界局限在金钱范围里面。
……
南理。
南理的土地寸土寸金,以前的农村都变成大都市一样繁华。
此时此刻在一栋高层公寓最顶楼的一户人家。
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正在打电话询问自己的宝贝儿子晚上想吃什么,喝什么。
而一个有着六个月大的啤酒肚中年男人躺在沙发上,脚放在桌子上,嘴里还叼着根烟呲着一副大黄牙乐呵呵的看着电视节目。
时不时还来一句,现在的女演员都没以前那么有灵气了,啧。
女人摘下围裙,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叠衣服,没话找话。
“你女儿回来的对吧?”
“我怎么知道。”
“你这女儿,真是养大了翅膀就硬了,自己一个人在平江不知道过的多辛苦,还不让给钱,早就该知道她是这样子,真的心寒,白养了,哎。”
“……”
“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去平江,你这个做爸爸的真的一点都不称职,现在好了啊,女儿都不联系也不回家,以后结婚啊,你看看她是不是连婚礼都不给去?”
“到时候再嫁个外地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女人还想说,男人听的烦了,吼她:“别tm 烦,闭上你的臭嘴,像吃过几斤屎一样臭,天天说,烦到抽筋。”
“说两句你就这样,这臭脾气。”
……
李雨和金享亨准备请一个月假去度蜜月,整个六月都不回来了,后面就直接放暑假,又可以玩两个月。
北京时间下午两点四十五。
李雨这会刚醒。
没想到金享亨三十六了还那么有干劲,把她折腾到凌晨才睡。
早餐他们俩都没吃,午餐金享亨拉她起床吃,吃完又倒头睡。
醒来第一件事就一个起床吻,他们晚上还要去吃烛光晚餐。
下午出门在车上的时候李雨突然想起什么,“哎呀”了一声。
金享亨问:“怎么了亲爱的?”
“我学生来的时候没带车呢,那么晚了都不知道安不安全,不行我得打个电话慰问下。”李雨神色凝重,眉头拧成麻花。
金享亨笑着摇摇头,说:“不用打了亲爱的,斯年那小子开车来了,没事的,我早上已经问过他了,他说一切都好。”
“就是有点喝断片。”
李雨听到前面的,本来都放心了,最后金享亨来一句喝断片,李雨直接拨了周意眠的电话。
还没接通的时候用平江话骂着:“要死快哉,年轻的小姑娘啊,和喝醉了的年轻小男生,热血上头了,一会到时候肚子大了,怎么办才好呢!”
电话嘟了几声,还没人接,李雨嘴里嘀咕着乃么豁特乃么豁特。
把金享亨逗笑了,“媳妇,放心吧,小傅是个很懂礼数的人呐,喝醉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李雨不听,睨了他一眼。
等电话终于接通之后,忙关心道:“哎呀妹妹啊,乃终于接电弧了,我听你金老师说,昨天那个小傅啊喝醉了,你是怎么回家的啊,小傅没对你做什么吧?”
“……”
周意眠现在穿着睡衣在教傅斯年和妹妹说南理话,李雨说话声音有点大,毕竟着急嘛。
两个人尬住了。
两点十几分的时候刚教会妹妹说你好,吃了吗,这句话。
傅斯年下来扔垃圾就看到她们了,他也穿着睡衣,深蓝色,冰丝绸,她是淡粉色的。
这材质看起来像在一家店买的。。
还是妹妹跟她说那个哥哥在看着她们,打了个招呼之后干脆一起玩起来了。
周意眠还跟他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想着他也听了那个录音的内容。
傅斯年说,他没次喝醉都喜欢唱歌,还喜欢边唱歌边录音,发现这个症状还是在他谈合同的时候录音备份,发现多了很多不知名录音。
“放心吧老师昨晚我开的是傅斯年的车,他……很安分。”
傅斯年笑了笑,不好意思说话。
李雨叮嘱了几句,都是平江话夹着普通话,震慑力十足。
基本是叫她下次别这样,随便找个酒店住一晚第二天回家,不要和喝醉的男人共处一室之类。
傅斯年是南理人,住在羊城,但却不是羊城本地人。
南理分三种人,周意眠所在的地区语言是南理的代表性语言,还有两种语言也是在南理内地的。
傅斯年是南理义安人,她是南理羊城人。
羊城语言简称南理话,义安有义安话。
妹妹倒是学会了怎么打招呼,傅斯年说了两遍也能上口了。
小妹妹三分钟热度,学会了一句,就跟傅斯年说要学义安话打招呼的方式。
“嗯,义安话的你好,就是了好,和南理话不一样,义安话学起来比较麻烦绕口,这样吧妹妹,以后我有空再教你更多的,好不好?”傅斯年弯着腰,摸了摸妹妹的头。
妹妹乖乖点头,没一会就要回去。
送她回早餐店之后傅斯年和周意眠同行回家。
“你作业写了吗,听老师说他们要放完寒假才回来了。”傅斯年问。
周意眠还有一篇论文没写,其他快了,“快了,那太好了,我接下来就有时间干自己的事了,我干爹还让我暑假回南理一趟呢。”
“什么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回去,有个照应。”
“我都行,看你。”
傅斯年先出的电梯,周意眠挥挥手,说:“到时候微信联系。”